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过去与现在
抢救室的门被重重地关上了，忏在抢救室的门外，一个人站着。
抢救室里面，医生和护士来来往往地忙碌着，忏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的情节，明明只是近在咫尺的事物，却好像是千里之外。
忏想伸手去接触门的另一面，但身体却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无法动弹，对与忏来说，就好像被眼前的这扇门将两个世界分隔开一样，门的另一边是一个世界，自己身处的地方是一个世界，两个世界因为眼前的这扇门而变得遥远，变得遥不可及。
——什么都做不了吗？因为无能，所以只能站在这里默默的等待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抢救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身穿白衣带着口罩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男人脱下了口罩，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把目光转移到了忏的身上，在忏的身上打量了几秒钟。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忏被白衣男子的发言惊醒。
“不……我是他的朋友。”
“是吗，那请问他的家属在哪？”
“那个，对不起，我已经打了很多次她家里的电话了，但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是吗……”
“请问，若雪她现在怎么样了？”
“……”
“求求你告诉我！医生！”
白衣男子的眉头由本来放松变得皱了起来。“十分危急，必须马上动手术！”
“手术……那样的话，请您一定要救救若雪！”
“没有家属的确认，我们很难办事的。而且如果有什么差错，我们是必须负责的。”
“你在说什么，救人不是你们医生的责任吗？”
白衣男子的目光重新转移的忏的身上，但与上次不同，这次的是一种蔑视的，好像在对无知的事物进行否定目光。
“你这个小孩能明白什么，你知道病人的情况有多严重吗？而且病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倒是想问问你！”
“很严重……吗？”忏的脸上露出了惊慌的表情。
“右手的肌肉全部坏死，而且还有严重的骨折。身上也有多处受伤，虽然不算严重，但右手必须马上截肢，不然，她可能随时会死。”
——截肢吗？
“怎么……会这样……”
——给我的手接触过的部分，细胞都会死掉哦！
——是真的吗？
“绝对不可以的！若雪她才16岁，她不能没了手臂的！”忏狠狠的抓住了白衣男子的衣领，“医生，请您不要这样做！”
——啪！
白衣男子用手把忏推到在地。
“这是求人应有的态度吗？别人的生命可不是你可以轻易操纵的！”
这时，从后方传来一个护士的说话声——
“医生，病人的家属刚才打电话来，说可以进行手术。”
“是吗，我知道了，那么马上准备吧！”说完，白衣男子转身再次超抢救室走去。没有朝忏望一眼，甚至连原先蔑视的眼光也没有，像是无视忏的存在一样。
忏跪在地上，像是被世界忽略了的存在一样。
“请您一定要救救若雪……”
白衣男子并没有理会忏的话语，继续低着头走进了抢救室。
手术室门外
由于已经将近十二点钟了，医院的走廊上静悄悄的，住院的病人都已经入睡，大部分的医生和护士都已经下班，只有少数值班的人员依然在医院徘徊。
在手术室旁昏暗的角落里，却还有一个人在椅子上，像是死了一般寂静的坐着。日光灯由于日久失修而一闪一闪的，手术室门上的显示着“手术中”的牌子依然亮着灯。
忏想透过手术室门上的窗口看里面的情景，但由于过于昏暗而无法看到任何东西。
——门的另一边，是地狱吗？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忏的脑中浮现出这样的一个想法。不，其实若雪现在的的确确是处于生死只有一线之差的情况，如果手术失败，若雪很有可能就会死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死的不是应该是自己吗，但现在若雪却成为了自己的替罪羔羊。
明明自己死了，一切都会解决的，因为自己本来就是不应该存在的人，自己不断的犯着无法弥补的过错，但却连受惩罚放入机会也没有，一切的报应都落在了别人的身上。自己杀了人，却把一切的罪都强加给了别人；而这次也一样……
——追也一样，在帮我承受着惩罚吧，为什么，要为我这样的一个人承受着一切？我只是……一个杀人犯而已。
——啊……因为现在我是忏吗？
“哒哒——哒哒——”从走廊的尽头传来了脚步声。而且声音不断地接近。
“哒——”脚步声停止了，在忏所坐的椅子前面。
“你好，忏！”
忏把目光望向了出现在眼前的男子。是一个20岁左右的人，身上穿着与巴顿类似的衣服，但与巴顿不同，身上并没有与平常人不同的特征，如果是外人看上去绝对不会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
“是吗？来了吗？”
“啊……真是一点也不好玩啊，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吗？是的，我叫鬼道-灵，多多指教！”
“神之使徒……那样的话，连追也……”
“不，不，他赢了哦，巴顿输给了他。”
“真的吗？”
——太好了！追他没事吗！
