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察赶到一片狼藉的现场之前,奥兹已经带领羽鸢和小露离开了现场,同时维奥拉也留下来,为了修复诗嘉古尔受到的伤害,她也暂时跟着羽鸢行动。
维奥拉轻轻拍了拍小露的肩膀,“别难过了,白枫露。”
“嗯……”
小露垂下头,脸色并不好。羽鸢也明白小露的心情,现在她的心情恐怕是一团糟。本来来到这里发现自己是被当作枪使,已经让小露很难受了,羽鸢还被魔王猎人发现了,直接追杀上门,况且,她的大部分法术,完全不能使用。
维奥拉满脸不解,她用完好的左手扶了扶眼镜,“怎么了?不舒服吗?”
小露抬起头望着维奥拉,戴着眼镜的金色麻花辫文学少女担忧地看着自己,刚才因为释放了神雷,连带她的右手,整条手臂也被烧的焦黑,因为弦者诅咒生效的缘故,并没有流血或者坏死,只是一直维持着被雷电灼烧伤的状态……
“你不痛吗?”
维奥拉发现小露盯着自己的右手臂,尴尬地藏在背后。
“有诅咒,并不痛。真的,不用担心我。”
“如果我能使用魔法就好了……”
小露沉痛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黑色手柄,紧紧捏住了手柄的握把。
羽鸢沉默着,盯着小露。
波隆先生悄悄爬到羽鸢耳边,“喂,小家伙,你真的不怕?”
“怕啊,怕得要死,刚才我看到那么多水银球,我还以为自己就要交代了。幸好奥兹先生反应快……但是,小露也在为了保护我而奋斗啊,她引开那些水银球…….”
是啊,真正怕得要死的人,是羽鸢。他刚才坐在台上,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因为他没有战斗能力,只能依靠战斗员或者魔王出手,甚至怕的都忘记64号的存在。所以真的被类似水银摇篮的魔王猎人追杀,只能坐以待毙,真的不是开玩笑。
奥兹扫了一眼他们几个,倒是绽放出微笑,那是长辈一样的成熟的笑容。
“我知道,你们还小……不介意听听我这长辈的意见吗?”
羽鸢白了一眼奥兹,“不……维奥拉算起来有一万多岁了吧?”
维奥拉立马开口反驳:“我只是被传送到一万多年后而已!!”
果然年龄是女性的大忌啊。
奥兹忍不住笑出声,继续说道:“行了,听我说就好啦,年轻人们。太过斤斤计较实力不是什么好事。”
身为战斗员,追求实力是应该的,但是千万不要抛弃自己的本心。
“你这还是魔王说的话?”羽鸢看着他。
“在身为魔王之前,我只是普通人而已。”奥兹耸了耸肩,“人类本身的欲望,该有的还是有的。”
“说起来,你居然没有改造你自己吗?”
看着奥兹那身看上去就很高档的西装,以及战斗中的姿态,羽鸢这才想起,奥兹似乎没有改造过自己的身体,除了手心。
奥兹似乎看出羽鸢的心思,指了指自己的手心说:“手心是因为之前受伤才改造上去的,其他地方,我还是原来的样子哦。我挺满意自己的这个身体,为什么要改造?”
“但你是魔王……”
“对于我来说,成为魔王不过是多一张通行证,仅此而已。”
“真的吗?”
“所以说,你们还是年轻人啊。”奥兹苦笑着叹气,望着失落的小露和不解的维奥拉,看着他们的脸,继续说道:“你们要知道,力量,不过是达成目标的条件而已。支配世界,打败敌人,这些是必要的,但不是全部。”
力量……是条件?
“实力只是你的一部分,而你就只是实力本身,没有别的东西吗?并不是这样,人之所以为人,有追求,是因为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想要追求,想要获得,想要肯定的,并不单纯是实力。你想要更多,想要变强,这是最根本的目的?肯定不是。千万别本末倒置了。忘记了自己追求的目标,会更容易误入歧途。”
“好有道理,口才真是厉害。”羽鸢不禁为奥兹这番话鼓掌。
奥兹绅士地向羽鸢行礼。
“谢谢。”
小露眨着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奥兹,“我以为你只是一个支配世界的普通魔王和商人……”
“你这话说得也太露骨了。”奥兹走到自己办公室落地窗那面,伸手指着一大片银灰色的建筑群。
我之所以被认定为魔王,是因为这个世界,就是我一手支配,一手引导,为了让人们过得更加自由才会把世界引导到变成这样。不光靠我的实力,还有那些愿意协助我的人,他们勤恳地工作,以及反对我的人刺激着我。没有他们,我也不会那么顺利,把这里变成乌托邦。
“所以……?你的结论是?”
