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查房之后，我一如既往地回去给妮子姐做好早饭。
是啊，当初她只是说读博士，但可没说在哪里读，她这么优秀的人，就算是亚洲首屈一指的医学院校也能轻松入门，又何必停留在琪兰大学呢？
我真是天真呢，我为什么就没想到妮子姐的意向会是如此远大呢？
看着面前的《内科学》，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就连羽纯去世的时候，我也从来没试过开始对学习产生了厌恶感。
到头来还是追不上，到头来还是配不上，再怎么努力，还是无法触及。
我真是太没用了。
“你……还好吗？”
她回来了。
我深呼吸了几下，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之后，转过身看着妮子姐，说：“怎么了？快来吃早饭吧，不过跟你说今天我只做了白粥油条，病房病人太多了，三海老师死拉着我，硬是要我把病记写完才能离开。”
没什么好沮丧的，我配不上自己喜欢的女孩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又不是第一次了。
结束早餐之后，我主动地去教妮子姐关于白粥油条的做法，白粥就很简单，油条略有难度，尤其是到了日本之后没有这种被人给揉好形状的半成品，我得从揉面教起。
“加入酵母就会有蓬起的感觉，这里的力度稍微轻点——嗯，这样很好，”虽然妮子姐满脸粉白，但揉出来有模有样，“按照这个节奏来，然后扔进油锅里不散开，就基本上可以做好了。”
之后，我把冰箱里的其他东西都拿出来，一样一样地教她做其他的中式菜，冬天常吃的闷羊肉到夏天的冬瓜煲，还有初级版佛跳墙等等，就在这个中午我手把手地，彻底地教会了她。
于是，她第一次给我做的饭，就有这么多的菜——唉，乱毛有福气了。
“嗯，虽然跟我还是有点差距，但已经可以满足你了，”我逐样都尝个遍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以后你也不会担心饿肚子了，你的老公应该也算是有福气了，前提你是主勺的那个……”
“你主勺不就可以了？”
“我？呵呵，我做的东西，到头来永远都是我自己吃，”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当初就不那么用功去学料理了，一点意义都没有。”
“你在我这料理可是加很多分哦？”
“加了还不是满分不了，”我笑了下，“今天已经25号了呢，很快你就走了。”
我真是傻啊，好端端地提这个话题干嘛，瞬间我们两个都沉默了，就算我们两个的命运注定无法交织，但还有这几天可以共同度过的不是吗？我在这里瞎感慨什么，搞得好像我装的很大度似的。
“啊，明天我就结束见习了呢，在这段时间我真的学到很多很多东西哦，一点都没辜负妮子姐的期待呢，”换个话题可能会好点，“嗯嗯，这对我以后的考研有很大帮助，这都是妮子姐的功劳哦！”
“佟仞……”
“还有哦，我跟着妮子姐学到的不仅仅是学习上的知识呢，要不是妮子姐，我是绝对不可能从羽纯的阴影中走出来，我也不会对你敞开心扉，抛开所谓的年龄啊学历啊世界观之类的东西，认认真真地谈一场恋爱呢，我是真正地有成长的哦！”
“佟仞，我……”
“我是真的很喜欢妮子姐，我可以说……我爱你，杨曼妮。”
“我也是，我也爱你，真的……”
“所以，”这一步，还是要走的，“我们分手吧。”
妮子姐喜欢我，不仅喜欢我，而且还很疼我，但分手这一步，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她其实很想对我说这个，但又很害怕跟我说，不然她不会这么久都不跟我说她要去东京的事。
我来吧，这样她会好受些。
原本激动地站了起来的妮子姐，慢慢地坐在了座位上，我跟她认识这么久，这是第二次看到她流眼泪。第一次是因为家里人无法认同她走的道路，受到委屈了，流着泪跟我翻云覆雨。
这是第二次，我知道她现在流泪不是因为受委屈，至少不是因为这个。
或许是解脱了，或许——她真的很爱我，但却很难在我和理想面前做出选择。我不是帮她做选择，其实她早就做出选择了，只是难以承受这个选择所带来的痛苦。
这
就是现实。
你希望看到努力拼搏的男主能与成绩优异的老师双宿双飞白头到老？对不起，我的故事不适合，我爱妮子姐，所以我不会用感情来束缚她的未来，我也不会让她继续在我身上浪费青春。正如一开始所说，我不是她的真命天子。
我跟她可以相爱，但我跟她不合适。
收拾好碗筷之后，我问了一下黄依兰关于我们保送生宿舍的事，她说这几天学校宿舍的水电恢复了，那我也可以回去住了。特斯拉的钥匙还给妮子姐吧，我和她之间，就这样结束吧，挺好的。
真的……挺好的……
“
这几天，能不能先别搬回去？”下午的时候，妮子姐突然对我说，“再跟我待几天好不好？再过几天，我们才正式分手好不好？”
有什么区别吗？
“不用了吧，再麻烦你也……”
突然嘴唇被封住了，她用手指贴着我的嘴唇，说：“我在你怀里都任性这么久了，最后就剩这点任性了，不能满足我吗？”
我依旧无法拒绝她。
即便如此，其实这几天我们两个也没有去做什么特别的事，没有去做些什么留下深刻回忆的傻事，只是与往常一样，该做饭时我做饭，该学习是一起去学习，就是忙着收拾好前往东京的东西，还有帮她进行模拟面试，虽然我不知道一般那种顶级院校会面试些什么内容。
如果是光看颜值，妮子姐可能会满分通过，嗯。
当然了，兴致到了的时候，我们该在床上激烈的依旧会在，只是这次绝对是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就连卧室的灯都摔在地上了，我们也没有去顾及，继续我们的翻云覆雨。
然后，就到了离别的机场了。
三海老师和妮子姐面试的是同样的医学院，我已经看到妮子姐未来会牵着谁的手回来见我了，三海老师是个非常不错的医生，如果他能够和妮子姐在一起，我觉得也没有遗憾吧。
“真是神奇呢，你们两个刚热恋就要分开了，在机场这你们居然一滴眼泪都没有？”卿姐一如既往地嘴不饶人呢，“我都不知道要说你们什么好……”
“有些东西，只有我们两个懂，”妮子姐神气地看着卿姐，“像你这种单身汪是不理解的了……”
“呵呵？现在佟仞恢复单身，你觉得我还有机会单身吗？”
“你居然觉得你有机会？”
“起码我不会像某人一样选择前途而放弃真爱。”
“是的，但抱歉的是，佟仞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某人。”
真是服了她们两个，都快要分别了还在这里斗嘴，不知道说她们孩子气，还是说她们感情好，不过无所谓啦，她们开心就好，以后见到的机会会少之又少。
“我走了。”妮子姐看着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并没有做什么肢体动作。
“保重。”
我看着那架运载着我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位角色的飞机渐渐离开地面，渐渐飞入云层，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中，确实感到很落寞，但却有无比的充实感。
她的离开是对的，正因为她的离开，让我更加坚定，我所选择的路并没有错。
继续努力吧，昨天我喜欢的人，因为我配不上她所以我放走了她；今天我爱的人，因为我配不上她所以我让她离开我。
或许明天，就不会这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