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目的地不是山顶。
早就过了外出踏青的季节，没必要爬到那么高的地方。
我牵着朱虏子拐进了半山腰的稀树丛。
准确的说是在手臂被她紧紧地缠住的状态下。
『诶？哥哥，不爬到顶端么？为什么哥哥手里拿着像是藏宝图一样的东西！！！』
『只是普通的地图罢了，既不是飞鸟时代流传下来的古物，也不是从草帽航海团那里得到的战利品。』
我不得不给此刻双眼如同星星一般闪亮的朱鹭子泼冷水，冷却一下被错误认知点燃的热情。
只不过是某个无良巫女画的，那个彻底粉碎了我对巫女美好幻想的家伙，如果可以的话不提也罢。
嘛，只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的恩人。
『哥哥是在找什么东西么？』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地嘟囔着，朱鹭子拼命往我这边探头，窥视着这份手绘地图。
然后索性挤了过来，手臂被抓得更牢了。
『为什么老喜欢黏到我身上啊，哥哥是抱枕么，难不成？』
『哦，好主意！！！那就把哥哥做成抱枕吧。』
『喂，这样做的话你哥哥我会很困扰的，还有容在下稍微问一下，朱鹭子小姐打算是用在下的照片做抱枕还是直接拿在下做成抱枕呢，拜托你务必说清楚。』
可怕，太可怕了，可怕过头了！！！
我的妹妹不可能这么可怕！！！（Tomoya_注：俺の妹はこんなに怖いわけがない，不是『可愛い』[かわいい]而是『怖い』[こわい]……）
『哥哥你有什么不满么？』
用十分不以为然的语气反问呢。
『有的，就各种意义上来讲。』
没错，理所当然的是这样。
一副『真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我的朱鹭子，给人一种好像是目击了河童从下水道里钻出来的现场似的感觉。在你眼中哥哥的形象到底是什么怎样的啊！！！
『嘿咻。』
还来没来得及抱怨，朱鹭子毫无预兆地从我背后偷袭，双臂快速绕过我的颈部，紧紧地扣在上面，她整个人就这样挂在了我背上。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被可爱的妹妹冷不防地撒娇无疑算得上是人生赢家了吧，那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希望他也能来试一下这种事。因为背上那个大大的登山
包，变成了杠杆的支点，科学的力量让那原本充满人情味的举动转变成了必杀绞首攻击。幸亏这家伙意外地轻，才没对我造成很大的伤害。
嗯，本人是她的哥哥，此外还是个半妖。
怎么可能被妹妹这猫咪爪子挠一样的举动打败呢。
……
前言撤回。就算是半妖，不能好好呼吸也是很难受的啊！！！
『Gi……Give up！！！』拍不到地面的我用力地拍着一旁的树干。
『Never give up！！！』
居然在这个时候说出励志的台词，可爱的人生导师，现在不是热血的时候啊！！！（Tomoya_注：人生导师，Neta松冈修造，『Never give up』也是修造的台词之一……）
咚，终于将双臂从我脖子上松开，安然着陆的朱鹭子，又换回了刚才的抱手臂形态。
这只是妹妹的一小步，却是我人生的一大步。（Tomoya_注：阿姆斯特朗也中枪了。好吧，这里的意思是如果朱鹭子不落地的话恐怕霖之助就要被勒死了，不过是夸张的感受啦，死不了死不了……喊着『香霖必须死的』洗洗睡吧～～～）
『那么回到抱枕的话题上吧。』
『不要。』
全力否决，必须的！！！
『哥哥你有什么不满么？』
『这句话刚才说过了吧，抖重复包袱的话至少要重复两遍，恐怕两遍后哥哥就要死在你的臂弯之下了。』
说的也是，她也不再坚持，眨着眼睛琢磨着新的话题。
