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己方确实是杀了几十名骑士团的骑士示威。不过,对之后的骑士,便采取了降伏的措施,而没有直接杀死。
这是克蕾雅的命令。
现在,被收缴了兵器的普尼旺斯坐在己方的营地里。他现在全身依旧没有什么力气。
而在他的旁边,坐的是卡利斯、艾拉、克蕾雅以及几名级别较高的军官。
“不杀我,也不把握关起来?为什么?”
他沉声,问向克蕾雅。
是的,他很奇怪,为何给自己这种待遇。按道理说,自己战败,就是俘虏了。他甚至早已做好了身死的打算。然而,却没想到对方居然礼待了自己。
“我们怎么会这样对您呢?”
克蕾雅微笑着说道。
“仰慕神将之名很久了。您是英雄。所以,我希望能和您交个朋友。”
“哦?”
普尼旺斯眼中光芒闪烁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
尽管现在身处敌营,然而他的表现依旧镇定,没有慌张。但凭这个,就能让卡利斯他们对他高看两分。
“明人不说暗话,我就直说了吧。”
克蕾雅顿了顿,看向普尼旺斯的眼睛。
“神将阁下,我希望您和您的骑士团能够加入我们的阵营。”
“加入你们?为什么?”
普尼旺斯笑了笑:“我现在可是泰尔威亚公爵……”
“可您其实并不认同他,对吧?”
没等他说完,克蕾雅便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普尼旺斯看了她一眼,让她继续说了下去。
“事实上,对于您的品性,我早就有所了解了。为人正直、真诚,讲义气,都是您的优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泰尔威亚那种乱臣贼子沦为一丘之貉?”
“其实从上次战斗就能看出来了吧?艾……就是我身旁的这位圣者受了伤,然而却是被人 偷袭受伤的,这才导致了我们的战败。正是由于这个,所以即便我们战败了,您也没有命令骑士团进行追击,不是吗?”
这番话说完,艾拉稍微有些惊讶,悄悄瞥了她一眼。原先准备的对话中,似乎没有这段内容。这个,应该是她临时起意的猜测。
很大胆。
“而您之所以听从他的命令,无非就是因为骑士团的宗旨是“绝对忠于国王”而已。我的弟弟普米拉·法米尔当上了国王,所以您便听从他的号令。然而,您不会不清楚,他其实早就沦为了泰尔威亚的棋子。他的命令,其实就是泰尔威亚的命令。所谓王权,名存实亡。难道,您愿意成为泰尔威亚逆行不义之事的棋子吗?”
这番话,她几乎是一口气说完的,语气也不是之前的古井无波,而是变地激动了起来。说完后,胸口微微上下起伏着。
普尼旺斯听完后,沉默了小会儿。他能够看出来,这位王女所说的都是真心话,而且,也都是事实。
“然而,他毕竟是王。骑士团,就是只能听从国王的命令,这是规矩。”
他淡淡说道,言语之中,倒是没有否定克蕾雅的观点。这说明这些东西他也是清楚的。
“是的,但是,他是假的王。”
说着,她挺起了胸脯。
“我,才是真的!”
我,才是真的!
这句话如同他手中长枪的猛然一击,打在了自己的心上。他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位不过十七八岁的女孩说出的话。这并非一个人的自语,而是在大庭广众下说出口的。
需要怎样的勇气和自信才敢这样做?
虽然眼前的这位王女的身高、体型都比自己小太多,然而,就是因为这句话,她在自己的心里的形象却高大起来。
“你就这么有自信,能够赢得最后的战争?要知道,泰尔威亚也不是吃素的。王都那边,大军已经开始集合了。到现在,总人数绝对破万了。这可是场硬仗。”
“这当然是场硬仗。但是,我们不怕打硬仗。”
克蕾雅语气高昂,充满了自信。
“请问,泰尔威亚的生平战绩,胜负各是多少?”
这个问题有些奇怪,包括普尼旺斯在内,除了契轲尔,其他人都愣了一下,不知道她问这个干什么。
而契轲尔看着她,内心则是掀起一丝波澜。
或许,瓦斯兰正是需要的,真的就是这样的王吧。
“胜负大概七三开。”
普尼旺斯如实回答。
“七三开么?知道了。那么再冒昧的问一下,不败骑士团,从五十年前至今,胜负如何?”
点了点头,她又追问。
这下子,大家都明白了。
普尼旺斯看着她,也笑了。
“五十年至今,今天,遭受的是第一场失败。”
“打败它的是?”
