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进攻陷入了僵局。由于巴斯塔将之前普兹尔派出去的士兵都收了回来,所以正门的守备人数又增加了,这让攻城的难度再一次提升。除此之外,内门处的防守仍然难以被攻破,三十几名士兵冲过去,对方只需要二十人不到便能守住。
那个通道口,太窄了。
至于艾拉,她确实可以直接冲过去,以她的能力,解决二三十个士兵不在话下。怕就是怕对方的巨弩在这个过程中锁定了她。假如真的这样的话,她就不得不使用圣者的力量了。因此,她也不敢轻易上前。
城内,契轲尔和奥里奥离开了那个广场。时间快要到了,他们需要去洞口接应。
“可恶,这个什么巴斯塔,坏我们好事!”
奥里奥气愤的锤了一下墙壁,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契轲尔叹了一口气。
是的,经过巴斯塔的一番演讲,百姓门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承认了他的管理和统治。
其实,细细想来,这也在情理之中。
对于百姓而言,对于现在连温饱都存在问题的他们而言,对统治者的归附感其实不强,他们所想的,就是先把最基本的生存问题解决即可。巴斯塔显然意识到了这件事,所以首先承诺立刻开仓放粮,暂时稳住民心。然后派士兵将他们疏散到安全地带——实际上也就是凡卡城离正门比较远的后方。
对于百姓而言,这倒是求之不得的。可是,对于契轲尔他们来说,就不是一个好消息了。这样做,无疑限制了他们的活动范围。
当然,巴斯塔没有将话说死,他没有完全否定百姓们的想法,没有刻意贬低狄尔姆斯特的军队,这样一来,百姓们此刻脆弱的内心也得到了保护。他们按照巴斯塔的逻辑这么一想,不管凡卡能不能守住,自己似乎都能得到救援。
这样一来,就没有再示威的必要了。
所以,他们都散开了。
这个巴斯塔,有点东西。
契轲尔眯了眯眼睛。
他决定不再等了,只要那三百个人一出来,配合已经过来的这五十个人,就立刻开始行动。否则怕夜长梦多。
而在另一边,巴斯塔将普兹尔带到了一个房间内——正是普兹尔平时接见下属的敌方。
“他妈的,你们敢抓老子,放开,放开!”
普兹尔愤怒地挣扎,然后两名士兵紧紧将他按住,让他难以挣脱。
“好了,你们下去吧。”
此时,巴斯塔摆摆手。
话落,两名士兵便松手,走了出去。
暂时自由了地普兹尔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拉开了和巴斯塔的距离。
“忘恩负义的杂种!”
他对着巴斯塔低吼道。
从他看到那一百多名士兵过来、大多数副官都被对方策反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了。现在,对方应该已经完全接手了凡卡。
“话不能怎么说。”
巴斯塔摇头:“对于您三年前救了我这件事,我还是心存感激的,我一直想找机会报答您,可是您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正是因为我记得您的恩情,所以到现在才动手。”
三年前,巴斯塔还只是一个乡下的小子,出去打猎,却碰到了恶狼。走投无路之时,恰好碰到了同样来打猎的普兹尔和他随行的十几个士兵。他出手救下了他。
从此之后,巴斯塔便跟着普兹尔了。
“哦,是吗?那让我猜猜,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忍不住的呢?哈,是半年前吧?因为我抢走了你的女人?呵呵,啧,你还真别说,她活还真的挺不错的,还有那叫声,真实勾人啊——最可笑的是,她和我做的第一个晚上,她告诉我,你们两好了那么久,你居然还没碰过她。巴斯塔,你是不是男人啊?”
闻言,巴斯塔的脸色突然变了,变得阴沉下来。
他失去了之前的从容。
“普兹尔,”他低声,“你最好不要再提这件事。”
“不再提?哈,那就是我猜中了咯?我说你这个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还想要凡卡这么一座偌大的城池?你保得住吗?哈哈哈……”
说到这里,他指着巴斯塔,捧腹大笑起来,神色中有些疯狂。
此刻,巴斯塔的头彻底低了下去。已经看不清他的表情。
然而,他将缓缓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怎么,还想动手?”