此时——
『啊。』
『怎么了哥哥？』妹妹朝着大惊小怪的我问道，带着疑惑。
『走过头了。』
『……』
这次的表情，仿佛在目送着乘坐龙猫巴士的赛亚人离开一样不可思议。在你心中哥哥的怪异指数应该已经超越八爪鱼外星人了吧。
『就算是西尾老师也不会用「走过头」这种借口来骗字数吧。』
『你这是在吐槽作者么……』一边看着朱鹭子一边用余光确认手中的地图。
等一下，不应该是一边确认着地图一边用余光看朱鹭子么？作者大人你搞错什么了么？
『反正只是个不入流的同人写手，连作家的算不上的家伙就这样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好了。』
朱鹭子老师你太严格了，连我都开始同情作者了！！！
森近朱鹭子，脑海里有着103000册数量级的批判思想的伟大批评家，特技是『强制批评』和『文灭之声』。（Tomoya_注：Neta《魔法禁书目录》的Index。）
『你这么说的话，作者的「在天之灵」可是会哭泣的。』
『哥哥你的台词才是最有杀伤力的吧，「在天之灵」什么的——好吧，哥哥有什么想抱怨的就尽管说吧。』
她姑且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好吧，我接下来要说的东西，绝对是你意想不到的。
『作者大人发话了——你不该在这里走过头。』（Tomoya_注：Neta游戏《El Shaddai》中的台词：『神发话了——你不该在这里死去』[『神は言っている、ここにしぬさだめではないと。』]）
『……』
『刚才是逗你玩的，实际上目的地就在前面了。』
『哥哥看起来精神不错啊，再来一次非专业裸绞怎么样？』
『这么对待你的亲生哥哥么！！！』
『就因为是哥哥我才能放心地这么做。』
理直气壮，可恶，虽然不甘心但是这确实是正论。
『哥哥的正确使用方法』太可怕了。
唉，叹了口气的朱鹭子稍微有点倦怠地说：
『刚才那个，可以算是戏弄读者了吧。』
『还没见血呢，你太过分了。（笑）。』
『哪来的「爱的战士」啊！！！』（Tomoya_注：『还没见血呢，太过分了』，出自爱的战士虚渊玄在小圆脸第三话播出后的推特留言「まだ今んとこ流血シーンなんてないのに、ひどいよね！」……）
说完这句后像是倦了似的，朱鹭子少见地沉默了，眯着眼睛靠在我手臂上。
喂，走路的时候睡着可是会摔倒的。
刚刚提到过的，我们到达了地图上所示的那个点。
伫立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棵大到不着边际，和周边的小树完全不搭调的巨木。由于刚刚一直在闲聊所以没注意到，这棵树是如此显眼，虽然在热带雨林中没办法上树木高度排行榜，但是半山腰的杂树这种程度的对手根本无法与之匹敌。
简直就像是半山腰的守护神一样。围上注连绳搁在神社里大概能吸引到不少的参拜者。
——树。
——大树。
——北欧神话里象征着宇宙核心的世界树（Yggdrasil），犹太教里的卡巴拉生命树（Kabbalah），十字教里所强调的圣诞树和马槽的意义，以及佛教中佛祖悟道所在的菩提树。对树木的崇拜自古以来就存在于世界各地。
——除此之外，还有关于树的怪谈。食人树、判官松、阿古耶指松、木魅、女妖栖息之树，作为关于树的怪谈，在各地的民间广为流传。
原本不属于自己的知识源源不断地从脑海中翻出，如同翻阅书页一般。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倾向于调用这种知识了啊，我苦笑着拍了拍后脑。
在这个宗教意识愈加薄弱的国家，能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地灌入我的脑袋里，那个整个黄金周都和我呆在一起的巫女功不可没……
让我来到这里的，也是那个家伙。
