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活着是罪
“小忏，再不快点就要迟到了哦！”
“你是谁？”
子晴停下了手头的功夫，转头望向了忏，本来松弛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这小子睡傻了是不是，连你的妈妈都忘记了吗？”说完，便拿起旁边的铁锅狠狠地朝忏扔去。
“砰！”铁锅精准无比地落在了忏的头上，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忏就这样被击倒在地。
“是吗？是我妈妈呀！”忏无意识地颤动着嘴唇。
说起来，今天早上起床开始就不断地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说，明明是在自己的房间，但却觉得特别陌生。一打开房门，竟然忘记了门前时是条楼梯，于是便扑通扑通地滚了下去。头也因此撞了个大包。疼痛还没有过去，马上又受到了这个所谓“妈妈”的铁锅攻击。实在是太过莫名其妙了！
子晴此时还在为自己的正中红心而洋洋得意，她抬头看了看时钟，已经是七点三十分了，忏马上就要迟到了。犹如晴天的时候突然打了一道闪电，子晴开始责怪自己了，由于太过生气的缘故，她竟然把铁锅连同里面的荷包蛋一同扔了过去，早餐就这样泡汤了。
不过幸好鸡蛋并没有落在忏的脸上，要不然子晴的罪恶感一定会翻倍！
但是没有办法了，再不走就要迟到了，子晴朝忏扔了一瓶牛奶，虽然还处在半清醒状态，但忏还是勉强接了下来。
“这就是早餐，将就一下吧！”说完便把忏抬了起来，扔到了家门外。
忏站在了家门口，有点不知所措。
“你还不快点上学！迟到了可不要怪我哦！：”话音未落，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
“什么不要怪你…….不正是你，才弄得我快要迟到的吗？这家伙真的是人家妈妈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妈妈！”忏不服气的嘟囔着。
真是一个奇怪的早上啊，要是每天早上都这样折磨人的话，一定会死人的，忏心想，就趁这上学的路上稍微放松一下吧！要不等一会上课一定会受不了的。
“忏!快跑啊！要迟到了！”
忏被一个从后赶上的家伙抓住了，而且这家伙竟然还以令人惊叹的高速拖动着忏奔跑！
本来已经恢复清醒的忏再次被弄得头昏目眩。
被人绑架了吗？望着前面疯狂奔跑的身影，忏这样想到。但是，这个身影好像是哪里见过，啊！对了，是追！
“果然还是和名字一样啊！”
这个名字叫追的家伙是忏的死党，从小学起就一直跟忏是同一个班了，看上去两个人好像很有缘分，但对于忏来说，这可是一段孽缘。追总是拖着自己跑来跑去！从小学就是这样，这对于忏着个没什么体育天份的人来说是十分痛苦的。
记得小学时的一次二人三足比赛，忏和追被分在了同组。结果，在比赛时，追好像完全无视了忏一样，疯狂地向前冲，最后还得到了第一名，但当追回过神来才发现，忏竟然被自己在地上拖了好几十米……
说实话，忏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和追成为朋友，两个人明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追他又高大又帅，而且性格开朗，而忏呢，虽然样子也不算太差，但却不爱说话，朋友也少，但偏偏追就是喜欢整天缠着忏，明明朋友还很多，但他却爱找忏一起玩。曾有过一段时间，忏以为他是BL,故意避开他，而追竟然完全无视他的回避，相反地还更加亲近忏他。从现在回想起来，还真觉得追有些**
不知不觉，忏已经被追拖到了学校，不过也托他的福，忏才赶上在打铃前的最后一秒冲进了教室。但是，忏却因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被追抓住的右手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就好像被砍掉了的感觉。身上的衣服也因为被拖动的关系弄得满是灰尘。
“对不起啊，忏！”追拍了拍忏身上的灰尘，把忏扶到了座位上。
“嗯……”
忏累得趴在了桌子上，连责骂追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忏想要睡觉的时候，身旁的银色物体吸引住了忏，是一头银色的头发，好漂亮，虽然是银色的，但完全没有苍老的感觉，每一根发丝都像丝绸一样顺滑，一直延伸到腰间。
“是谁？”
忏的脑袋正不断地搜索，搜索着能够配得上这样动人发丝的脸庞，但是却无法成功找到。
