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杀与被杀
血！
全部都是血！
少年站住一座被废弃的房子的楼顶上俯视着脚下小巷的一切。
本来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的少女，现在已经掉落在小巷，变得了血肉模糊。
少年杀了少女。没有半点恐惧，没有半点后悔。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少年转身离开了，唯一留下的只有瞳孔中所散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红蓝相间的光芒和瞳孔下的令人匪夷所思的微笑。
“啊！”忏从睡梦中惊醒。
“只是梦啊。”忏用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虽然只是梦境，但梦的真实程度和恐怖气氛确是把忏吓出了一身冷汗。
为了从梦境回到现实，忏开始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昨天一早上，忏就受到了妈妈和追的联合攻击，然后是一天的无聊课程，期间在走廊与一个怪异学长相遇，最后是放学回家……被一个奇怪的人袭击……
“慢着！”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忏本能似地叫了出来。
“我不是死了吗？那个人应该是用刀把我捅死了才对呀？”
“你没死哦！”从房间中传出了一把好听的少女的声音。
只见在窗户上坐着一个跟忏年纪相符的少女，窗帘被风吹起，像波浪一样飘摆着，好像在为少女打造一个良好的背景。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望着窗户上美丽的少女，忏大吼道。
“虽然你可能会不情愿，但我是来保护你的哦。”
不是陌生人，这个美丽的少女忏是认识的，而且是十分熟悉的。
——是知音！经过一番思考，终于在忏的脑中浮现出一个名字。
难道知音是偷窥狂？难道知音是变态跟踪狂？一个有一个的古怪的想法不断地从忏的脑袋涌出。
“你是知音同学吧。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了弄清状况，忏开始发问。
“是我在那个人快要杀掉你的时候救了你哦！”完全没有理会忏惊讶的心情，知音平静的回答。
“是这样啊……谢谢你！啊——不对啦！现在重点是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那还用问吗？我救了你，然后把你送了回家，我当然会在这里啦！”
可能是回答的太理所当然的关系，忏也开始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是了，但稍微思考了一下，有发现了不对路的地方。
“不是!不是这样的！你送了我回家后难道是一直在这看着我吗?”
“是啊！”一样是理所当然似地回答。
“什么是啊？这样不是很不正常吗？”
“你放心，我是离开你家后，自己爬窗进来的，你妈妈是不会知道的哦。”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像后宫动漫一样的故事发展，忏的脑袋已经一片空白，明明昨天才像变态狂似地看了她一整天，今天竟然跑到了自己的房间来了，而且还在这呆了一个晚上。完全顾不上开心，忏已经被眼前不知是梦还是现实的状况弄得头昏目眩。
“难道还在发梦吗？”说完忏举起一只手，朝脸上打了一巴掌。
“什么发梦啊！人家可是为了保护你在这看了一个晚上的。”可爱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不服气的表情。
“真可爱呀！”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由于害羞，忏把脸转向了侧面。
虽然口头上是说看了忏一整个晚上，但其实有一半时间知音是在睡觉的。但为了表示自己对工作的认真态度，知音只有稍微说了一下谎话。
“话说，我可没叫你要照顾我一个晚上哦！”
“但是，如果我不保护你的话，你会被人杀掉的。”
“就算是保护我，也不会要你来吧！想你这样的连拿支笔也没有力的人怎么可能是杀人犯的对手，啊！对了，到底是谁要杀我呀？”回到了现实，忏终于问出了那个早就想问的问题。
“才不是没用呢！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
“是，是。那么想杀我的到底是谁啊？”
“他是神之使徒的七个成员之一。”
“呵……”由于突然听到了这个原本只属于漫画或者是小说的名字，忏忍不住笑了出来。
“才没有骗你呢！他真的是神之使徒。”知音嘟起了嘴巴，脸上满是不服气的表情。
“是，是，对不起就是啦，那么他为啥要杀我呢？”忏几乎是用对小孩子说话的语气说这句活的。
“因为你在‘零时’发动之前的记忆没有被全部消去。”
室内的气氛由原来的轻松变得紧张起来。
“记忆吗？”
——从昨天开始，就不断地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比方说，忘记了自己的房间，忘记了子晴，忘记了追……起初只是以为自己的头脑不清醒而已，但是，这难道与自己被人追杀有关吗？
知音又接着说：“是的，在前天晚上，神对这个城市发动了一个名叫零时的仪式，让所有人的记忆和人生全部调转。换句话说，前天的你因为‘零时’的关系，成为了现在这个名叫忏的人。当然，你的相貌并没有改变，但别人是分辨不出来的，他们会认为现在的这个人就是忏，而且你的记忆也让你这么认为。”
知音咽了口唾液继续说：“但是，也许是因为仪式太过复杂的关系，某些人原本的记忆还部分残留在原本的身体中。为了避免人类的发觉，神就派出七个使徒，将这些人杀掉。而你，就是其中一个。”
“……”听完了知音的解释，忏没有作出回应，只是呆呆地望着知音。
“听不明白吗？”
“不……嗯，虽然是有一点……”
“那么，无法相信吗？”
“不，我相信。”
“嗯？”面对如此出人意料的回答，知音愣了一下，“为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总之我觉得，这也许是真的。”
少女望着少年，在这位少年的脸上，并没有疑惑或者是惊愕的表情，虽然如此，但并没有让人觉得他是麻木的生物。因为在他的眼睛中不断地散发着让人无法触摸得透的感情。
——这个就是我必须要保护的人吗？少女这样想到。
“总之，从今天开始，为了防止你被杀，我会一直在你身旁保护你的!”