“但是其实我们神之使徒是两个人一组行动的，我就正好和巴顿是一组的，本想那个家伙能够自己一个人搞定的，毕竟打架不是我长项，但结果太让我失望了，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做不好，而且还要我亲自出马来……”
“够了，动手吧！”
“啊？竟然这么听话，还真是出乎我意料啊！那么，我就不客气了哦。”
男子从口袋中拿出一把类似是小刀的东西，用手稍微擦拭了一下刀面，然后朝着忏捅过去！
——终于解放了吗，我死了，这样一切都结束了！大家都不会在受到伤害了！
红色的液体在空中划过一条长长额度弧线，忏倒在了走廊的地板上，血液不断地从忏的脸上流出来。刀在忏的脸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伤痕，但奇怪的是除了脸上的伤口外，忏的身上却没有受伤的痕迹。
忏抬头望着正拿着正在滴血的刀的男子，脸上充满着不解与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不杀我？”
“可以的话，我倒是想马上杀了你的，但上面来了命令，说必须留你一条小命，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作为神之使徒也只有遵守了。”
“你这样算是在玩弄我吗？”
“嘛，你这个说法真好。”
——可恶！
“快把我杀了，不是说记起了以前的记忆的人都要杀掉的吗？”
“啊——我说有人会这样求人杀自己的吗？”
“我已经没有生存下去的权利，我对不住太多人了，所以，死了的话，大家就不会再受到牵连了。”
“我说，你还真是个大好人啊！，明明仪式发动之前还是一个凶狠的杀人犯，这样来看，仪式还真的奏效了啊。但是，你真的以为，你死了的话，就一切都解决了吗？”
“你想说什么？”
“你只是在逃避责任而已，让别人落入痛苦之中，然后，自己却就这样死了，这不明显实在逃避责任吗？人家连报仇的机会也没有，不，应该说是你连报仇的机会都不给人家。”
“若雪她……才不是这种人！”
男子把刀重新放进了口袋里，然后跨过倒在地上的忏，向手术室走去。
“那么，你对他们做出补偿了吗？一味的想着自己的存在有多么的不应该，但却连应该对自己所伤害的人做出补偿的意识也没有，说实在的，你其实是一点也没有改变啊，只会从自己的身上出发去想，却从来没有想过别人的想法！”
——我是这样的人吗？
男子继续向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
“快停下来!别靠近若雪！”
“哦，原来里面的家伙就是若雪啊！我说还真是巧啊！”
“嗯？”
“你想阻止我也没用哦，为了玩起来会过瘾一些我可是在倒是涂料强烈的麻醉药的。”
——这家伙……
“啊，你应该会想知道的，你知道你杀了的人是谁吗？”
由于男子的发言，忏的表情变得僵硬起来。
“你在天台上杀的那个人就是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那个人哦！“
忏几乎是以为自己听力出了问题。
——若雪？怎么会……
“不相信吗？但这是千真万确的哦。你杀了的人这是这次因为你而失去了手臂的若雪哦！”
“不要跟我开玩笑了，我杀的人明明就和若雪不算同一个人，无论是名字还是样子也好！”
“这也难怪，你已经忘记了你杀人的时候的记忆了，但你杀的确确实实是她没错。只是你以为电视上播的死者才是你杀的人而已。”
“什么意思？”忏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还不明白吗？若雪她的真正的名字叫做空铃，她在被你推下楼以后，在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神之仪式发动了，让她的灵魂转移到了现在这个名字叫做若雪的人的身上，而本来的若雪就被可怜的充当了替死鬼。”
“怎么会……”忏几乎无法相信自己所到的一切。
“就是这样，那个替死鬼先不说，你可是三番四次的伤害着若雪哦！，嘛，就是那个原本叫做空铃的人。”
“不是这样的……”
“就算你不相信也没有用，这就是事实，谁也无法改变，就算你再怎麽逃避，也是无补于事，你现在已经确确实实，是那个若雪的仇人！”
男子又把身转了过来，“本想进去玩一玩那些医生的，但好像会变得很麻烦的，算了，我也玩腻了，回去吧。”
男子再次跨过忏的身体，然后朝出口的方向走去。
“啊，对了，你可以自杀哦，我可是不会阻止你的，那样的话，不就可以解脱了吗？”
忏望着走廊上渐渐渐渐远去的身影，视线渐渐开始变得模糊，眼皮也变得越来越重。
——是吗，我是恶魔吗？一开始是，现在也是。神还真是喜欢作弄人啊，我杀了若雪，然后若雪有喜欢了我，现在我又再一次伤害了她。
（就算一切都改变了，但是心灵是不会变得！）
——知音，你是想说，无论我怎么变，我都是一个大坏蛋吗？呵呵……还说得真对啊！
走廊的日光灯终于熄灭了，走廊上只剩下一片黑暗。忏躺在地板上，无法动弹。就好像是被抛弃了一样。
手术室的灯依然着着，在门的另一面，若雪正在与死神战斗着，只要稍不留神，若雪的灵魂就有可能被夺去。就算能够战胜死神，但若雪也将失去一条手臂，永远成为一个不健全的人。
——这就是我的罪孽吗？而且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弥补的。
忏用尽最后的力气，朝手术室的方向伸出右手，他想抓住什么，但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为什么我会存在，要是我不存在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