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收回,只见之前本来完好的右翼此刻居然断成了两截——被一道烈焰之墙隔开。由于之前塞纳克雷母将主要攻击目标放在左翼,所以左翼的位置被压得比较靠后,也就是说在横向位置上离主力部队较近,但纵深较浅。反之,右翼部队没怎么受到敌人的针对,而他们又需要攻击对方来减少左翼的压力,所以便全力向左侧压进,即在横向位置上离主力部队较远,纵深较深。
如此一来,在这种局面下,他们更难抽身。
哪怕是在周围气温不足十度的环境下,火焰附近的士兵们仍旧能感到其灼热的温度。它在短短的五分钟内延伸了两百多米,宽度也达到了二十到三十米,且仍在扩大,没有保护措施根本无法强行穿越。
如此一来,被火焰隔离开的离中央部队相对较远的那部分士兵想要撤退,就必须向右撤离,直到跑到火焰的边界,再绕过去。可是火焰蔓延的速度也是极快,在体力有所消耗,又被对方士兵纠缠的情况下,这种方法是不可行的。而且,援军想要到达此处也是困难无比。
他们只能孤军奋战。
可是,在与大部队隔离的情况下,这支东拼西凑而来的队伍虽然还有一定基数,可仍然在此刻群龙无首,各自为战,完全没了分寸。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千人的部队便折损近半。
这个时候,能勉强缓解右翼压力的也就只有另一面的左翼与骑士团了。可是左翼在前不久才收到攻击,此时的人手也不是十分充足,而且还受到了对方弓兵的压制,尽管将部队右压了一点,但是对于整个局势来说作用不大。
至于骑士团,由于火焰的关系,右侧的退路几乎被完全封住,贸然冲入可能就出不来了。于是,他们也只敢在塞纳克雷母阵营的边缘试探性地攻击,不断进行骚扰,一时间也是收效甚微。
后翼,契轲尔与另外两名子爵在得知消息后,自然是准备派兵增援,但他们一掉头,对方在远处虎视眈眈的骑士们便准备进行攻击。对方的还剩余的一百八十多名骑士此时已经有一半绕开后翼去支援前线了,可己方后翼的步兵除了战亡的一部分,其他的也有很多已经被派到前线了。
因此,对付依旧掌握主动权。
为了防止后翼被彻底破坏,三人只能撤销增援的命令。可是骑兵们一旦看到后翼分出的士兵又回来,便也原地不动、不再进攻。没办法,步兵对上骑兵,就是这么被动。骑兵想打就打,不想打就撤——他们实在太灵活了。
这个消息传到瓦尔卡因那里。这名身经百战的将军此刻也是眉头紧锁。尽管目前来说己方人数仍有略微优势,但在整体战况上,胜利的天平已经向对方倾斜。
“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打……”他盯着己方的右翼以及对方放的那团已经燎原的火焰,“这火……是了,应该是提前就预谋好的……现在就只能看库里耶那边能否成功了……”
汀娜骑马向后方移动了一段距离,不久后,便发现了有十余名骑兵与自己相向而行。他们身上,穿的是洛卡维斯方的盔甲。
同时,那十几人也看到了汀娜。他们愣了一下,随后立刻团团将汀娜围了起来。
“何人?”
为首的骑士喝到。
“何人?”汀娜伸展了下腰肢,像是毫不在意一般。“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啊!”
十几名骑士交换了下眼神,为首那人再次发问:
“你就是塞纳克雷母军的总帅?”
“正是。”
汀娜点点头:“怎么,你们不就是应了瓦尔卡因的命令来刺杀我这个总帅的么?现在还不动手?”
辽阔的草原上,伏兵是很难隐藏的。
略微沉默了一会儿,那人缓缓道:“只是没想到你是个女人。”顿了顿,“不过,我可不会因为敌人是个女人就手下留情。
说着,他扬起手中的长枪,其他的人也跟着举起自己的武器。所有的锋芒,此刻都指向中心的红发少女。
可是,少女的表情依旧轻松,没有丝毫的慌张。她环顾一周。
“克雷裴斯。”
话音未落,其玉臂上便出现了一套精致的火红与金黄色相融的护铠,而且,在她的手腕上方向,护铠延伸出了五根尖锐的利爪,其手掌也被看上去像是薄金属片的东西覆盖。
“这……”
眼前女孩双臂的变化让骑士们无比惊讶。他们确定自己的眼睛并没有出现问题,那奇怪的东西的确是凭空出现的。
他们甚至暂时忘了攻击。
猛地,为首那人想到了一种可能,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你,你是……”
……
洛卡维斯的后翼阵营中,由于后方骑兵的动作,让后翼的一切行动都受到了极大限制。契轲尔看着因为敌方骑兵的随意一个动作而被惊扰、大为慌张的己方士兵,轻叹了一口气。
“帕尔森,”他对着身旁自己的近卫说到,“你去通知另外两名统领,让他们先领着自己的人到前线去支援。至于那些骑兵,由我这边的人来顶住。
“什么?”帕尔森闻言,用力摇头:“这怎么行!少爷你手下的人现在就两百不到了,怎么对抗近百名骑士?哪怕有您在,这也是不可能的。”
不是他不信任契轲尔,他当然知道对方剑术拔群。如果是步兵对步兵,他完全相信由契轲尔带领的一百人能打败对方的两百甚至三百人。可现在是对方是骑兵,而己方是步兵。在兵种上便处于劣势。一寸长,一寸强,长枪这种中远程兵器对于剑这种中短程兵器来说,在团体战中是处于优势的。哪怕契轲尔能够同时对付三名、四名乃至五名骑士,但若是更多呢?一名骑兵便需要几名步兵才能勉强应对,对方可以抽出大量人马来围攻契轲尔。再者,一个人的体力也是有限的。
“没事。”契轲尔拍了拍帕尔森,“我们也不求能够全部挡住对面的人,只要拦住一部分即可。你知道我这个人最怕死了,要是真的遇到危险的情况我一定会逃走的,所以不用担心我。”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了。”
契轲尔的语气严肃了起来。“现在这种局面尽管是对方优势,但我们人数上还是比他们略多的。趁着还不是死局,还有机会翻盘,我们就必须要有所觉悟。不管后翼能不能守住,但前线不能崩溃,要不然就全完了。所以我们必须要支援!”