“追求实力之余,别忘记你的本心,你的目标。”
追求实力只是一部分吗?
好像,很对。
羽鸢陷入了沉思,望着奥兹那如同成功人士般自信的笑容,小露叹气,“难怪你这种人能当上魔王。”
“那么,你有兴趣帮我吗?你好歹也是知名玩家……”
“我拒绝。”
“我的报酬会比公会还要好。”
“但是,我拒绝!”
“也太无情了!居然有人会拒绝金钱,你还是人吗?”
“你刚才做的事情恰好是我讨厌的那类,所以我拒绝。”
看着奥兹无奈的神色,小露和维奥拉一齐放声大笑起来。
不过奥兹看了一眼羽鸢,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的手指扫过投射键盘,一个光球出现在奥兹面前,他托着光球,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这是你们的报酬,事实上,你们手上的拟态魔方是损坏的。比起说明,这个核心数据,也就是引擎才是你更需要的吧?那就送给你了。”
“哎?!损坏是指?”
“无法完整解读使用人的思维吧。虽然你也把这么一个坏了就没什么用的,当宝一直带着。”
居然说是垃圾么……
但是这鬼玩意以前试用也确实很!垃!圾!
不过能修复的话,就最好了。毕竟以后还可以靠这个东西防身之类的。
羽鸢顺手接过奥兹丢过来的光球,双手捧住那彩色的光球,仔细端详了一会,“这上面好像被人解开了一半。”
小露的脸色瞬间变了,她盯着光球,再次看了看奥兹。奥兹不解地望向光球,“嗯?”
“这个…….好像是我刚才……”
波隆先生点点头,补充道:“刚才解开锁的奇怪档案,还没完全读取完的。”
“?!”
“小露,是你解开了?”
“呃,毕竟,上面……”小露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上面的锁是俄罗斯方块嘛,看着就忍不住解开。况且刚才太过匆忙,没来得及……”
该说她很厉害呢,还是说她已经游戏中毒到病入膏肓了。
羽鸢倒是把光球塞给了波隆先生,由波隆先生保管,回去再修复拟态魔方。
披着黑袍的男人不屑地唾了一口,没想到即使这样干涉那个世界,也还是失败了。
“失败了,就再来呗。”坐在他身后的少年无所谓地说。
厚重的黑色天鹅绒布覆盖了窗户,幽暗的房间只有微弱燃烧的壁炉勉强照亮,地上一大堆瓶瓶罐罐装满了各色液体,堆积在地板上,几乎占据了原本就不多的地方。那些液体什么颜色都有,相当诡异。发黄的书籍堆在角落,偶尔还能看到几只蜘蛛悄悄爬过那些书的残缺的封面,里面还混杂着几张画好的魔法阵羊皮纸。
而男人忽然一抬手,灰色的手臂把桌子上的所有东西猛的扫落地上,蜡烛、玻璃杯、罐子,统统变成了混成一堆的碎屑,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居然被女武神认出来!”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的!
“那个魔王没有你想象的好对付。”
少年继续翻看杂志,面对着杂志里面的女郎照片发出惊叹:“哇哦,这个魔女姐姐身材太正点了!”
“什么时候了你还看这种书!”男人咬牙瞪着少年,伸手用力按住他面前的杂志。
“管我!你水银摇篮失败了两次!我可没有失手过。”
被打扰的少年不屑地撇了撇嘴。
“我明明……计划很完美的!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够啦,还搞炼金术师那套,已经落伍几万年了。”少年见男性根本没有挪开的意思,丢下杂志,站起来背对着男性,边走开边说:“总之,接下来交给我吧,正好我也想念那头可爱的金狮子啦。”
男性收起封面暴露的杂志,“他们有叫你去么,‘魔王猎鹰’。”
“有哦,毕竟我也得活动活动,去勇者协会跟他们叙旧嘛。”
少年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双手插到口袋里轻轻吹了个口哨,仿佛这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男性那细长的金色眼眸流露出一丝惊讶,“叙旧……你在开玩笑?来自被毁灭的0号世界的你,整个宇宙里还有人认识你?”
“你这种老古董不就认识我了嘛?水银摇篮。”少年撩了下自己红棕色的头发,背对着男性摆摆手,“下回别再准备那么老旧的杂志了,那些魔女都已经死啦,太可惜了。”
“谁让你在我这里翻出这么旧的黄色杂志看。”
少年离开了房间,死寂的房间里只剩下蜡烛细细燃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