以下，回想。
『喂，香霖，你家难道没有「有求于人的时候记得要带上礼物」的家规么？我好像看到祖先大人泪流满面的样子了。』
还没攀登到台阶顶部，就听到了盘坐在神社——准确地说是神社遗址——的赛钱箱上，嘴里叼着烟一脸大叔相的巫女的叫嚣声。
『祖先大人才不会这么为难后辈子孙，别擅自代表死者说话。还有，打电话叫我过来的你才是有求于人的一方吧，不良巫女。』
话说哪有一边抽烟一边勒索他人的巫女啊。
『小子』，任由烟灰在烟头上越积越长，巫女毫不客气地直接从鼻孔里喷出混杂这焦油和尼古丁的浑浊气息，向他人宣示着『烟可不是用来装饰』这一残酷事实，『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就算你欠下的债务半年多能够还清，欠下的人情你一辈子也还不起。』
『是，黄金周真是托您的福，您的恩情在下铭记五内。』
完全没办法反驳。虽然看起来非常不正经，但是——
『知道就好，我还没算上利息呢。嘛，就当是杀必死吧。』
烟灰抖落了下来，落在衣服上一瞬间就突然四散消失。
被衣服上的结界术式判定为『污秽』而消灭了吧，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没错，这家伙，是货真价实的『巫女』。
黄金周的事远不止『受您照顾』『托您的福』这么简单。
为了今后着想，另外确实是欠了一笔债，不得不和她打好交道。
我小心地绕过神社鸟居，走到巫女那边。
『还是没办法无视鸟居啊。』对方揶揄着说。
『我没有能安然穿过那个的信心。』
说实话，对现在的我来说太困难了。
『是么？』虽然发问了，但感觉巫女并不怎么在意。
不如说是根本无所谓。
既在这里，又不在这里，怪异就是这种存在。标准的卖弄学识的自言自语，巫女打开了话匣子：
『怪异，能感知到就等同于存在。把这一理论搬到那个鸟居上……你应该明白的吧。』
『我可不想就这么神隐掉，虽然幻想乡这名字听起来不错，不过毫无幻想的我果然还是住在现实世界比较合适。』
我还没达到万事俱空的境界呢，等我对尘世毫无留恋的时候再说吧。
鸟居据说是那个幻想乡的入口，依我现在的体质就这么走过鸟居的话很容易误打误撞地闯进去。
『里面可是少女们的乐园哦，天堂也不过如此吧。』如同人鱼用歌声诱惑路过的水手，巫女肆意地散播着甘言。
『太甜了，我可没忘记「少女」前面还有「妖怪」两个字做前缀，再说——』（Tomoya_注：太甜了=太天真了[甘い]，和前面的甘言对应。）
八云紫，把我变成这样的家伙老家不正是那里么。
『真不像个男人啊，霖之助。』
一边快活地奚落这我一边抽着烟，发出吸食卷烟时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吧嗒吧嗒』的声响。
吧嗒吧嗒，点燃的香烟长度没有任何变化，简直就像是吸不完的样子。
再次确认一下，博丽灵梦，眼前的少女，是位巫女。
上身穿着白色的袖子和红色的上衣分离的不知道是『白衣』还是『千早』的衣服，原本应该是『绯袴』的下着改成了更短的裙子，离经叛道的巫女服，如果不用Cosplay之类的借口，大概已经达到了会让伊势神宫的老神官抓狂的程度了吧。不过，现在最明显的问题不在那上面。（Tomoya_注：『白衣』『千早』『绯袴』都是巫女身上的服饰的正式名称……感谢『芙兰朵露·恋』的科普……）
叉开双腿，以极端不雅的姿态盘踞在赛钱箱上的玻璃巫女，大大方方地将本应深藏在裙底深处，带有红白条纹的可爱小布片朝着正前方展露出来。不但如此，由于弯着腰，低垂的领口空隙中差点泄露出危险的光景，而她本人却毫无自觉。
如果在场的是一位成熟而有魅力的男士，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人生馈赠，大概能面带微笑地欣然领受，并且安然处之。
