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村外的小教堂一片寂静,皎洁的月光从天窗洒进教堂,中央的圣母像被月光这么一笼罩更加圣洁了,祷告用的座椅,祭坛之类的东西早被清理干净,白色大理石反射出洁白的光。即使只是村落的教堂,也一样被人们虔诚地清理得一尘不染。
一般人的话,肯定会觉得这个只是普通的教堂。但在勇者一行人来看,这里已经是经常使用的休整场所,几乎等同于家一样重要的基地。因为他们还在这里关着重要的“人质”。
只能使用教堂关押的重要人质,如今正**着双腿坐在圣母像后的冰冷的地面上。她瘦弱的身躯和身上银色的巨大枷锁形成鲜明的对比,双手双脚都被牢牢捆住,肌肤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就连下半张脸都被包裹在银色的口罩之中,原本妖艳美丽的亮红色眼眸,没有了神采。她那一头漂亮的银灰色头发早已失去了昔日的美丽光泽,染上了无数的泥污。
这个狼狈的阶下囚样子,一点都不像魔王啊。
还是,没有办法逃脱。
她吃力地挪动身子,让自己的后背靠着雕像坐下。
在教堂里面怎么可能发挥自己的实力啊!而且这回勇者还学精明了,给她准备了防止她开口念咒语的银口罩。这下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昔日在魔界跟姐姐们嬉戏的情景。
姐姐们……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难道我真的一辈子当勇者的囚徒吗?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寂静的教堂,只能听到自己口罩里轻微的呼吸声。
大门传来“吱呀”一声响,头上的窗户也发出轻微的声音,她费力睁开了眼睛。这脚步声……难道是勇者?
并不是,来者是跟着勇者的那个金发圣骑士,那个脸色并不好看的女骑士,生气地摘掉头盔,一把摔到一边来到她面前。女骑士低下头俯视着她,傲慢地说:“真祖大人,是不是你随便魅惑了神父?”
她惊慌地摇头。
那女骑士翻了个白眼,抽出了腰间的宝剑吼道:“不是的话!那为什么神父会向我们求情放了你!还让我在勇者大人面前出丑!”
她不能说话,只能瞪大眼睛,继续摇头。
女骑士咬紧牙关,瞪着她的眼神如同要生吞活剥了她。
她也毫不畏惧地回瞪过去。但她在心里盘算着,这个女骑士比自己强壮得多,简直就跟猴子一样强壮,没办法使用魔法的话,自己根本打不过啊。难不成今晚又要当作发泄的沙包被虐待了吗?
天窗发出了轻微的碎裂的声音,她的耳朵动了动。但女骑士显然没有留意到,依旧生气地高举宝剑,就要朝着她砍下去。女骑士很清楚她是真祖,这点伤害第二天就会痊愈。气头上的女骑士,根本就没打算留情。
彩色的天窗玻璃“哗啦”一声碎裂了,五彩缤纷的碎片折射出如同彩虹般的光芒。
女骑士瞪着眼睛,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从天窗的破洞一跃,跳进教堂的地面。
“什么人!”
没等女骑士摆好架势,她就轰然倒下了。相对高大的身影站在她身后,击昏了她。在斗篷的阴影中,少女看不清这个身影的轮廓。明明今晚月光那么明亮啊。
少女再次努力瞪大了眼睛,她竟然没有看清楚那个人影的动作!居然那么快!而矮小的身影来到她身边,蹲下来掀开了斗篷的兜帽,兜帽下,一双深红色的眼眸注视着少女过于苍白的脸。原来是个人类小女孩。
少女看到小女孩那如雪般洁白的发丝,一时间愣住了。
哎?是同族吗?
同族终于来救我了吗?
可是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真祖了……她又是从哪里来的?
小女孩伸过手绕到她脑后,想要解开扣子,但无奈力气太小,于是小女孩扯着搭扣,着急地大喊:“阿羽!过来!我力气不够!”
高大的身影立马回应:“来了!”少女听到一声闷响,看着那个身影过来,双手一用力就把搭扣扯坏了,取下了她的口罩,得到自由的她长舒一口气:“请问你是谁?”
“我?”高大的身影也摘下了兜帽,一个棕色头发的少年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爽朗地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左手腕,少女看到那左手腕上一个形状诡异的反转符号,不解地抬起头:“那是不是?你们不是魔界的人?”
