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OLUTION （二）
方卓成蹲坐在房间逼仄的角落里，借助着夕阳的光线堆砌着色彩明快的积木，眼看着越堆越高，一不小心，全塌了下来。
“又是这样。让人心烦的游戏。”
方卓成睁开眼睛，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一样的梦，一样的过不去。”
他叹了口气，默默地想，I am （not） happy。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那么，先拜谒一下藤泽盛光的墓寝吧。”荒川流搔了搔脑袋道，“毕竟是……呵呵。”
说着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类似于PSP的物件，翻开盖，全息的操作界面浮现出来。“James Bond，哈哈。特工还真是好玩啊。”他将手指在操作界面上移动着，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地传来。“EVOLUTION枪骑兵（三菱某车型），EVO计划，看我多热爱你啊，连爱车都与你同名。”他将手指在界面上轻轻一点，白色的跑车稳稳地停在了他的身边。
Lee主任站在ZWEI机关最里层的《源》中，摸着下巴端详着巨型营养缸中的胚胎。
“生命的完全体？最完美的生命就在我眼前。但是……”Lee望了望身边的紧急关闭闸，“只要轻轻一下，这玩意儿就会退化回一个稀薄。就像上帝一样，掌握着人类的命运。哈哈哈。”Lee主任笑了一阵，又摸着额头道：“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主任，我可是都听到了哦。”Shadow倚在《源》的大门边悠闲地说道。
“啊，当特工当多了，还来偷听自己人了？”Lee笑道。
“自言自语对于国安局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调侃上司也不是什么好习惯。”
“在外面野惯了，你也知道，严谨作风和我没半毛钱关系。”Shadow笑着耸了耸肩。
Lee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而严肃地问道：“关于藤泽盛光，你了解多少？”
“这种东西，维囧基百科上可是一堆啊。”
“装傻吗？”
“哈哈，被看穿了。”Shadow笑着丢给Lee一个本子，“维基百科上那些东西，当然是用来掩人耳目的，这个本子上，可是连国囧安局本部都不知道的ZWEI内部资料哦。”
Lee戴上眼镜，舐了舐食指，翻开了墨绿色的小本子：“童年悲惨的科学家，一样啊……无国界主义者，这就和我不一样了，嗯……嗯……”
“现在，各国的EVO计划都进行得不错啊。”
“嗯。”
“尤其是日本和美国，母体的发育程度也都突破了50%。”
“有什么用？藤泽盛光的钥匙可在我们这里。”
“话是这么说，无法破解密钥的难题可是摆在了眼前，无意识的母体和挂在架子上的猪肉没什么区别，如果不在原罪回归前……”
“自然会有办法的。”
“那么，就是这里了。”荒川流从车上下来，眼前是一座荒山。“半夜挖坟可不是什么高雅的事情。山神，得罪了。”他双手合十对眼前的山鞠了个躬，接着取下车上的军用铁锹，拿起手电筒上了山。
“啧啧，不妙啊。”在半山腰一处被挖开的洞旁，荒川流停下了脚步，“被抢先了啊。”他不慌不忙地拨通了电话：“Hello，Sato.I am sorry to tell you the key has lost.But it doesn’t matter if thev haven’t find mother. OK, I know ,goodbye.”