见自己少爷都这么说了,帕尔森咬咬牙,也就没有再多说。他将马掉头,准备去通知另外两名统领。
“少爷放心,等我这边事情办完了,我就过来帮你!”
撂下这句话,他便策马飞奔而走。
契轲尔看向远处已经开始行动的骑士,苦笑一声。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带领两百不到的步兵硬撼对方的近百名骑士。可是这也是无奈之举。现在前线急需兵力,后翼有兵却不能动用,肯定是不行的。无论是谁,必须要有人尽量拦住这些骑兵。尽管不可能全部阻挡,但是对方为了能够全歼己方后翼必然会留下足够数量的骑士。所以短时间内拦住大部分还是能做到的。
“算了,就当试试自己的剑术进来有没有长进吧……”
前线,无奈之下,中央大部队只得放弃了对脱离部队的那部分右翼士兵的援助——这实在是太费时费力了。在瓦尔卡因的调控下,部队整体左挪,试图远离火焰区域,重新掌控局势。
但部队阵型的修复是需要时间的,而塞纳克雷母一方显然不会让出这个时间。除了对对方脱节士兵的继续围杀之外,也不断蚕食着右翼断裂的、与主力部队连接着的羽尖处士兵,导致洛卡维斯这边新的包围圈始终无法形成。
而且,不管洛卡维斯这边的左翼怎么后退、怎么示弱,他们也没有对它表现出丝毫的兴趣。总之,现在洛卡维斯方是丝毫没有办法,从上至下,无论是统领还是普通士兵,此时都开始焦躁起来。
瓦尔卡因观望着,眼看着局势愈发恶劣,他的心也无法平静。终于,他忍不住了。
中央部队前方,一名洛卡维斯的士兵与一名塞纳克雷母的士兵正在拼杀着,他们身上都被划开了不止一道血痕。
突然,这名洛卡维斯的士兵不知道是被敌人还是同伴的尸体绊了一下,踉跄了几步。而塞纳克雷母的士兵见状,抓住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前,拿起武器便是向下猛砍。
“当!”
下一刻,他的武器被一柄大刀挡住。他愣了一秒,然后抬头,但还未看清是谁挡住了自己
的攻击,其头颅便于身体分了家。
仍睁着双眼的头就这样滚到了一边,无头的尸体也就瘫倒下去,与其他的尸体混在一起。
杀他的人,正是瓦尔卡因。他亲自上了前线。
瓦尔卡因骑着马,其身上的装束也暗示着他在这支军队中的崇高地位。附近的塞纳克雷母士兵看见了他,都一同向他攻过来。但瓦尔卡因轻松化解了他们的攻击,每一刀挥过,都至少有一人殒命。同时,洛卡维斯的士兵也都聚集过来,警惕的盯着附近还想攻击己方总帅的敌人。
“洛卡维斯的各位!”
再解决了冲过来的五六个人之后,骑在战马上的瓦尔卡因举起了手中的大刀。
“不要害怕!我们的人数仍旧占据优势!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成功终归会是属于我们的!哪怕战死于沙场,我瓦尔卡因、我们的库里诺公爵,都会记住你们的付出!你们的家人,我们也一定会好生安置!所以,请拿出你们的血性来!我,瓦尔卡因,将与你们共同作战!”
不得不说,总帅亲自上前线杀敌,还发表了这样的简短演讲,虽然不是什么新颖的手段,但无疑还是很有效果的。洛卡维斯的士兵“噢!”“噢!”“噢!”了三声,士气一下子上升了不少。
瓦尔卡因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既然阵型已经无法维持,那就不要维持了,果断放弃。直接以中央部队为主力碾压过去,也未尝不是一种选择。之所以没有直接下命令说放弃阵型,是怕打击士气。他只将自己的想法派人告知了统领诸士兵的贵族们,让他们不要再主动维持战阵。如此一来,士兵们血性上来后,在杀敌的过程中就会不自觉的自己破坏掉阵型。
尽管天气状况依旧对洛卡维斯不利,但人数的优势也是实实在在的。随着洛卡维斯中央部队悍不畏死的进攻,塞纳克雷母的主力部队也遭受了不小的损失,他们逐渐后退,避免与对方进行直接的交锋。
战况似乎又有所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