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名为【精灵之潭】,世代由我族守护。这千年来不知遇见过多少误入此地的人类,可您的确让妾身印象深刻。”
精灵带着希诺里塔在潭水周围漫步着。
除了生长茂密的奇异植株外,这片秘境还有大量的,超出自己认知的植物和生灵。多么令人无法想象的物种生活在这里都不稀奇,稀奇的恐怕,只有人类本身。
一间破旧不堪的小木屋突兀的夹杂在石块与树木之间,但是时间已然让它与这儿融为一体。
‘您……住在这儿吗?’
“妾身不住在这儿哦,这间屋子是几百年前,一位误入此地的人搭建的,他是一位旅行者,很喜欢这里的风景。”
“虽然有人类活动的地方总会有破坏,但是妾身还是同意了他将那榕树的枝干砍伐了。”
精灵回头,那棵粗壮的榕树似乎一直都在守护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她微笑道,
“只是没有想到,在那之后,这榕树长的越来越快,以前,明明还没有到这种地步哟。”
“……”
“若您希望离开,可否以长发,作为饯别之礼?”
名为铃的精灵如此说道。
此时,希诺里塔低头,一束黑发顺着滑落,他终于注意到了,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真实。
希诺里塔手持细剑,割下了自己二十年濡黑的长发,黑色与黑色分离,露出了美丽的光点。
他很焦虑,他想尽快离开这里奔赴“战场”。
可一旦细思,这份焦虑,却又格外落寞。
战争已经结束了二十年。
物是人非,战场变成了坟场,友人成了故人。鲜活的血肉只有骸骨埋藏在黄土里,即使是自己,也恐怕被历史遗忘。
那么身为“士兵”的自己,
该如何是好?
※※※
心静便有水声,水潭由瀑布汇成,瀑布来自断崖,流水倾泻,到了地面又流向远方,滋养了万顷树木。
“此处之泉甘醇可口,加有愈伤之效,您从悬崖坠落才有一线生机。”
潭水浮光跃金,倒映着各色光斑。
男人跪坐于潭前,目光深邃。
或许沉醉于朦胧的荧光,或许迷失在虚幻的光影。
“您的双臂擦伤极重。”
精灵轻盈的行走于水面之上。
波纹四散,意识开始摇晃。
“也许是挂到了断崖的朽木,但这却保护了您许多。”
铃兰的声响让希诺里塔从无法接受的事实脱离开来。
潭水沿岸便是那简陋的木屋,屋内无人,木屋的窗前是一块腐朽的木板。
“胸口有黑箭致命伤,妾身用了五年愈合了那处伤口,只是没想到苏醒却花去了二十年。”
胸口皮肤粗糙不平,希诺里塔感受到了自己心跳加快。
“看出……来了……”
希诺里塔低下了脑袋。
他发出了嘶哑无比的声音,
随后倒头侧躺在潭边。
这不是一处新伤,而是一处真实的,二十年的疤痕。
精灵没有骗人,
她没有理由骗自己。
可是自己……
如何是好?
他没有再思考了。
※※※
精灵回眸,
“义理荒芜,则世为永夜。您定有未完成的事吧?”
“……”
希诺里塔摇了摇头。
战争的胜利已经无法达成。
就连这场战争,也恐怕成为了历史……
男人闭上了眼睛,
“只剩残梦而已……”
“我祈求……一暮永夜。”
“您觉得这是解脱吗?
不,您的人生不仅如此。”
铃声再次响于耳畔。
希诺里塔支撑着坐了起来。
“是……吗?”
他苦笑着。
“我不是很会……讲道理呢……”
“倘若我眼前一片黑暗,应当如何?”
依旧是碎金属的碰撞音。
“那就去寻找着蕴含着光芒的残梦吧。”
希诺里塔站了起来。
“谢了……”
男人笑了一下。
“请送我离开吧……二十年来,打扰了。”
萤火成群,荧光闪烁,而这瞬间,希诺里塔好似大病初愈。他面部苍白,皮肤白皙,累累伤痕,格外虚弱。
“请问您的名字。”
精灵沉默了一阵,开口道,
“妾身会送您离开的。”
“名字啊……”
希诺里塔挠了挠头,他再次苦笑。
“我的名字,含义不是很好……所以……”
铃歪着脑袋看着希诺里塔思考着,不禁露出微笑。
她的名字,也只是代号而已。
“阎焱(hibana)如何?”
“绯花拜舞?”
精灵伸手,一只萤火虫落在了她的手上。
“这么好的名字,真是现想的吗?”
她一手轻轻碰触着阎焱的肩膀道。
阎焱只感觉颚前的光圈正在逐渐增大。
而视线,也明亮了起来。
“当然……不是了。”
“若以真名示人……”
“可就……”
阎焱的话还未说完,自己便已离开了秘境。
“……”
“真是心急呢……”
就连月光也好刺眼。
希尔瑞帝国提兹市西南一百千米处森林】
新历(NC)1040年,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