“是谁？”
忏的好奇心不断地增强，终于无法再抑制。他抬起头强忍着疲劳的感觉，向那动人的发丝所遮盖的地方望去，出现的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眼前这个人的话，恐怕只有“完美”这个词了吧。
在银光闪闪的发丝下，是一对比发丝还要明亮一点的眼睛，映射出仿佛星象变迁一般的光芒。虽然光亮，但却给人一种略带忧伤的感觉。至于皮肤，是最漂亮的牛奶色，而且，还会隐约透出丝丝红润，酝酿出让人想要触摸却又难以触摸的魅力。
是一个女孩，一个十分安静的女孩，自己的出现好像根本没有对她造成任何的影响，她依然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仿佛这间教室所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样，但却没有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而是让人觉得，眼前的这位少女，根本不属于这里，是的，只有天空，只有蔚蓝天空才有资格成为她的背景。
“对了，她叫知音吧！但是，为什么感觉会这么陌生？”
在接下来的一节课里，忏没有听进一个字，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入了眼前的这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少女，不是喜欢上她的缘故，而是纯粹是一种对美丽事物的崇拜的表现。
如果能再靠近一点就好了，可是，她的身体如此单薄，也许是少许的冲击，也会让她倒下也说不定……不断地重复着这些无聊的想法，竟然连已经下课了也不知道。忏就这样望着她，望了足足一分钟。
最后把他叫醒的还是追。他一巴掌打到了忏的脑袋上，差点把忏整个人从椅子上拍倒在地。
但是，总算是醒过来了，忏也意识倒自己的失态，脸红了起来。
为了阻止忏再胡思乱想，追把忏拖出了教室。
“喜欢上她了吗？”
“怎么可能，只是……”
“只是什么……”
“没什么！”
“就算是喜欢人家也不可以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看呀！要是被人把你当成是色狼怎么办。”
“我可不是色狼！再说我根本没有喜欢上她呀！”
“狡辩也没有用哦，事实不是明摆在眼前吗！”
“……”忏无言以对了。
“话说，我们班的那个若雪好像喜欢你哦！”
“你在说什么呀？”
“没有骗你啦！那家伙整天偷看你的，所有一定不会错的！看来你陷入了三角恋了哦！”说完便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拜托！她是偷看你好不，怎么看都是你长得帅一点啊！”
“你难道是嫌弃人家吗？她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差吧！起码从表面上看还是很可爱的呀！虽然比起那个知音还是有一点距离。”
“你还真是烦啊！我都说我没有喜欢知音啦！”
继续着无聊的话题，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高二年级，在走廊上的都是一些互相追赶，或是在谈论着八卦事的前辈们。
“喂！听说我们学校有个女孩死了哦！就在昨天晚上。”
“什么，是谁？那个年级的？”
“详细的我也不是太清楚啦。不过听说是跳楼自杀的。”
“跳楼……都什么年代了，真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总是爱用这种老土的方式。”
“不过，可能不是自杀那么简单哦！因为自杀的话很可能会留下遗书的，但警察好像没有发现哦。而且那女孩在死之前还是十分开朗的，她父母也没有发现她有任何不妥。”
“哦！你是说她是被人谋杀的？”
“虽然只是猜猜，但是很有可能哦！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好像也挺好玩的。”
“这两个人有问题吧！”追边走边骂道。
关于这件事，忏也是有所听闻的。虽然今天早上在妈妈的折磨下几乎迟到，但忏还是稍微眇了眇电视。据新闻报道，说是今天早上一个阿姨在清洁街道时发现了一具尸体。初步检验已经死了有六个小时以上。而且从周围环境来看，明显是从高楼坠落而死的，所以警察已经将此案列为自杀案处理了。
虽然听上去，觉得警察好像有点不负责任，但忏同时也为记者的工作效率感到惊叹。