可是我，森近霖之助，只是一介普通高中生。
在这种时候，把头转到一边之类的，挠着发热的脸颊之类的，提醒啊她注意一下坐姿之类的，诸如此类的过激反应是在做难免的。
『啊啦，多谢提醒。』
虽然是这么说，但当我把头转过去的时候发现她依然我行我素地保持着这种姿势，这家伙真的不听人劝。
『看到了吧，红白条纹大人的样子。』（Tomoya_注：内裤大人，用日语说就叫做『おパンツ様』，化物语副音轨第一话战场原就用过这个……）
『……』
『对女孩子隐瞒这种事可是很失礼的，倒不如说大大方方承认才是应有的态度。』
『对不起，确实看到了。』
『啊，是么？那么发表一下感想吧，关于红白条纹大人的事。』
『那个啥，博丽……小姐？』
『直接叫名字就好了，我不怎么喜欢这个姓。』好像是撞在了枪口上，直接用手指把烟头的火星掐灭，博丽……灵梦小姐一瞬间露出了与其说是不喜欢不如说是厌恶的表情，但转眼有变回了刚才那个怪笑的样子。
说吧，多么エロ都没问题，披着巫女外皮的恶魔说道。
『嗯……很适合你？可以么？』
『啊，多么无趣的家伙……』
带着一脸『真是受不了』的样子发出轻微的悲鸣声的灵梦小姐，无奈地用手捂住头的瞬间脸上又挂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
灵梦小姐，正如我三番两次地强调，她是个巫女，而且拥有十分强大的灵力。虽然如此，这份力量却与她的年龄不相称，看上去年纪比我还小，大概就和我那个初
中生妹妹把不多年纪吧。先不管那个糟糕的性格，大叔的口吻，还有总是被充满恶意的表情所糟蹋的脸蛋，这家伙有着让人不想承认的可爱之处，嘛，毕竟只有和她
相处过一段时间才知道吧。
现在随意地坐在我身边的她，确实拥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对怪异层面上的我，以及，对身为人类的我而言。
『怎么了？还在挂念红白条纹大人的事么？』让人猝不及防的发问。
『我好不容易才忘掉的啊。喂，等一下，不要在我面前「哗啦哗啦」地用裙子扇凉。』
你是某坐电车的传说中的少女A么。（Tomoya_注：出自《Lucky☆Star》此方坐电车的那一话。）
『嘿嘿，不单是红白条纹大人的事，你应该觉得庆幸本小姐是个彻头彻尾的叛逆者这件事。』
『哈？』
『叛逆的巫女小姐，是里外如一的反骨，正如你所见的一样。按传统的习惯，巫女服的里面可是真空的。』
『有这种事么？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讲过巫女身上的衣服每个地方都有一定的宗教意义，你确实是说里面是穿着「襦袢」的啊。』（Tomoya_注：认为日本人和服里是什么都没穿的人举手——这种说法纯属忽悠……好吧，作者正高举着他突破天际的右手……同样感谢『芙兰朵露·恋』的提醒。）
『什么！！！』难得地震惊了的灵梦小姐，似乎在方向上就有很大的问题，『……看来我在叛逆的征途上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啊，很好，走着瞧。』
『感觉你的干劲都用在了奇怪的地方啊。』
告诉我巫女的正确装束是怎样的人应该是你没错吧，为什么自己不注意这点呢？
『决定了，下次就真空上阵吧。』
你这家伙是哪来的异端啊！！！
『先别闹了，这次叫我来又有何贵干呢？』
暂且停止闹腾的灵梦小姐递来了一瓶东西。
嘛，外表看起来是个普通的宝特瓶。
『从妖怪之山采集来的泉水，有着「净化」「愈合」等性质，嘛，作为术式的组成素材有着不错的泛用性。』
这么了不起啊……
『我想叫你到郊外的山里走一趟，帮我采集更多的泉水过来，就在这周日吧。』灵梦小姐接着说道，又将一张纸塞到我这边来，『这是地图。』
『为什么不自己去啊。』
『我个人比较懒散，最近就连外出吃饭都懒得走，一日三餐都是叫外卖解决的。』
