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杀伤力的暴击，黑蛋哪里招架得住——只见他的鼻孔里当即像是拧开的水龙头一样喷出鲜红的液体，差一点就因为过度失血而扑街。
“为、为、为什么要穿、穿、穿…………”姬神光替黑蛋的鼻孔里塞进止血的纸棒，后者只是不停地结巴着，感觉舌头大到了嘴巴快装不下了。
“你就直接告诉我，我这样，像不像司徒静？”姬神光话音平和地问道，那副中性的话音适时地提醒着巴尔：在你面前的不是下凡的天仙，是你的男♂室♂友。
“好像很像……又好像不那么像…………你要这么一本正经地问我，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巴尔萨泽长吐一口气，有些泄气道，“毕竟，我认识她的时候才六岁，你认为我对她模样的记忆能有多准确？就算去年的时候遇上过剑舞者，但你也看见了，她半张脸都戴着黑色的面具，根本也没有露出真容。虽然我不想承认这一点，但静对于我而言，早就已经不再是一个清晰的形象，而是化为一个概念了。”
“是啊，所以其实对你而言，心中所想即为眼中所见——当你希望某人像她的时候，某人就会变成她的样子。”姬神光笑道。
“……听起来倒是有几分东方的禅意。”巴尔萨泽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么你再看我一眼，你觉得我像她吗？”姬神光再度问道。
巴尔萨泽沉吟着，直直望向姬神光的那双黑曜石一般的黑亮双瞳，良久，释然道：
“我觉得……很像。我甚至觉得，她像是穿越了时空，坐在了我的床前。”
“——呦西。”姬神光的俏脸上浮起小小的激动，接着道，“说到底我会做这样的变装，就是想让你再见司徒静这个幻影一次，你可以一次性好好地把她看个够，然后就放手，不要再一直一直地被幻影束缚着了。她是你向往的目标，但不应该是你唯一追逐的对象，你应该去试着喜欢上一个和她不同的人，而不是一味在拼凑她的幻影。”
“……嗯。”巴尔萨泽点点头，黑脸上泛起难以掩饰的红晕。
随后，姬神光将巴尔萨泽搀扶着坐起了身——因为缠绷带必须要绕上他身体一周，所以没法在趴着的姿势下进行。
姬神光凑近巴尔萨泽的身侧坐下来，小心仔细地将一圈圈的纱布环裹在他健硕的胸口以及后背上。
披落而下的黑长散发轻抚在巴尔萨泽黝黑的肩头上，薰衣草的香波味道轻挠着他的鼻息。姬神光今天还特意参照自己对剑舞者的印象，修剪了一个跟她类似的姬发式，将额角挂落的头发齐耳修平，看起来恍如平安时代的公主，极具东方古典韵味。
今天姬神光的这副严谨武装，已经远远出离什么“初次约会豪华套餐”的范畴了，换上婚纱简直就可以直接嫁了。
黑蛋的脸上已经呈现出非比寻常的潮红色，并开始逐渐往猪肝色过渡。且他越发要把持不住端正的坐姿了，甚至有点儿……想要弯腰。
“你别乱动。”姬神光手里卷着细长的绷带，有点不悦地说道，“还有，别一脸不好意思，眼睛老往上翻、不敢正视。今天可是难得的杀必死哦，往后可就没这个待遇了，下回你就是求我我也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
“……喔。”巴尔萨泽讷讷地低下了头，侧脸望向身边的姬神光。后者大大方方地迎接着他的注视，我行我素地进行着包扎工作，丝毫没有半点不自然的神色。
“好了。”姬神光抬手剪短绷带的端头，收起纱布之类的医用道具，“还有什么想说的想做的，直接讲吧。”
“呃……那个……”巴尔萨泽的牛眼又开始往上翻，不堪直视姬神光。
“哪个？”姬神光追问。
“能……能不能，那个…………B、A、O……”巴尔萨泽的舌头又变得奇大无比，说不清字句。
“一大老爷们，真是扭捏。”姬神光浅浅的细眉弯做下弦月，微愠道，“你给我转个九十度，坐到床沿上来。”
“哦。”巴尔萨泽服从地照办。转过身后他便赧然地对上了姬神光的视线，那双大大的黑瞳，仿似要把他整个人都吸进去似的。
“豁出去了，这是为了……武士的大义。”姬神光声音几不可闻地自语道，下一秒便一个俯身——流淌着淡紫色清辉的修长发丝，在他身后的虚空里荡漾开。
姬神光张开两臂，将巴尔萨泽的脑袋环抱紧，缀满蕾丝织物的胸口贴靠在他的脸上。
从头顶上方挂落黑瀑般的长发，将巴尔萨泽的脑袋整个淹没，五感全被薰衣草的芬芳、以及羽绒枕般的温软填满。
姬神光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巴尔萨泽，许久许久————
作为一个迟到的告别，应该算是不错了吧？他想道。
“告别完了么？我松手咯？老铁，你下面有东西搁到我了……”姬神光垂下脑袋问道，底下的黑人却没有半点回应。
姬神光不解地松开两手，微微移开自己的身体——他顿时发现，洋裙的前襟处赫然是两滩……大姨妈一般的深红！！
再看黑人——他已然两眼翻白，一对鼻孔里不停渗漏着血滴，看起来已经几近气绝。
“人…………”
黑人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自喉咙里喃喃地挤出四个中文音节：
“人……生……圆……满…………”
四字一出，黑人浑身僵直，仰面倒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