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是在开满了红叶的红叶林子里。那个时候,她十岁,而他九岁,这是两人之间的第一次邂逅。
“你的发带好漂亮!”有着蓝色短发的小男孩一边伴着鬼脸,一边轻轻的用小手将绑住小女孩粉色发梢的粉红色发带扯下来。像是抓到了什么宝物一般的抓在手心里,得意洋洋地看着那个惊慌失措的小女孩。
歌妓所生的孩子,一点都不讨人喜欢这点女孩是清楚的。尽管年纪轻轻只有十岁,但是从那双粉色透亮的眼睛里,似乎能看见她与其他孩子非同寻常,更加的成熟,还有可爱。
“把它还给我....!”少女孩急的眼泪快要掉下来了,抡起小粉拳就往小男孩的胸脯上砸。越是这样,男孩越是得意的高举着发呆,停在空中挥舞着。
他是将军所生的孩子,从一生下来,就是一块宝玉。受尽家人的宠爱,养成了一身的娇气,喜欢捉弄他人。没有哪个孩子敢和将军的孩子玩在一起,于是百般无聊的他,正巧看见了小女孩在捡地上的枫叶。于是上前戏弄了她一下。
小女孩越是着急,他就越是开心,得意的仰着手上的发带,但是一不留神,手稍微松开了一点,就被风给刮走了。被刮到了枫树的树枝上。 面前的大树,足足有自己三个身子般高大,枝干粗壮,上面长满了金色,红色点缀而成的枫叶。 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晒,枫树的皮不再有任何光泽,摸上去是粗糙,是硬朗。
小女孩呆呆的看着那发呆被卷到树枝上,用力抓紧了小男孩的衣服。
“没问题的....”小男孩拍拍胸脯朝女孩露出了笑容,“你等等,我去帮你拿下来.....”
抓住衣服的手松开了,小男孩深呼吸了一口气,便开始爬树。 尽管是孩子,但是爬树的本领并不比大人差,男孩像是猴子一般,七下八下的就爬上了树枝。
小心翼翼的伏着身子,像猴子一样紧紧的抓住了树枝,不敢朝底下看,尽管身体已经在开始嘲笑自己发起抖来了,但他还是继续前进。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向前移动着,女孩屏住了呼吸,紧张的看着男孩的一举一动。
终于,男孩拿到了发带,带着满心欢喜从树上趴下。第一次感觉自己是那么的男子汉,男孩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嗯..给......”男孩腼腆的将手上的发带伸到女孩的面前。女孩也羞涩的低下头去。 “我...我帮你系上吧.....”男孩一边骚着后脑勺,一边痴痴的笑着。
女孩笑了。这是第一次笑的如此的开心,可以不用看大人脸色笑着,自由的笑。她转过身子背对着男孩,那美丽的粉红色波浪卷长发出现在男孩的面前。 多么美丽的长发啊!男孩不只是一次的感叹着,伸出手来,小心翼翼的,像是在装饰一样艺术品一般,慢慢的将发呆给他系上了。
一眨眼过去就是十年了,如今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现在已经是成熟的女子,而当年那弄飞发带,勇敢的取回发带的小男孩如今也成为了英俊的小伙子。
还是开满了红叶的季节,两人约定在这个地方见面。
“巡音…我,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少年紧紧地握住少女的手,深情的吐露着一字一句。此时的他,是如此的成熟,从他的眼神里,看不见任何的虚假,这是充满了真情的告白。
“彦,我也喜欢你…但是,我们…”巡音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因为她知道她和他之间的爱情是不会被允许的。
她,是一名歌妓,而他是堂堂的大将军之子,两人的爱情又怎么会被允许呢?