“是你们。”
克蕾雅嘴角微微扬起。
“所以,面对泰尔威亚,我们,不会输!瓦斯兰国王的位置,他,吃不下!”
话落,普尼旺斯很认真地看着她。
“你,很有自信。我得承认,你比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要优秀太多。好吧,我相信你,还有这支联军。”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直接归顺你们,是不可能的。毕竟,普米拉再怎么说也是明面上的国王,我不会主动去进攻他们。但是,你说的对,我也不会再任由泰尔威亚那种人调遣。所以,在最终的胜负分出之前,我不会再插手这场战争了。这样如何?”
他这么说。
克蕾雅怔了怔,然后笑着伸出手,普尼旺斯也一样。一大一小两个手掌相握。
“当然可以,这样就够了。”
成功了。
卡利斯有些感叹。
这个计划,是克蕾雅独自提出的。她认为,想让骑士团直接归顺己方、由己方调遣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不败神将虽然正直,但却有些死脑筋。所以,那就退而求其次。先提出一个让他难以接受的要求,再给出商量的空间,这便降低了他的下限。
因此,其实他们本来的目的,就是让骑士团不再插手这次战争。换句话说,不要再和己方成为对手。
甚至这一点本来还是准备由克蕾雅稍后提出的,却没想到这位神将主动说了。看样子,他对于克蕾雅还是比较信任的。
“不过,我的那些人……”
双方重新坐下后,他指了指外边。
“这个您放心,他们只是中毒而已。这种毒对身体没有什么损害,只会让人短暂乏力,有的人还会出现头晕等状况。但不用担心,到了今天傍晚,毒自己就会消的。”
克蕾雅解释道。
“中毒?”
普尼旺斯闻言,愣了愣。他不是没想到过这种答案。相似的状况大规模地爆发,最有可能的就是大家都中了同一种毒。
但是,如何下毒呢?
他完全想不到下毒的方法。不说那些步兵,至少他的骑士团对于粮食的把控是很严的,不可能存在运送过来的粮食被下毒的情况。
“你们的毒下在哪里?”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他确实想不到答案,只得问了。
克蕾雅神秘地笑了笑。
“毒,下在河里。”
哗……
附近的那条河流,流水拍打着石头,溅起小小的浪花。河水,从普尼旺斯那边的上游,慢慢流淌至联军所在的下游。
目光回到几天前的会议上。
当契轲尔提出由他和艾拉迎击神将时,大家只是稍微感到惊讶,不过,没有表现出特别吃惊的神态。
然而,当他下一句话出口时,所有人都被他的想法给震惊到了,那个不满他的男人甚至就要直接骂出口——
“你是不是个脑残?!”
然而,契轲尔却及时开口解释,从而稳住了大家的情绪。
“或许大家会感到意外,为什么我说要在河里下毒。这看上去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在下游,而敌方在上游。下的毒,怎样都不可能影响到他们。的确,正常情况下是这样。”
他扫视了一眼众人,然后,取出地图。
“不可能!”
普尼旺斯直接被震惊了。甚至比别人说在他军队的配备粮食中下了毒更让他震惊,因为,这从常理上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毒药,怎么可能逆流而上?!”
“我有办法,让毒药逆流而上。”
会议上,契轲尔又拿出笔,在地图上标记了一下河流的发源地——那是瓦斯兰境内唯一的一座高山。
“大家可以看到,河流的发源地在这里,因此,这里的水流比较湍急,算是真正的上游。然而,我们平时说的上下游,只是相对位置而言的。就我们这一块来说,他们那边的上游和我们这一块的下游,河流落差不大,所以,水流也不算湍急。”
顿了顿,他又道:“这就给我们下毒提供了先决条件。因为水流不急,所以毒药不会一下子被冲走,更有机会被对方所摄取。”
“当然,光靠这个,是不可能让他们中毒的。因为,毒药不可能自己流上去。但是,我们可以制造条件,让它上去。而所制造出的这个条件,可以改变我们放毒的位置。也就是说,相当于可以让我们在相对于他们的上游放毒。如此,就可以无视双方的落差。”
说到这里,他已经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所有人都被他的这番话所惊到了,想要开口询问,然而他却立刻接上了自己的话。
“而这个条件,就是现在我们每天都在接触的东西。就是只有这个季节才在这篇水域泛滥的生物。”
顿了顿,继续开口。
“马哈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