“不行！”话音还没落，马上就受到了忏的反驳，“这实在是太夸张了吧!就连睡觉的时候也要……还有，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
“我是谁并不重要，但如果你不让我保护的话，你就一定会被神知使徒杀死。我是不会让你死的，即使是拼上自己的性命。”
“好了好了，不要说得那么严重好不好。再说我也没那么重要吧。总之，你以后在不影响我的情况下保护我总该行了吧。”口头上是这么说，但忏其实只是想应付过去才这样说的。
“……嗯。”
“这样吧，已经晚了，我们先去上学吧！我叫妈妈多做一份早餐。”
“嗯…..”
忏像往常一样，走在上学的路上。不，与平常有着少许的分别，在忏的后面，跟着一个美丽的少女，少女手中拿着一块由子晴特制的三文治，边走边啃着。
“好吃！”并没有经过大脑，而是像条件反射一样地从知音口中冒出了这两个字。
“这样啊。那下次我叫妈妈多做点吧。”
“真的吗?”
“当然啦，这东西对于我妈妈来说只不过是小菜一碟。”
——虽然全部都好像是真的一样，但其实都是假的吧，我的妈妈其实本来根本就不是我的妈妈，只是被那个‘零时’所戏弄，阴差阳错地成为了我的妈妈，是这样吗？
停止了沉思，忏又向知音提出了问题：“对了，那些神之使徒难道会一直追杀我吗？”
“不，其实保留着仪式发动前的记忆的人不止你一个，所以他们不会只盯着你一个人的。而且你所保留的记忆只有十分少的一部分，只要你在以后的几天内不做出什么特殊的举止的话，他们应该会认为你把之前的记忆都忘记了而放弃杀你的。”
“特殊的举止？指的是什么？”
“就比如说你对自己认识的人大喊‘你是谁？’之类的。”
“是吗……”忏想起了昨天对妈妈喊‘你是谁‘的情景，突然有一股巨大的羞耻的感觉涌上心头。
“所以，这几天内保护好你是最重要的。”
“那你的意思是过了这几天后，我就自由了？”
“怎么可能！如果你之后跑去自杀的话怎么办？”
“什么呀！我才不会去自杀呢！”
“这可是很难说的。”
“还有，我还是很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神要发动这个仪式呢？就算把所有人都调转了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吧！”
“这是为了消除罪恶！”
“罪恶？”
“没错，这个城市太过丑恶了，不论是谋杀案或者是自私案，绑架案，这座城市总是不断地发生着。因为你们这些城市人总是只想着自己，从来不会了解其他人，不但自以为是，而且还是十分地狡猾，这样下去，你们的这座城市迟早会完蛋的！于是神就发动了这个仪式，只有人与人之间的记忆和身份被调换，人们就能处于别人的处境去生活，本来凶恶的人也会因为环境和记忆的改变而慢慢变得善良。”
“但是，我们本来的记忆不就丢失了吗？”也许是觉得不合理的关系，忏开始激动起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为了消除罪恶！”
“什么没有办法呀！如果是很重要的记忆，就这样失去了……这也太不公平了。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那么，如果是你，你又会怎么做呢？”
“这个……”面对如此突然的问题，忏无言以对。
“即使一切都改变了，但人的心灵是不会变的，比方说，你就是你，是没有人能够替代的。”知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你这么说也对啦……”
突然，忏察觉到了，在对面马路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目光正注视着自己的方向。“是神之使徒吗？”直觉这样告诉忏。
但是，事实证明忏的直觉是错的，在角落里的并不是什么神之使徒，只是一个女高中生，而且穿着的是忏所在的学校的校服。
是一个长头发的女生，身上挂在各式各样的潮流的事物，虽然比起知音，可爱程度低至少一级，但总体上来讲，还是长得蛮好看的。
“这家伙不是我们班的若雪吗？”
“慢着！”忏注意到了不妥，——难道这家伙真的好像追说的那样，是喜欢我的吗？啊……这家伙会误会我和知音是**的！
回过神来，忏才发现那个躲在角落里偷看的女生已经消失了，大概是知道忏发现了自己，感到不好意思而跑掉了吧。
——她喜欢的其实不是我吧，只不过是这个叫做忏的人而已，而我根本就不是忏，我只不过是通过‘零时’而获得了‘忏’这个身份而已，而她其实也一样吧，她喜欢忏的这种感觉从一开始就不属于她，是属于令一个不知是谁的人罢了，我们两个都只不过是在代替着某个人在做事而已。不，应该说这座城市的每个人都是一样。忏这样想到。