『送外卖的小哥能送到这偏僻的破神社来么？这里可以算是近郊了吧。』
关于这点我会派式神跑腿，她不紧不慢地解释着。
『那么派式神去不就得了？还有妖怪山是在哪里啊？』
『幻想乡。』
『哈？』
干嘛那么惊讶啊，少年。明明比我年纪小却用着一副年上者的语气，灵梦小姐像是站在讲坛上的导师似的开口解释：
『郊外的山区和幻想乡的妖怪之山是同一个空间，只不过位于不同的相位里一般无法察觉。我想看看外界的泉水是不是有着相同的力量。不过，那里有着覆盖整个幻想乡，将其相位偏移的大结界，会对式神的自律术式产生影响。』
所以只好派你上场了，她用命令的口气说，完全没有向人求助的意思。
『所以说还有你亲自动身的选项。』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重复一次，我可是懒得要死。』
为什么能毫无羞愧之情地说出这话来呢，这脸皮该有多厚啊。
总之我不能答应你这个无理要求。
『咿呀，其实本人周日还有预约……』
厚着脸皮撒个谎推辞掉吧。虽然我是这么考虑的不过，对方的脸皮明显比我还厚。
『作为瞻仰红白条纹大人捐献的香火钱，香霖，你就安心地去吧。』（Tomoya_注：这话我总觉得怪怪的……）
『……灵梦你算计我！！！』（Tomoya_注：Neta『夏亚你算计我！！！』，出自卡尔玛·扎比，《高达0079》……）
『还是说觉得亏本了想多看一会儿么？』
『NO——！！！』
三番两次劫持我那可怜的少年的纯情，灵梦你果然是个魔女啊！！！
以上，回想结束。
不给任何商量的余地，单方面施压，无奈的我只好屈从了。
人情这东西果然还不起啊……
不过，本来想一个人到这里来的，不幸被妹妹发现，结果她自作主张地跟了过来。
嘛，不管了，只要拿到泉水就Mission Clear了，赶快完成这个无聊的支线吧。
灵梦小姐的地图如果没错的话——
沙——沙——
『哥哥你在干什么啊？』
看着蹲在地上，用手在地上扒着什么的我，朱鹭子好奇地问了。
『找泉眼呢』，看见她也要蹲下来帮忙我连忙说，『在一旁看着就好了，别把手弄脏了。』
『哥哥真见外。』
『神发话了，你不用在这里帮忙。』
『呜咕！！！』
嘟着嘴赌气的朱鹭子发出了奇妙的声音。
如果不是手上沾了泥土，现在真想摸摸头安抚她一下。
树底下堆积着数量相当可观的落叶，应该是去年留下的，腐化速度比周围其他树木落下的叶子要来得慢。是受到『某种力量』的影响吧。
将最后一堆树叶拨开，大叔根部附近的地方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泉眼。
这么久没有人来清理，断流也是正常的。没有被长年累月的沉积物堵上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慎重起见我还是用树枝探进去确认了一下。
『嗯，没问题。朱鹭子？别闷闷不乐了，帮我把背包里的那瓶水拿出来好么？』
『哦。』有事可做的妹妹又来了精神。
接过朱鹭子递来的瓶子，里面装着的是之前灵梦小姐交给我的妖怪之山泉水。
获得任务用品，『有点甜的妖怪山泉』×1。（Tomoya_注：农夫山泉有点甜……囧）
『哥哥打算怎么做？』
拧开瓶盖。
『就这样。』
咕咚咕咚，把水小心翼翼地倒进泉眼。
干涸的泉眼和一壶水，你能联想到什么呢，我一边看着液面下降一边随口问道。
『「沙漠里的旅行者」系列故事么？』
『方向是没错不过具体说起来的话就是那个。』
一名干渴的旅行者在沙漠中迷路，来到了沙漠中的一个小木屋。在屋内他发现了一口干枯的水井和一壶水，以及写着『请把水倒进打水器，这样你就能获得更多的水。在你满足之后请别忘了吧这个水壶装满』的字条。旅行者犹豫再三后还是照做了，果然打水器重新压出了水。
『不觉得和现在的情况很像么？』