“B计划？“荒川流自言自语道，”对于我来说，B计划只有一个含义——‘By myself’。”
荒川流又拿起手电筒走向洞内。“ZWEI的人应该不会无聊到连尸体也偷走吧。”果然，在洞的深处，他看到一具腐烂而扭曲的尸骸躺在地上。荒川流轻轻走上前去，在尸体旁蹲下，抚摸着已露出森森白骨的死者面庞。“上帝死后七天可以复活，你却永远死在了这里，可怜的人啊。最终还是逃不过灵肉相蚀而亡的结局啊。还是说，已经通往了精神维度？但愿EVO计划补完之后，我能在那里与你重逢。”
荒川流直起身，从身后的背包中取出一把锃亮的手术刀，以及一个钢化玻璃缸，里面装着淡红色的半胶状液体。“虽然钥匙丢了，开锁匠还会记得开锁的方法。意念残留，嗯？人死之后就像电脑删除了程序，但还是会保留有清除不去的痕迹，让我们来看看藤泽盛光那废弃的大脑中还剩些什么吧。”说着他操起手术刀，“对不起了，既然已经灵肉分离，我这么做你也不会怪我吧。”他利索地打开了藤泽盛光的头颅，取出大脑放入缸中。
回到车中，荒川流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用一条黑色的连接线将玻璃缸和电脑连接了起来。“捕捉和处理信息还需要一定时间。”荒川流启动了意识搜索程序，“在此期间，先去找母亲大人吧。”他将电脑和玻璃缸放入防日本早稻田大学E社专用研究所。
“佐藤学长，KAMI那边似乎有动静啊。”日向美留子对坐在电脑前的佐藤进一说。
“没有猜错的话，又是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截获了别国情报吧。”佐藤进一喝了口咖啡。
“拜托，我们不也是一样吗。”
“一样？一己私欲的政府机关。KAMI、ZWEI以及美国的SOFIA不都是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而进行EVO计划。‘爱国主义害了历史’。”
“似乎得到的是藤泽盛光的资料。”
“一个日本人的资料日本政府却晚一步才得到。”
“毕竟是神秘的科学家。”
“神秘？他只是个孤僻的孩子。”佐藤进一搅动着杯中的咖啡道，“于是，才有了这样的藤泽进一。”
“虽然E社的人都知道你和藤泽盛光的关系，但这样随意，不怕我说出去吗。”日向美留子半开玩笑地说道。
“哦，那样的话，会有人在你开口之前把你干掉的。”佐藤进一平静地说，“E社内部的庞大和复杂是你这种新人无法想象的。”
“啊，号称日本‘骷髅会’（耶鲁大学著名秘密社团）的E社想杀死我这种无名小卒当然简单。”
“说道‘骷髅会’，美国那边进展如何？”
“NSA（美国国家安全局）的防御系统倒是堪称完美，获得信息的难度极高啊。”
“固化思维。”
“嗯？”
“有时候解答问题是要绕弯路的。MSS（中国国安局）第二局（国际情报局）的办事效率可是界内有目共睹的，但在信息防御系统上，可是差劲的很啊。”
“啊，明白了。”日向美留子拍手道，“你是让我通过MSS来获得美国方面情报。”
佐藤进一微笑着喝了口咖啡。
震箱中，发动了汽车。
“喂，啊，是Sherlock啊，我在——大排档呢。什么事？”Shadow接通手机道，顺便对Lee笑着使了个眼色。
“果然还是骗不到你啊，情报处队长。没错，是在本部，和老头闲聊呢。喝酒啊，行，正好没事做。湛海路那家？好的，马上到。”Shadow挂断电话，又对Lee道：“那么，就不打扰你了。”
“去吧。”Lee微笑道，“新鲜的年轻人。”
“新鲜？”
“是啊，未曾速冻的鲜活心灵。”
“然而，就是这时，往往是最容易被污染甚至崩坏的。”Shadow笑道，“别忘了，我可是ZWEI最能干的Killer。”
“有个电影叫什么来着，《这个杀手不太冷》。”
“好了，走了。”Shadow走出了《源》的大门。我们都爱笑着说话，但各自都清楚，微笑是为了掩饰连自己的无法想象的扭曲心灵。Shadow点燃了一支烟。
“象征着混乱的巴别塔（Babel）搅乱了人与人之间的宗教、种族、语言，从而产生了心之壁。”荒川流望着后退的高楼大厦自言自语道，“道德、教条让人们作茧自缚，对性的曲解和对欲望的向往意味着人类需要进化。当心灵补完之际，人类重归本原，化为‘最初之子’，进入第四维。这才是EVO计划的本质，然而这一切落在政囧府的手上只会加速终结之日的到来，任何掺有利益的想法都会让EVO腐败变质。“荒川流回头望向装有藤泽盛光大脑的防震箱，叹道：“你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正在上演。”
这时，一辆雷诺疾驰而过，荒川流愣了一下，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
“开着雷诺来吃烧烤，你还真是张扬啊。“望着从车上下来的Shadow，Sherlock嗔怪道。
“机关发的好车，留着发霉不是可惜了吗。“Shadow打趣道。
“老板，来两份羊肉串，两份秋刀鱼。”
“我说，喊我来，就为了吃烧烤吗？”Shadow盯着Sherlock的眼睛狡黠地说道。
“你以为你能从我的眼中看出什么吗？”
“啊，眼屎。”
“谢谢啊。放心，没别的事，老同学叙叙旧而已。”
“啊啊，叙旧，说得好听。”
“你也知道，一旦进入‘那地方’，生活就无时无刻不处于高压状态，也该偶尔偶尔回望一下青春嘛。”
“早稻田大学的美好生活？差不多忘干净了啊……”Shadow搔了搔头道。
那是不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