“那个女孩喜欢你的吧。”知音抬起头问忏。
“不，怎么会呢……”
“嗯，这样啊，”
对话没有持续下去，两个人继续向着学校的方向前进。
在忏所在的学校，每个月都会有一天是大清洁的，而今天恰好就是那个日子。由于要方便举行大清洁，学校特意提早了一节课放学。
虽然是大清洁，但忏并不是今天的值日生，于是，便可以提早离开学校。虽然并没有想去的地方，所以，今天忏大概也会和往常一样，放学之后马上回家吧。
当然，忏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与其在学校当吸尘器，还倒不如早点回家。但是，事情的发展却让忏不知所措——在他正准备离开学校时，突然在教学楼门口被一个女同学拦住，并把两张电影院门票递了过来，放在忏的眼前。
“那个……这个是我多出来的，所以，可以请你这个星期天陪我一起看吗？”
“若雪？”
忏望着眼前的两张电影院门票，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
——要是忏的话会怎么做呢？是接受还是拒绝呢？要是忏也是喜欢她呢？
可能是出于惯性，忏把门票接了过来。
“谢谢你！”少女脸上马上露出喜悦的表情。
“哦……”
“还有……那个……请问忏同学你是在和知音同学交往吗？”
“不是这样的……其实，我们今天早上只是顺路才一起上学的。”
“真的吗！”少女长须了一口气，“那么……这个星期天我在公园的那个喷泉那里等你！”说完，便逃之夭夭。
——这样做真的对吗？但是不接受又好像有点不好，总之，就当作是和普通朋友去看电影就是了。
“我就说嘛！我就说嘛！”声音是来自于忏的背后。
“追？”
“她果然是喜欢你哦！”追说话时伴随着奸笑。
“才不是呢！”
“这样就变成真正的三角关系了！”
“你在说什么呀！”
“什么什么呀！你不用瞒着我啦，刚今天早上可是看见你和只有一起上学哦！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把知音给钓到了哦，然后现在连若雪也向你表白了，你说这不是三角关系是什么？”
“刚？是那个篮球对的主力吗？但是，搞错了啦！我们今天早上只是……”
“只是什么呀？”
“啊……反正是没有关系就是了，而且刚才若雪只是邀请我去看电影而已，并不是什么表白啦！”
“是，是！我知道啦。反正你想怎么说都行的。我还要进行训练的，今天你就不用等我一起放学了。先走一步咯！”完全没有再给忏解释的机会，追就这样逃走了。
“哼！本来就没有打算和你一起放学的！”忏生气地嘟囔着。同时，也开始对自己接受若雪的电影院门票感到后悔。
夕阳下，忏独自在马路上走着，可能是下班时候，街上的车特别多。忏呆呆地望着马路上像苍蝇一样跑来跑去的车辆，心里开始烦躁起来。
“哎！要怎么办才好，突然间好像变成了一个花心男人一样。”
想着想着，忏的脑子了突然浮现出了一个问题。
“对了，不知道原本的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就在忏还在沉思时，知音出现在了忏的眼前。
“你真的像知道吗？”由于知音的出现过于突然，忏 被吓了一跳。
“你不是今天的值日生吗？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当然是为了保护你啦，你可是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的哦。比起打扫这些事情，保护好你才是最重要的！”又是理所当然似的回答。
“你就不怕会挨骂吗？”
“不怕！”
——果然是一个奇怪的人。望着以不知道是天真还是恶作剧的眼神望着自己的知音，忏这样想。
——不过，尽管如此，自己也因为这个奇怪的人而避免一死。其实应该感谢一些她才对。
“那么，你真的知道吗？我真正的过去？”
“不知道。”听到了如此不负责任的回答，忏差点摔倒在地。
“果然是骗我的，干嘛要装得好像自己知道一样啊！”
“但是，我从没有说过我知道啊。”
忏实在是无言以对了，于是便把头转向前方，“算了……”说完便继续走了起来。
“这些东西，对于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也许吧，只是觉得明明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但却就这样白白地失去了，好不甘心而已。”
“那么，去寻找一下吧!”