『可是哥哥，打水器是利用气压差将地下水压出的装置，某些旧式设备需要事前灌水用来填满活塞下面的空间。但是这个原理能用在这里么？哥哥你……』
话还没说完，像是要反驳朱鹭子的理论，泉眼突然窜出一股小水柱，如此的意外吓了朱鹭子一跳。
不过，山泉大人的吐槽并没有降临到朱鹭子身上。
代替笃信科学者，在关键时刻挡在了两者之间的半妖被冷冽的泉水淋得一身湿。
『朱鹭子，就算是在这个连超能力都能得到科学解释和人工开发的时代，也存在着让人无法理解的现象，我们称之为「奇迹」。』
嘛，这个也算是个奇迹，虽然廉价了点。
『台词很不错，背影也很帅，可惜哥哥湿得一塌糊涂，有种逗笑的感觉啊』，虽然是这么说，妹妹还是很体恤地从包里掏出原本用来擦汗的毛巾，『给你，哥哥。』
很温柔地递到我手中。
『朱鹭子，你以后会成为一个好妻子的。』
『哥哥在这个时候说这个难道是很希望我嫁出去么……』
『傻瓜。』
用刚擦过的手抚摸着朱鹭子小小的脑袋。
敢打我妹妹的主意，想被我打飞么？
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深藏在地下的泉水受到同种事物的吸引同化，被引导着来到地面上。
河童能自由地操纵水流也是利用了这个原理。
这些异端的知识，正在大脑的某个角落运转着。异质的知识对正常人的精神有没有影响，这点我不大清楚，因为我是半妖所以没什么感觉。
但朱鹭子是普通人。
不仅怕她发现我的体质，也怕她了解这些知识。
不想把她卷进来也包含着这一层原因。
不过现在恐怕没办法再特地和她保持距离了，但是至少让我把这些秘密藏在心里，最多不过是一起带进坟墓。
绝对不能让她受到波及。
嘛，趁现在刚快把背包里的空瓶子都装满吧，免得她冒出深究的念头。
相较于刚才的突然喷发，现在清澈的水流正汩汩地从泉眼中冒出来。
『话说回来，哥哥怎么突然找起山泉来了。』
『朋友拜托的。据说用来泡茶的话，地下涌出来的要比山上流下来的好。对了』，将大大小小已经装好水的瓶子塞回包里，我晃了晃手里这个最后的空瓶子，『朱鹭子要一瓶么？想自己动手也可以哦。』
『嗯。』二话不说就点了点头的朱鹭子将我手中的瓶子一把抽去，转眼间就汲满了水。
帮她把水放进包里，我弄的那些就全部送去给灵梦小姐吧。
『呼，差不多该回去了。』
这么说着，我又望了一眼背后的那棵树。
沙——沙——
有规则地摆动着枝叶。
简直像是在说着『一路走好』向我们送别。
如同有着自己的意志。
说起来，这个国家的本土宗教主张着多神论，认为只要有形体之物皆能产生灵魂，其诸神之多甚至有『八百万神』这种说法。理论上，只要有形之物的存在时间足够长，不管有生命与否都能获得神明的寄宿或者产生神明。传统的说法据闻是需要100年。
嘛，虽然不知道这棵树活了多久，有没有到达百岁高龄，至少和我们比起来它是绝对的长辈。如果真的有神明寄宿其中的话，也许能够洞察到我内心的请求。
说不定只要祈祷，就能得到加护。
啪啪。
对着它恭敬地双手合十。
『哥哥，哥哥，再不跟上的话我可就甩掉你先走了。』
在我对面前这位老者有感而发的时候朱鹭子一个人跑到了前面。
『把亲生哥哥丢在山上不管的妹妹是怎么回事！』
『神发话了，前进吧。』（Tomoya_注：出自《El Shaddai》：『神发话了——你不该在这里死去』[『神は言っている、進めよ。』]）
『要我爬巴比伦通天塔么，天神大人？我可没有最好的装备……』（Tomoya_注：出自《El Shaddai》，在那个有名的宣传PV中Enoch死在了这座塔里……）
『这是……什么情况啊……』
二十分钟后，从语言躲避球中脱出，回过神来的我们，并没有和原先想的一样回到山脚下。
在突然刮起的风中摇摆，用植物的语言说着『欢迎回来』，迎接我们的，是半山腰的那棵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