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说出来不怕被嘲笑,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的第一个反应,不是震惊,不是伤感,也不是遗憾——而是在想这个名字的主人是谁。
随后我才意识到,这个名字属于我的那位同桌。
可笑吧,刚刚对她评头论足了这么一番,我却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
嘛,这个能怪得了谁呢。班上的气氛不也跟我相似,不知道应春雪是谁吗?
如果她能开朗一点,多少能交到朋友吧,不会像我一样……
想到这里,我又看了一眼身旁的空位。平时都是会被拉起的窗帘遮住的日光,现在斜斜地照射在那桌面上,闪烁着凄惨的光。
即使是空气一般的存在,少了也确实是少了啊。
感到有些寂寞的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不过,那又如何呢。
她的人生令人惋惜地结束了,可我的人生还在继续。
对刚刚死去的她来说或许这个想法有些残酷啊,但也无所谓,我本来就和她没什么交集,何必为一个“陌生人”的死去而悲伤。
如果不能跨越身边的人的死亡,那毫无疑问地,全人类都会停滞不前。
所以,只不过是一个没什么交集的人去世而已,对我的人生有什么影响呢?答案是完全没有。
不过,到这个地步就有点太无情了吧。看在同桌的缘分上,问问她的坟墓在哪,给她送束花好了。
这么打定主意的我,苦笑着点了点头。
嗯,说是这么说啦……
但是……
莫名的刺激从心脏处慢慢扩散到全身,感到呼吸困难,似乎要流下眼泪。
但是……为什么……
会有种……异样的难过……
身旁的这个空位带给我的,似乎不止是寂寞而已啊。
………………
接下来的一天,我都在“享受”着独占两人座位的感受,简直不能用语言形容——因为我根本就没有独占,做到那个地步就真的太缺德了。
放学后,从老师那里打听到了应春雪的坟墓的位置,确实是在城里的墓园,我便坐上公交车,向着那边行动着。
那个空位依旧存在,那个少女却已消失。昨天似乎还少有地提过“明天见”,可今天却已经阴阳两隔了。
从墓园旁的花店出来的我,带上刚买的一捧白菊,走了进去。
应春雪在班上似乎没什么朋友,来祭奠她的同学说不准只有我吧,不知道她会不会感谢我呢……
只要不是每天夜里在我床头对我吹阴风,其他形式的报答我应该都能接受。
接着,我便找到了应春雪的坟墓——有点出乎意料,也在情理之中——她的坟前站着一位女人,穿着黑色的衣服,看上去二十多岁,那张脸和印象中应春雪的脸也有几分相似。
“那个……你好?”
我姑且先开了口,那位女人也将视线转移到我身上。
“请问,这是应春雪同学的坟墓吗?”
“……是的,我是她的姐姐,应初雪。”
她的目光中带有明显的忧伤,向我说道。
“你是她的同学吗?”
“嗯,我叫阎明煦,是应春雪同学的同桌——不过她可能没提过我吧。”
“是,她不怎么跟我提起学校……”
应初雪看着面前矮小的石碑,已经泛红的眼睛轻轻闭上,叹了口气。
“我还不了解这个妹妹……她怎么就……”
“……请节哀。”
我将那捧白菊献上,小小的花瓣在风中摇曳着。
“这是我代表同学们送上的问候,希望应春雪同学她能安息。”
我小小地撒了个谎,毕竟要是让她知道应春雪在学校是那副样子或许不太好。
“嗯,我代她谢谢你了,你是个好孩子,妹妹她有你这个同桌一定很高兴。”
应初雪对我回以淡淡的微笑,透露着悲伤和劳累。
“那,我就先离开了。应姐姐也早点休息吧,应春雪同学应该不想看到自己的姐姐是这幅模样吧。”
“……说的也是……”
得到应初雪的点头致谢之后,我也便转身离开了。
做到这一步大概就可以了吧……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看夕阳染红了天边的云彩,面前的坡道,以及自己身上的校服。
请安息,应春雪同学。
………………
“我回来了。”
“明煦,回来了?”
许香也是一如既往地充满活力,见到我便立刻冲了过来——如果不是来质问我的话就更好了。
“怎么这么慢啊!你去哪了?”
面对咬牙切齿的许香,我只好苦笑着回答道。
“班上的一位同学去世了,我稍微花了点时间去祭奠了一下。”
听到这句,许香先是愣了愣,接着转过身去,轻轻地走开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也不能生气了——待会出来吃晚饭。”
“谢谢你能理解。”
许香也是个懂事的笨……呃不,孩子,不再吵闹,我便回到房间,心里不由得一阵空落落的。
这时,桌前的手机响起了提示音。这我是不怎么在意的,对于没什么朋友的我而言,手机就只是消遣工具了。
我拿过手机,出现的提示却不是游戏的恢复公告或是提醒我流量余额的短信。
一个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让我的心跳似乎都停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