忏停下了步伐，有一次把头朝知音望去。“寻找？要怎样去寻找？”
“只要多走走陌生的道路的话，我想总会记起点什么吧。”
“我说，这招好向是用在那些失忆的病人身上的吧！”
“但你现在就是失忆啊。”
“说的也是。但是记起来的话，那些神之使徒有会来杀我吧！”
“只要你不表现出来的话，就不会有人知道了呀！”
“是这样吗？”
忏思考着要不要听知音的话去做，但实在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由于提早了放学的关系，现在的时间依然很早，所以就算迟一点回家也没有关系。
“也好，就当作是散步吧。”
于是，两人来到了一条陌生的街道，街道的两旁都是一些准备重建的废弃掉的楼房，每栋房子都已经很旧了，本来的色彩缤纷的瓦片，都已经脱落。街道上很少人，只有几个买菜而恰好路过的家庭主妇。整个街道好像死了一样寂静。
“好眼熟的房子。”望着眼前的四层旧楼，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了，是新闻里的那个女孩跳楼的哪栋房子。”明明已经的出了结论，但忏的心里依然很不舒服。
——难道不只是在新闻里见过吗？
“怎么了？”
“不，只是觉得，这里我好像来过。”
“嗯？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只是……”眼前的事物让忏怔住了。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本来因为时间而变得干涸的那个自杀的女孩的血，重新变得鲜红起来，然后恢复了液体的形态。而且，在这滩血的上面，有什么在动……是一个人，一个少女。
少女的身体由于从高处坠落得关系已经变得血肉模糊。她不断地抽搐着，像是在做临死前的最后挣扎。少女艰难地把头转了过来，她望向了忏，溃烂的皮肤已经无法让人辨认出这位少女的真正容貌。少女的眼睛不断地盯着忏，眼神中充斥着仇恨，仿佛在对忏说：“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
“啊——”忏已经被眼前的恐怖的一幕吓到失去了理智。发软的双脚已经无法再继续支撑着身体，他跪倒在地，双手紧紧地抱着头，身体卷缩在一团，像一个在闪电中无助的小孩一样。
“怎么了，忏？”面对忏奇怪的表现，知音不解地问到。
“啊——啊——”完全没有听见知音的声音，忏已经完全陷入了无限的恐怖之中，然后——崩溃了。
少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支起了身体，鲜红的液体还在不停地从她身上流出。
“啪……啪……”尸体向前爬着……向着忏的方向。
“不要过来！”忏试着站起来，但双腿已经无法让他站稳，他身体失去了重心，一屁股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少女从视野中消失了，但随之出现在忏眼前的，是站在四层楼房楼顶的男子。
男子用讥讽的眼神望着忏，嘴巴则是稍稍向上弯曲，像是在嘲笑忏一样。但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他的眼睛。
在这名男子双眼中分别发出不同的光芒，左眼是像蔚蓝的天空一样的眼神，而右眼则是像血一样的赤红一片！
“这个人……我认识!”凭借着最后的一点理智，忏说道。
——没错，这个人我认识……而且……
眼前的事物已经使忏掉入深渊。
这个站在楼顶上，以讥讽的目光望着忏的人正是——忏他自己。
“忏！”
忏从知音的大喊声中恢复清醒。眼前的一切，包括少女和那个男子都已经消失，剩下的只有水泥地上的那滩干涸的血，还有在一旁呆呆地站在的知音。
一切都只是梦吗？
不，不是！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情，是属于忏真正的记忆。
是的，不是自杀案，这位少女不是自杀的，而是被谋杀的，而杀了她的人正是——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