自从看见她的第一眼,彦就深深的被她吸引了。彦喜欢她那粉红色的好看长发,那犹如同波浪一般的长发常常被他抚摸着,彦是一次又一次的抚摸,像是在对待一件完美的艺术作品一样。
还有那桃红色的樱唇,也是自己最喜欢的。彦最喜欢在她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吻着她,带给她惊喜,也带给她羞涩。
为了她,他改掉了自己不少的坏毛病,并且用钱,将她从那种地方给赎回来。
确实,她的一切他都毫无疑问的喜欢着。在他的眼里,对那些爱慕虚荣的女人一点都没有兴趣,那些女人统一只爱着钱财势力,可怜卑微的女人。他与别人不同,他爱的是一个歌妓,一个有着甜美声音的歌妓,一个善良的歌妓。尽管是一个歌妓,一个地位低下的歌妓,他却如此的爱着她。
“为什么?”彦锁紧了眉目,彼带伤心的看着怀中的女子。
而此时的她早已泣不成声,泪水将彦的衣服沾湿,尽管这样,她还是咬紧了牙根,下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不愿意让自己心爱的人看见自己那么脆弱的一面。
彦不再说话,两人背对着背彼此依靠着坐下,盯着正前方被风吹的摇摇欲坠的枫叶,和满地的枫叶。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少女羞涩的伸出了手,握住了少年颤抖着的手发现对方的手掌流了好多的汗,手指是如此的冰冷。
“红叶…巡音听过红叶的传说吗?”少年微笑道。
“嗯?”抬起头,看到的还是那张带着温柔笑容英俊的笑脸。心中的小鹿又开始乱撞了,内心是不安,是羞涩。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之后,少女只能用手捂住热辣辣的脸,将头埋入膝盖间。不过看到少女的这番举动,少年倒是不介意的笑了。
“原本枫叶的叶子是白色的....”他开口说道。“传说…有对爱人,十分的相爱。但是一次丈夫因为有事而离开了妻子,让她在家等着他,等了好几个季节,丈夫还是没有回来。妻子思念着丈夫的心急切,于是每天都到枫树下等着他回来,如果那天等不到他回来,就用小刀子在树上割一小口子。然而不知过了多少年了,丈夫还是没有回来,而树上的口子也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那些口子不再增多。妻子带着对丈夫的思念死去了,她始终还是没有等回自己的丈夫,不幸的得病去世。死后,家人把她葬在枫树下,枫树吸取了她体内的血液,枫叶就从白色变为了红色…有人说,她还没有死,她还在等着他的丈夫,但是到底最后她丈夫有没有回来还是个迷。之后有种说法,如果自己的爱人离自己而去,没有回来的话,如果能在枫叶盛开的季节里收集十万片新长的枫叶,那么爱的那个人就会回到你的身边…”
彦的故事讲完了,巡音也知道他故事里要表达的意思,于是害羞的松开了他的手。
“巡音,嫁给我好吗?我不需要什么功名什么财富,我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足够了。”
巡音还是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彦说的一字一句。两眼通红的看着他。“不…我是一歌妓,你是将军的儿子,我们不能…”
“如果在意那种细节的话,我对你的爱又是什么。”彦的情绪很激动,他转过身伸手将巡音深深的抱在怀中。
是羞愧,是幸福,是痛苦…巡音含泪推开了他的身体,但是被推开后,又会再次被他深深的抱在怀中。如此的循环着,直到她累了,没有了力气之后,只能乖乖的被彦抱在怀中。
他说过,他喜欢她的长发。他伸出了手,摸着她的脸颊,仔细的抚摸着,再来是头发。他闭上眼睛,百般喜爱的将柔发捧于手中,仔细的,深情的抚摸着。
他还说过,他最喜欢的是她的唇。不顾她的反抗,将自己的双唇紧紧地与她紧贴在一起。如同第一次接吻一样,那种羞涩,那种幸福,就像电一样的触及全身的每一根神经。他深深的吻着巡音,如此的爱着她。
“答应我…嫁给我好吗?”彦一边抚摸长发一边吻着她说道。
摇头…点头…摇头…巡音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明明自己也是如此的爱着他,但是…却又不允许自己爱他,内心是如此的复杂。
“我和你一样也是人,我们都有选择爱对方的权力,为什么?我们能用双手抓住我们的爱情,为什么我们不好好的接受事实呢?功名也有失去的一天财富也有用完的一天,但是我们的感情不但不会用完,改会更加的深厚。有什么东西能代替我们的爱呢? 所以嫁给我吧,我爱你,我会给你幸福的。”
身体与身体之间亲密的接触着,彦将巡音压在下身,抓着她的双臂将脸紧贴在她的胸前。
巡音不再做出反抗,此时内心是多么的混乱,第一次发现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的困难。也有点恨自己的身世,为什么自己偏偏是个低贱的歌妓,连爱别人的权力都没有呢?
