静谧的夜空，阵阵的秋季微风，摇弋在她楼下的野菊。
这是大三保送生的宿舍区域，这是师姐那个安静的宿舍。
没有乱毛，没有断气，没有烦人的邻居，也没有时不时突击而来的老师。
现在的这里，此处，只有我和师姐，就像我第一次来到这里。
跟平日的玩世不恭爱凑热闹的师姐不一样，此时的苏琳慧表情凝重，她拉着我的手，在没有开灯的客厅中安静地坐着。
师姐这样的人，一旦选择沉默，那么就一定是有事情发生，但是这种事除非她愿意开口，不然她打死都不会说。
所以我没有问她，跟她一样安静地坐在客厅之中，一心只想着今天的复习内容，等待着师姐的吩咐。
凝重的气氛或许对于其他人而言非常难受，两个人什么都不做坐在一起一声不吭的感觉让人觉得诡异而恐怖，因为这样的话完全不知道对方在打什么主意。
但我并不这么认为，因为我完全就不想去了解她正在想什么，既然她选择宁静，那么我就陪她宁静好了，她如果想要说话，自然就会开口，我没有义务，也没有资格去安慰她。
因为我不是她的谁。
“我们交往吧。”
“不可能。”
“你答应过我的，如果你喜欢我妹妹，你就要当我男朋友。”
“你哪里看得出来我喜欢你妹妹了？我只是关系跟她稍微好一点而已，”师姐的逻辑一如既往地让人难以捉摸，“打住你的思维，就算我不喜欢你妹妹，我也不要你来当我女朋友，我们两个不合适。”
她把面前的一个水杯递给了我（原来你有给我倒水啊——不对，从头到尾你都在沙发上啊），虽然我在想这杯水是不是好几天之前的了，但既然她难得出于礼貌了，我也恭敬不如从命地饮用起来。
“喝完了吗？”还带催的？
“好把我放下来吧，”我没好气地把水杯放回去，“真是的，给我水的人是你，不准我喝水的也是你，有时候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你相处好了。”
她当着我的面喝了同样一杯水——这个都无所谓了，我们连接吻都试过了，虽然只是嘴唇的碰撞，但最关键是没必要啊，家里面就这一个杯子吗？
“师姐，如果你想安静的话，可否给我一本教科书，我会一声不响地待在你身边，这个你大可放心，”确实也是有点无聊了，看会书可能会好点，“要不然……你有什么吩咐？”
“做我男朋友。”
“多说了这个不可能。”
“那就让它变成可能好了，”你什么意思？“心里不是一直默念说你不是我的谁吗？我现在就需要你安慰，就需要你的这个资格，不行吗？”
“这又不是你单方面的事，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缠着我？”她突然站了起来，我想用今天下午的气势来盖过师姐的无理取闹，“我不会喜欢任何人，也不会让任何人喜欢我，我就是喜欢独自……唔唔唔……”
我推不开她，她就像一个霸道总裁对待一个小女孩一般强吻过来，并且把舌头伸了进来，她的力气真的很大。
但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越来越——兴奋？这不可能，我对苏琳慧不是那种方面的感情，我对她或许会产生男女之间那本能的生理反应……
生理反应？
师姐跪在了我的双腿上，我的神经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变的异常敏感，师姐双手在我身上缓慢地游走，我的大脑不停地反应出师姐每一条指纹所带来的触感，到底是何等的刺激，何等的舒适。
只有一种可能会让平时跟师姐几乎都有亲密接触却心平如镜的我有了这样的变化……
那杯水。
她急促的呼吸声频频传入我的耳中，让我的心跳随着肾上腺素的飙升而变得飞快，意识被迅速占据，等回过头的时候，发现双手已经伸入了她的衣物之内，正肆意地越过这条本不该触碰的界限。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因为，我……我喜欢你……哈……”
“不要骗我……你没有……喜欢我……的理由……”
“就被我骗一次……不行吗？”
或许是那杯催化剂的原因，或许是师姐的一反常态，或许是我真的对现在的师姐动了心，我越来越找不到理由去反驳她，越来越不想反驳她。
“佟仞，你……你这样弄我……我感觉……好奇怪但是……啊，好舒服，啊……”
我跟你明明没有任何感情基础，我对你明明没有做出任何有利的事，我更加没有能在你失落的时候给予你勇气和希望，更加没有指明你的人生方向。
但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用各种方式说明你喜欢我。
我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尤其是在你和我之间。
深夜，师姐趴在了我的身上闭上了眼睛露出了微笑，我看了看沙发上那淡红色的痕迹，一股惴惴不安出现在了我的心头上。
如果一定要我跟师姐交往，我没问题——但，我会过得心惊胆战，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师姐看上我的原因是什么。
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点。
“长春新碱和环孢素，这两种药你一定知道是用来干嘛的，”苏琳慧突然开口道，“没错，这些是免疫抑制剂，是专门用于器官移植之后防止机体出现强烈免疫反应的药物。佟仞，你觉得我是个需要吃这种药物的人吗？”
“嗯……鉴于你最近这一系列的行为，我觉得很有可能，”虽然最不可能的就是她，“你执着于娱乐和快乐，并且对仅有一次成绩比你好的男生穷追不舍，最后还落得跟我现在的这般……嗯，下场，你很像是那些得了绝症之后没几天命活想要尽快享受这个世界的一切美好的人，不是吗？”
“这么说……还挺像的，”苏琳慧咯咯地笑了下，“但是其实，是雨纯。”
什……
她？！
她有什么问题？不可能吧，这绝对不可能！她虽然体格比较消瘦，但怎么看都很健康啊，没有癌症后期的表现，也看不见化疗后副作用在哪里了，虽然她现在留的是短发，但看起来也很精神啊！
不对，不会是她的，一定不是她！
“三年前，雨纯被查出了慢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也就是我们一直说的慢淋，”苏琳慧眨了眨眼，愉的表情一扫而空，“高中的时候，知道自己病情的她她想过要自杀，伊马替尼的价格你可能不知道，不过有医疗保险和商业保险的话，这钱也不算什么了。”
“关键是病痛带来的折磨，而且雨纯的体质一直都不是很好，伊马替尼经常出现耐受，我们都接近绝望了，包括她在内，”她突然手托在腮看着我，“自杀未遂的第二天她去上学的时候，家里人特地派人暗中去观察她，生怕她再次会出现这种情况。而奇迹，就在那个时候出现了。”
“我们的人看到她跟你接触，你还记得当初你们的对话吗？”
我跟雨纯的第一次对话吗？当然是记忆犹新了。
当时她还跟我说什么“人的生命相当脆弱和讽刺，无论自己做出了多少努力，也抵不过他小小的一个玩笑。”
我？我记得当初我是这么说的：
“那就跟命运玩到底呗，反正到头来都是玩不过命运的，干嘛不在这个玩耍的过程中让自己输得开心呢？起码还赚了一辈子的笑容，不是吗？”
苏琳慧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说道：“真是绝世名言啊，难怪你对医生的执念这么强。”
原来，她那个时候就已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