“不是这个世界魔界的人也没错……”
小女孩想办法用一根随手捡来的铁丝撬开她身上的枷锁,接着他的话说:“毕竟你也向公会求助过,我们只是回应其他魔王的请求来解救你。”
“小露说的没错,”少年点了点头,“我们是魔王公会的工作人员。我是羽鸢,她是小露。特瓦阿德涅小姐,请多指教啦。”
“羽鸢?”
少女疑惑地看着少年,印象中这个名字不是女孩子用吗?
少年不好意思地瞪着她,反驳道:“我只是中了诅咒变成男的!本体还是女孩子啦!!女孩子!”
少女腼腆地别过头去,但她忽然记起外面还有勇者的人守住,惊慌地转过头看着大门。少年像是早就知道了什么,悠然自得地给少女一个自信的微笑,“外面的勇者一队已经睡着了——除了刚才那个女骑士。”
“女骑士?不是已经被你一砖头砸晕了吗?阿羽,你会撬锁吗?”小女孩吃力地挖着锁孔。少女吃力地抬起手,拉着小女孩的手臂摇摇头。
我身上的枷锁不能用普通手段解除。
一时间,小女孩面露难色,少年倒是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你不是最擅长那个了吗,那个。小露,还是用吧?”
“我知道了啦,阿羽。”
小露往后退了几步,从背后的兔子背包里取出一副黑色的硕大耳机,戴在脑袋上。少女不知道这是什么,以为这是什么厉害的法器,但下一秒小露的吟唱却让她更加听不懂了。
“赫尔墨斯之眼,启动。”
小露的眼眸浮现出一个发光的图标,她微微低下头,注视着她眼前的银色枷锁。
“是圣术加护啊,对真祖用这个,太卑鄙了吧。”
“啊……好厉害……这到底是什么法术啊?还有,你的咒语怎么那么奇怪呢?”少女歪着头说。
小露尴尬地打着哈哈,敷衍道:“没什么……毕竟这是从蓝海王那里借来的……”
少年无奈地补充:“明明就是你从蓝海王那里抢来的。”
她无视了少年的话,抚摸着少女脚踝上的枷锁,低声念了几个词语,枷锁就坏掉了,变成了银色碎块掉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当啷”声音。双脚顿时轻松了,久违的自在感再次回来,她觉得更加轻快了。
“最后是手。啊……三重加护,这是多害怕她使用血之秘仪魔法啊。”
小露无奈地叹气,但还是继续摸索着少女手上的枷锁,慢慢寻找着什么。
“很麻烦?”羽鸢探过头问。
小露继续专注地盯着少女的枷锁,“差不多吧,毕竟考虑到她是最后的血之真祖嘛。而且都是后面才加上的。”
“特瓦阿德涅小姐,”羽鸢转过脸问一脸难色的少女,“他们怎么虐待你啊?还有居然给你加了三重加护……”
“我、我也没办法啊,根本没有办法反抗,他们全都是教会出身的……”特瓦阿德涅失望地捏着自己的手指,教会本来就是血族的天敌——即使她是真祖也没有办法。
“好了好了,解开一重!”
小露的手指轻快地点了几下,枷锁开始出现了裂痕。
“况且你的魔力也越来越弱了。”羽鸢打量着少女,说。
特瓦阿德涅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摇摇头,“他们不让我吸血,除了有一次那个修女给我带了临时血袋……”
小露皱起了眉头,视线继续盯着她手上的枷锁,手上的动作却更加小心了。要在这种天衣无缝的术式上寻找破绽并且破解,真是特别费工夫啊。但特瓦阿德涅却听到教堂门口传来人的脚步声,惊慌地就要大叫起来——羽鸢赶紧捂住她的嘴巴。
“有人来了,我来解决。”
羽鸢慢慢摸索着,重新捡起地上那块砖头,在黑暗中摸索着,从中间的过道来到了门口。他从半掩的大门缝隙里探出头,扫视四周。距离大门的十几米,不少火把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森林,有几个火把的光芒正往教堂方向移动。看来他们弄晕勇者的事情被发现了。
羽鸢赶忙关上门,小露大声问是谁。
“我们被发现了!”羽鸢也大声回答。
但是小露依旧忙着,头也不抬,“你能搞定吗!”
“……搞就搞了!豁出去了!”羽鸢深吸一口气,把手伸进裤袋,一打开门就冲了出去,“就说我们是魔王手下就好!”
特瓦阿德涅默默看着冲出去的羽鸢,不明所以地问小露:“你朋友都是那么乱来的吗?”
“阿羽嘛,有时候就是这么冲动啦,好了,第二重解决。”
小露耸了耸肩,枷锁上的裂痕加深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