普兹尔突然又吼了一声,接着怒急反笑,他看了看周围,士兵都被巴斯塔支开了。摸了摸腰间,自己的佩刀居然没有被没收。
他将刀**,指向巴斯塔。
“看来,你对自己的实力是很有自信咯?”
没有回答,巴斯塔只是默默将自己的刀拔了出来,他看向普兹尔,脸阴沉的可怕。
这把刀,颜色很奇怪,红中带黑。
“哼。”
普兹尔冷哼一声,然后便向巴斯塔攻过去!
……
另外一边,由于对方识破了己方的障眼法,所以派出去的士兵都收了回来,补充了损失的兵力。如此,攻城的攻势也更加凶猛。现在,士兵们已经频繁攻上了凡卡城的上边,而凡卡城这边自然也是竭力抵抗。然而,有时候他们甚至还来不及杀死上来的人,便又有几个人爬了上来。
如此,在凡卡城上的某几处演变为了混战的场面。
至于内门处,狄尔姆斯特这边也迅速反应,既然强攻难以奏效,那么就立刻掉弓箭手过来,站在里正门不远处的外边,向内部的廊道齐射。过窄的空间固然可以让凡卡这边的人数劣势减少,但是也同时让他们在这个空间内难以躲闪敌方的攻击。无奈之下,便只有让盾手架着盾牌挡在前边,
虽然盾牌能够挡住大部分攻击,但也有少部分弓箭从空隙射入,直接将后边没有防备的士兵射死。除此之外,盾牌的防御也不是绝对的,有些弓箭恰好射中的其薄弱的部位,直接将它射穿,盾手也因此死亡或重伤。
也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对方的视线由于盾牌受到了大的阻挡,狄尔姆斯特这边的士兵便开始逼近。而弓手也就站在他们的两侧后方一些的位置,也向廊道靠近。再一轮最凶猛的齐射后,攻击戛然而止,代替弓箭的,是刀剑的寒芒。三十几名士兵猛然冲锋,由于对方的视线受到了阻碍,而且有一轮箭矢的掩护,所以凡卡这边的反应稍微迟钝了一些。
等他们意识到的时候,敌方已经冲入廊道内了!
于是,混战便开始了。短暂地缠住了凡卡士兵后,狄尔姆斯特后边准备着的士兵也快速跟进,同时,见情况不妙,之前在门内观望的凡卡的士兵也迅速涌入廊道内。
然而,由于廊道的宽度本来就窄,而且凡卡这边还用了沙石等东西填充,空间就更小了。突然有五六十个人挤在里边,难以展开手脚。
“可恶!”
凡卡这便负责内门守御的百夫长拍了一下巨弩的机身,死死盯着廊道内的战况。这个狭小环境内,双方都进不去什么人,死伤比差不多。
咬咬牙,他下达命令——后面的那十几个士兵立刻退回来!
于是,之后进去的十几个在后方的士兵立刻退回,前排的那二十几个人,虽然想回来,但是却被缠住了。
“要关门了!”
不止是哪一方的人大喊了一声,陷入苦战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凡卡这边的人愣了一下,惊恐瞬间涌上心头。
现在关门,无疑就宣判了自己的死刑啊!
于是,他们也不顾其他的了,立刻往回跑!
然而, 此时,巨弩的巨弦却开始搬动了!
“不!”
凡卡的士兵见了,都惊吓地大喊起来。后边追杀的狄尔姆斯特的士兵被前排的敌人挡住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在后边追赶,只要攻击距离到了,便一刀砍下!
但,他们不知道,前方不远处,死神已经将他们锁定了。
然而,士兵们的惊恐却并没有让拉弦的五名士兵动容。他们清除,假如这一发弩箭不射出去而让那二十几个己方士兵进来的话,那么对方的士兵也就很可能趁机会溜进来。甚至有可能将门卡住,这样就真的完了!
这是绝对不能被允许的!