“彦…我…答应你…”思想不知做了多久的争斗,最终,巡音为了自己的爱情鼓起了勇气说出了这句话。“我不在乎钱,我不在乎势,我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可以抛弃一切,所以…带我离开这里吧彦…去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过着我们的生活…”
听见巡音的话,彦高兴的将巡音搂抱的更紧了,傻傻的笑了,“好…我们离开这里…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会很努力的赚钱,我们要养很多的孩子…”
“彦…”巡音羞涩的看着他,眼神是如此的妖媚迷人。默默的点着头,将他的头抱在胸前,幸福的笑了。
两人的誓言,在这漫天卷地都是红叶的季节里立下。少年手牵着少女的手,没有留下任何遗憾的离开了这个地方,带着她来到了另一个新的天地,重新开始他们的生活。
在那里,没有人认识他们,在他们的眼里,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年轻夫妻。妻子在破旧小屋里织衣,丈夫在外面帮人干苦力活。尽管生活十分的艰苦,但是两人却过的十分的幸福,巡音也第一次尝到了甜美。
渐渐的,生活有了好转了。两人相处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多了,为了能维持生计,彦开始做起了商人。
商人有时候都要到很远的地方采购,所以在彦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每当思念起他,巡音都会坐在自家门旁的小石凳上,看着远方那条每天过往的小街,希望他能早点回来。
彦知道了这件事只是嘲笑她的行为,说自己又不是不会不回来了,何必这么挂念他呢?但他知道,他在她心中的地位,是没有什么能代替的。因为她爱着他。
两人幸福的生活三年之后,命运之神好想故意在跟他们开玩笑一样。
那一年,是动荡的一年,外国人已经将战火开到了自己的家园上。每个有爱国之心的青年都愤愤的拿起了武器捍卫自己的国家。
彦为了国家放弃了眼前的一切,毅然的离开了家。
“彦…”只是刚踏出家门没有几步,身后就传来了巡音的呼唤声。
转身便看着那妖娆迷人的女子朝自己跑来。巡音一路小跑的跑到了彦的跟前,看见彦的额头上流了许多的汗,于是取出手帕十分疼惜的用白手帕擦着他额头上的汗。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明明说好要让你幸福的,但是却做不到.....”
“我很幸福了,真的....”巡音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
但是从她红润的眼睛看来,刚才似乎已经哭了很久。
“你知道吗.....我...好像要做妈妈了。”巡音笑了下。那笑容依旧还是那么的迷人,美丽,让人百看不厌。
听见巡音要做妈妈了,彦激动的保住了巡音。“真的吗?真的吗?那么...我就要做父亲了?太好了....”兴奋了一阵子之后,才发现自已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做。 于是,他松开了巡音的身体,面带悲伤的看着她。
“给孩子娶个名字吧.....”
“露卡吧....如果孩子是女孩的话就叫露卡。如果是男孩的话就叫道莲吧。我们的孩子要有他母亲漂亮的样貌,和他父亲聪明的脑袋才行,我答应你,过了这个冬季,我就回来.....”
“嗯....” 巡音小心翼翼的从头发里解开那条粉红色的发带,将发带绑在他的手腕上。“这算是平安符吧。希望你能平安的回来。”她说道。
那条粉红色的发带,正是第一次遇见时,彦亲自为她系上的发带。
彦抚摸了下巡音的脸颊,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只要好好的呆在家里就好了,我会回来的....”
又是秋季,在那满天飞舞的枫叶季节里,两人离别了....就像当初告白的时候那样,那种心情又来了,那种莫名的心痛感。她知道他的脾气,只能默默的支持着他。
一转眼间,彦便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枫叶林里。此时,巡音早已控制不住的泪水留了下来,“彦——!”她冲着那快消失的身影喊道。
没有回头,他仿佛下定了决心一样....
待到完全消失的时候,她像是失了魂一般的半跪在地上,任眼泪流下来也不去擦拭它。明明知道去那种地方只有死路一条,但是他还是去了,自己还是让他去了。明明知道可能一去不复回,但是自己还是没有好好的拦住他,让他去了。万一这次是最后的离别怎么办? 巡音流下了痛苦的泪水,嘴里还不忘的念着对方的名字....
忧伤的秋季,满天卷地的红叶,悲伤的情侣在此被拆开。在与思想做了斗争之后的巡音,为了自己的爱人选择好好的活下去,不仅是为了自己,孩子,也是为了彦。她相信,不管战场是多么的恐怖,可怕,彦也能从那个地方回来。回到自己的身边,永远都不离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