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关咏熙将我已经苏醒的消息告知了外界。
一大群熟悉的面孔蜂拥而至,像是招待会上的记者一样涌入隼都医院里的这间狭小的单人病房。
巴尔萨泽一进门就是个熊抱扑过来差点让我旧伤复发,嚷嚷着兄弟你还能睁开眼睛真是太棒了云云。姬神光手里提的都是他亲手做的美味便当,夏茉也抱着大捧的百合,随同顾利威到场。奥西斯、芙蕾雅与哈伦都纷纷赶来,学生会里也有李昂和布鲁诺两位代表出现,包括柯布校长、费曼先生也一道前来慰问,甚至还有校长秘书版的Stardust,她带的捧花跟夏茉的如出一辙。
在众人热火朝天的庆贺中,我才得知自己已经昏睡了一个整月,而这一个月内,我错过了好多事。
首先,我确实奇迹般地活下来了。
当初在迪拜,所幸我被小丑打穿的是肺叶而不是心脏——尽管是与心脏擦身而过,但这避免的了我的血在几分钟内流干的结果。关咏熙驱车将我送至迪拜的医院后,因过度失血而休克的我,在经过连续两天的抢救后,终于保住了性命,可不想又被主治的那个外科医生宣布了脑死亡,并声称大脑皮层活动已经全部停止。据说这话一出直接把等在ICU外面的大伙儿吓瘫了,连巴尔听了都脚软跪地,熙熙整个哭成了泪人。
后来我被庞贝家的私机转移到了隼都医院,密会长老——校董之一的费曼出席了会诊,会后他却坚称我的意识会在不久之后恢复。这对绝望中的大家无疑是一剂强心药,大伙商议着开始轮班值夜,每一晚都固定会有一人守在我的病房,等待我醒来,并第一时间对我说出安心的话语。
至于我是如何同拉撒路一般死而复生的大伙似乎并没有深究,多数不了解我真实身份的人,只当这是我身为千位白巫师所拥有的某种身体潜能。毕竟千位巫师的身上藏有着太多常人难以想象的能力,不论是黑巫师还是白巫师。这也使得除了我自己和费曼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知晓我“脑死亡”的真相是灵魂出窍,意识去往了古腾堡的世界。而费曼作为密会的长老,守密是他的信条,自然也不会将这个秘密公诸于众。
再来,我也得知了外界的一些变化。
那场迪拜和谈的最终,哈伦以放弃王位继承权的代价,换来了与芙蕾雅的成婚,海心城战事也就此平息。据说“战争公主”朵拉不日就将在海心城大张旗鼓地举行加冕仪式,正式成为卡拉迈德家的战争女王。而同时间,在第一秩序王国的卡美洛,芙蕾雅和哈伦的婚礼也在如火如荼地筹备之中。
现如今,准新郎哈伦的头衔不再是“来自中东的土豪王子,”而是“来自中东的土豪军火商”。而公主芙蕾雅同哈伦的联姻对于第一秩序王国也并非没有现实意义,虽然从海心城进口奥利哈钢的关税面临着上调,但与UG公司新签的大量新式军火订单,都得到了很大程度的优惠。可谓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据说哀泣之刃在会后脱离了黄金螺旋财团,同姬神光做了道别后,便只身回到了日本。姬神光原本是要同浅川鲤之介一道回阴阳寮的,毕竟他已经完成了宿愿,找回了老师,却也因为舍不得姐姐大人和朋友们,陷入了两难。踌躇之际,反倒是鲤之介主动劝诫他,主张让他留在阿斯特利亚学院,毕竟在他这个义父看来,比起阴阳寮的那个牢笼,还是外面的天地更加适于他成长。姬神光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不舍地完成了与鲤之介的告别,他们还相约了半年后在东京重聚。
姬神光能选择留下,对关咏熙绝对自然是件好事,不然这个倔强又傲娇的家伙,就算离别时会表现的很洒脱,对小跟班说些“去吧,毕竟有父亲的地方才叫做家”这样姐姐口吻的潇洒话,之后又寂寞地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偷偷哭一场。而现在她不必如此了,小跟班还在她的身边。照这架势,没准这两个家伙,日后还能发展出主仆以上更进一步的百合关系……
海心城的战争结束后,那数百名被奥西斯自东方被征召来的巫师,有一半美滋滋地带着几乎是唾手而得的十万欧元回到了本国,另有一半则因为经历过隼都的集结,被这发达的巫师国度所吸引,选择留在了拂晓之翼。他们将被送往卡美洛的皇家军事学院,接受最正规的军事教育和训练,将自己锻造成为真正合格的士兵,而非临时征召的散兵游勇。军队规模的扩充对奥西斯而言也无疑是好事,毕竟三足鼎立的巫师世界依旧风云变幻,巩固本国的军力以稳固民心,也是他这个储君首要的职责,相比之下,佣金的损失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要说我收获的东西,一来作为因战负伤的“伤残军人”,我自是获得了王国颁发的各种零碎的荣誉奖章,当然那些对我而言都是虚浮的名头,意义无大;再来就数到那辆至今还留在迪拜某洗车房里的兰博基尼第六元素了——当初众人得知我可能已经脑死亡了,再也没人关心那辆车的去留,关咏熙只是为免那辆车内血迹斑斑滋生腐败,影响医院的环境,便索性将它开到一家洗车房,付完费用后也便没心思再去过问。久而久之,大家已经完全忘记了这茬,至于像“可否烦请王子殿下调派一架运输机,帮忙把我落在迪拜的豪车空运到中国去让我老爸签收,顺便把关税也交一下?”这么无耻的话,即使脸皮厚如我,也羞于对奥西斯讲出来。
而我已经知晓了女魔头的身份秘密,之前盘结心中的那些关于她的疑团也都水落石出了,至于像她是经历了怎样的一个过程才成为屠龙者的,我也没有太过追问,就当做是妹妹成长过程中总会有的一些小秘密吧。而这次我的命也确确实实是她救下来的,对于一个救了龙的屠龙者我还有什么可埋怨的呢,从骑士道的角度讲我应该把自己的性命都全权交给她才对。所以如果真的有一天她真的想取走我的命就取走好了,反正我也完成了载着妹妹开着豪车在迪拜拉风飙车的宿愿了,说到底如果这个世界一定要让我挑一个最终杀死我的人,我果然还是只认同我的妹妹才有这样的资格。
至于天使还是那个天使,她将要成为顾利威的未婚妻这一点,依然是固定的流程,不会因谁而变更。不过现在面对夏茉,我觉得自己已经释然了很多。哪怕她也隶属于无垢骑士团这支屠龙者部队,至少在我眼里她一直还是那个温润干净的天使,那个令学弟心驰神往的学姐,既然这一切美好的东西都还没变,我感觉自己也不必再过多苛求什么了。
所有的人都没有离开,各人也都不同程度地有所收获,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美好的——Ceci的那副魔王一般对世间一切尽皆绝望的论调,恐怕还是太过偏激。
说起来,自打那次之后——我便没能再成功连线上古腾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