漆黑的箭头,终于还是瞄准了无助的众人,空气一颤,离弦之箭便带着劲风呼啸而出。
如此多的人在这个拥挤的空间,躲闪,变得没有意义。哭喊的无助在下一刻便化为了死亡的静寂。
黑色的巨箭疯狂收割着人们的生命,撕扯着鲜红的血肉,无论是凡卡的士兵还是狄尔姆斯特的士兵,都在它的攻击下成为了亡魂。
武器,是冰冷的,不分敌我。
巨箭终于停下,然而,就在这一发里,一共二十多个人丧命,或是被撞击带飞,或是手脚被撕裂,或是直接被洞穿。
廊道类,鲜血横流。
后面的幸存的十几个狄尔姆斯特士兵这才反应过来,看到满地的尸体,他们也是一阵后怕。
而凡卡这边,在这支弩箭发出后便立刻关上了内门。然后让弓手借着木柱间的间隙往外射箭,又将还留在廊道内的敌军逼退。
论伤亡人数,此次进攻,狄尔姆斯特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但是,从某种方面上来说,成功了。
艾拉看着那已经被搬开的巨弩和关上的内门,握紧了手中的剑。
城内,三百名士兵的集结完成。这一部分人都来自狄尔姆斯特,是艾拉分配给契轲尔手下的士兵。
尽管对于一个瓦斯兰人统领自己这件事感到有些别扭,但是现在的局面他们很清楚,不是闹矛盾的时候。既然圣者大人这么做了,就肯定有她的理由。
他们现在只需要服从命令即可!
契轲尔在对局势进行简单分析后立刻下达命令——让一百人立刻前往城内敌方将领居住的地点,或是找到敌方落单的士兵或是小型集团,展开攻击,吸引敌方目光。五分钟后,余下的两百人分四路前往内门,然后再那一块会合,直接和内门处的守军展开战斗!
行动,现在开始!
……
普兹尔看着手上握着的断了的刀,懵了,手微微颤动着。
几秒后,他抬头,望向巴斯塔。准确来说,是巴斯塔手上的那把刀——
暗红色的火焰,居然在刀刃上浮动。
“这……这是什么……”
他下意识地问道,声线和他的手一样颤抖。
“能杀你的东西。”
巴斯塔低声道,然后一步步向普兹尔走进。
“别,别过来!怪物!你这个怪物!”
愤怒?不甘?不,这些现在都不存在了。未知之物所带来的恐惧将他的心填满,现在,他就希望能活下去!
他往后退着,脸部表情惊恐,然而,几秒后,他却撞到了墙上。
退不了了。
“滚,滚啊!”
他颤声吼道,将手中的断刀扔过去。然而此时的他连最基本的判断都失去了,巴斯塔稍微斜了一下身子便轻松多开。
“哐啷!”
断刀砸中了后方的一个瓷罐,它被击落到地上,碎了。
巴斯塔依旧在逼近。
“啊——啊啊啊啊啊啊!!!”
普兹尔的双腿瞬间软了下来,一屁股坐到地上。而这把诡异的刀却依旧指向了他的头部,离他只有几厘米远。
奇怪的,他并没有感觉到这火焰的灼热,反而有一种诡异的阴冷侵蚀着自己的身体。
“别杀我,别杀我……”
他喃喃道。
“对了。”
他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偏了偏头,然后跪下来,抓住巴斯塔的小腿。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金钱?女人?权力?对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妮卡特那个女人算什么?只要你想,比她好看百倍的女人我都给你弄来,对,给你弄来……”
他完全失了智,说到后边,声音慢慢变小,低着头,嘴唇颤着,双眼瞪得很大,看着地面。
然后突然抬头!
“只要!只要你放过我,什么我都会给你,我……”
然而,巴斯塔已经不准备听他废话了。
刀尖点在了他的头上。
这一瞬间,那些缠绕在刀上的诡异火焰如同找到了倾泻口一般,迅速涌上了普兹尔的头部,然后爬上了他的全身。
与其说这是火焰,倒不如说,真正使用起来更像是粘稠的水流。
“不,不——”
火焰迅速爬上普兹尔惊恐的面部,将他的头团团包裹,不过一两秒的功夫,便没了动静。
巴斯塔不再管他,直接走出房门。
他手中拿着这柄诡异的刀。
“狄尔姆斯特……吗……”
他目光遥遥,望向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