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凌晨4点半，我们的抢救才轻松了点，还有4个小时就解脱了，要加油。
周玲莹点了外卖——看来她很老练啊，还好这个时候还有宵夜档开，她下单点了几碗粥还有一些芋头糕之类的小吃，我们夜班的这群人感到很幸福。
包括我也是，我忙到现在真的太饿了，而且还很累。
肺梗死的那个病人总算是稳定了，最近一次复查凝血功能INR在3.2，这意味着静脉融栓药物已经渐渐起效了，其他的病人病情也比较平稳，有两个已经可以脱离呼吸机了，运气好的话明天就可以转去呼吸科做专科治疗。
“你不累吗？”罗伊老师端起了皮蛋瘦肉粥问我。
“当然累了，而且还好饿，”我也不客气地将牛肉丸粥拿走了，“下次有机会我请吧，这顿真的把我救活了，再没有东西吃我等会就回跑到配药室那里偷糖水喝了。”
这里的糖水并不是甜点糖水，而是葡糖糖注射液，低血糖的话那玩意升得快。
“要你请回来倒不用，不过——你跟杨曼妮之间的事，我们倒很感兴趣呢！”你还记得啊！！！
我以为她铁定忘了呢，我跟杨曼妮老师根本就不是情侣，现在要我怎么编啊！再说了，他们还真的相信我和杨曼妮老师在一起？我只是个大一的学生啊，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一开始她只是来辅导我功课的，后来可能相处时间久了，就……你们不要砍我啊先说明！”
周玲莹一脸嫌弃地看着我，说：“大哥，你不想说也不要说这么敷衍的东西出来啊！”
我叹了口气，说真的装出来很难，倒不如说真话吧，再说了我看琪兰综合医院的医生素质都很高啊，最后如果她真的需要我再散播谣言也可以啊，反正现在我就住在她那，我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有击退效果的了吧！
“好了好了，其实我跟她不是情侣关系，只是她不想让那么多追求者打乱她读博士的计划，所以才利用我来散播谣言的，”我说出了实话，“你们用手指都能想得到，我和她相差这么大，人生观都不知道差多少个维度，怎么可能会在一起呢？”
“嗯……这么说，你是单身咯！”
“嘛，现在算是的，”周玲莹是在撩我吗？“怎么，你对我有兴趣？”
“你太小了，我喜欢年纪比我大的，就像罗伊医生那样——啊罗伊你好帅啊！！”
罗伊老师听罢哈哈大笑了两声，说：“谢谢你的夸奖，你们中国的年轻人总是这么有趣，尤其是经历了这么忙碌的节奏之后还能开得出玩笑，真了不起！”还好吧，只能说我还年轻。
之后的时间除了有个病人的血压出现一过性的下降，其他的都还算平稳。有一个肠扭转的病人本来是要来急诊ICU的，后来得知外科ICU有床位，做完手术之后便安排到外科ICU去了，全程罗伊老师和我都没有参与过。
“去小睡片刻吧。”
最后巡查了一边病人之后，我走到电脑面前把明天复查的医嘱全部开了，这样的话工作算是完成了。
只是在去值班房的时候，我看到周玲莹趴在了护士工作台那里睡着了，她的手上挂着一个震动共鸣环，这玩意其实跟按铃区别不大，主要是如果有任何一架心电监护或者输液泵，或者ICU的门铃被按了，这个手环就会发出比较强烈的震动来唤醒她。
护士真的好辛苦啊……
我把椅子上干净的白大褂披在了她的身上，并且放了一杯水在她旁边。
可别手贱把水碰洒了，小萝莉。
第二天交班的时候我都是昏昏沉沉的，睡眠不足可不仅仅是女性的天敌啊，尤其是对于我们这种忙活了一晚上的人来说。
“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饭？”我怎么觉得睡眠不足对周玲莹构成不了威胁呢？
“我扛不住了，先回去睡觉，”我摆了摆手，“下次吧，先这样了。”
“嗯，持久力不行呢……”其实我很想按住她用行动证明给她看我的持久力行不行，但我实在太困了，早知道就不睡那4个小时了，那样的话我现在精神可能会好些。
感谢杨曼妮老师的特斯拉，我看了自动导航驾驶之后，就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当然我也是累到在车上睡一天，勉强还能支撑我走到房子前，支撑我抚摸一下乱毛的头，支撑我掐一下断气的脸，支撑我走到二楼的书房，然后一头倒下去，直至黄昏。
一个夜班少三年寿命，现在看来真的不假，真是替所有同行表示担心啊……
“怎样？人生第一个夜班，是不是觉得很酸爽？”
杨曼妮老师坐在了床边，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仿佛嘲笑着今天周玲莹嘲笑我的同样内容，但是现在我很精神，而且很饿，她最好小心点。
“顷刻有了想转行的冲动，”我坐了起来开个玩笑，“我现在能理解你为什么上夜班或者下夜班的那天不会找我补习了，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
“我那还好，下半夜没有什么事也能休息，急诊ICU是很辛苦的了，不然怎么得到锻炼？”她递了一杯温开水给我，但我没有马上喝——我怕苏琳慧的伎俩再度出现，“饿了没？我叫了佛罗伦萨餐厅的外卖，我也不知道你要吃什么，就点了份奶酪香草意大利面。”
正好我需要补充能量，这分东西里面包含的热量足够了！
“谢谢了，今晚我做宵夜给你吃吧。”
“那是必须的。”就不能说句‘好好休息吧’之类的话吗？
明天休息——肯定要休息，不是说休息干点自己想干的事什么的，这个时候的休息是用来调整生物钟的，不然如果明天马上就上班，按照现在来看我今晚绝对睡不着，那明天上班绝对没精神，得不偿失。
我下去吃杨曼妮老师给我点的意大利面的时候，她跑去外面打电话了，接到电话的时候一开始她是挺高兴的，但后来说着说着表情就变得不耐烦了，最后叹了口气挂了电话。可惜距离有点远，我全程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不过能让杨曼妮老师无奈的事，应该算是大事吧？
如果猜的没错，应该是家里人叫她相亲？开玩笑的。
“过年不想回去了。”
“被催婚了？老师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呢……”
哎哎，我还么吃完呢你端走我的面干嘛？
“叫你说风凉话，当初是谁说我们一起当上博士什么的？”
“我也没叫你放弃啊，”我把面抢了回来，“行了，不回就不回呗，这里多好，我能陪你的同时也不吵你，而且你看见我看书的样子自己自然也会用功，对你还有积极影响。”
她看着我，突然叹了口气，说：“你干嘛不早个六七年出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