本来忏并没有多大关注这件事，因为这对于他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听了哪两个人的谈话后，忏也觉得有点不对路的地方了。一个正常的女高中生不会吃饱了没事做去跳楼吧！也许真的像那两个人说的那样，是谋杀案也说不定。
但是，为什么要杀人呢？对于忏来说，这个问题是很难回答的，因为他没有恨的人，而且也没有得罪或想去得罪某些人。如果两个人是相处不来的话，哪就稍微分开就是了，忏就是这样想的。
“喂！追，你说人为什么要去杀其他人呢？”
追愣了一下，对于这些突如其来而且富有哲学性的问题，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去回答。
“因为人是丑陋的呀！”
回答的声音不是来自与追，而是眼前的一个不知名的男子所发出的。
“是……是凌前辈！”
“凌？”
好帅气的人啊！这就是忏对这个名叫“凌”的人的第一印象。不，也许是用‘美“字来形容也一点不过分，因为这脸庞分明可以与女明星媲美了。细细的眼睫毛，高挑的鼻子，小巧的嘴唇，无一不散发出女性的魅力。唯一具有男性特点的是他那凌厉的双眼。透过瞳孔所反射的每一丝光都好像箭一样尖利，四目对望的话，对方会连吸气都会觉得困难。如果忏是女的话，此刻一定也会被这种目光所吸引吧！
“为什么人要杀死别人？原因很简单，因为杀人者会恨被杀者。那么，如果你要问为什么要恨的话呢？原因也有很多吧！比方说是被杀者夺去了杀人者的情人，或者是被杀者对杀人者的利益造成了伤害。这些原因就会让人变得邪恶，不！其实人本来就是邪恶的，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而已，但是如果这些“原因”出现了的话，邪恶就会浮现出来，然后‘咔嚓’！——人就会被杀了。”
“但是……”
“但是被杀者的情况也是一样的！”本想反驳的忏马上就被打断了。“正是因为被杀者本身的罪恶，杀人者才会起杀机，悲剧才会发生。所以谁对谁错，是不能轻易下判断的。因为所谓的杀人者和被杀者其实都是同一种人。”
忏无言以对了，很难想象这一段话竟然是出自一个面带微笑的美丽少年的口中。
但忏也不会有机会说话了，追已经住了他的手，以箭以样的速度把他拖走了。是的，已经上课了。
虽然速度实在是很快很快，但忏依然看见了，那位女性一般的少年在转身离开前对他所露出的不同于之前的诡异的笑容。
放学了，迷迷糊糊地过了一整天的忏走在了回家路上，追因为要参加下个月举行的篮球赛，所以必须留在学校进行训练。忏像被舍弃的小狗一样，只有自己一个人回家了。
由于是夏天，天依然非常的光。天上的白云像玩魔术似地不断变换着形态。但忏却没有心情去欣赏，在他脑中不断地回荡着今天上午的那一句话——
“因为所谓的杀人者和被杀者其实都是同一种人。”
是的，他无法理解。至少对于现在的他是这样。
“哒哒……哒哒……”
有什么在不断地靠近。
杀人者有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难道连被杀者也有错吗？，明明被白白地夺走了生命，却还要被人认定为错吗？
“哒哒……哒哒……”
物体仍在不断地接近。
如果那个凌所说的没有错的话，那么那个跳楼的女孩有错在那里呢？
“哒哒……”脚步声停止了，那物体就在忏的背后。
“是谁？”忏意识到后面的不妥,他想回头看一下，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在他瞳孔中闪过的只有一道被镜面反射而射入视网膜的光线……
是什么？是镜子？是玻璃？抑或，是刀……
是的，有人想杀忏。但反射的光线让忏无法看见凶手。
刀不断地逼近，不断地逼近……
离刀插入身体还有十厘米。
“为什么人要杀死别人？是因为杀人者会恨被杀者。”
“他，恨我吗？”
离刀插入身体还有五厘米。
“正因为被杀者本身的罪恶，杀人者才会起杀机。”
“那么我的罪恶又是什么？”
离刀插入身体还有一厘米。
“所谓的杀人者和被杀者其实都是同一种人。”
“我和他也是同一种人吗？”
一个又一个的疑团涌不断地涌入忏的脑袋。
“是谁？”
忏不断地搜索着可能会恨自己的人，但浮现出来的竟然是追。今天中午偷吃了追的一块面包，他会恨自己吧！但是，就因为这样就要杀了自己吗？难道偷吃一块面包所犯下的罪有必要用性命来填补吗？
突然，忏明白了，全部明白了。
丑恶的不是自己，人类本身就是丑恶的，所谓的杀人者和被杀者都是同一种人就是这个意思吧。所以自己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得自私，贪婪，恶毒……因此，必须要——杀掉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