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鸢奇怪地看着拉杰艾露的瘦弱背影消失在二楼,然后朝着卡鲁多扑过去,拼命揉它的鬃毛:“啊!卡鲁多先生!你在的话让我们放心多了!”卡鲁多的美餐还没吃完就被他从厨房里揪出来,一顿乱摸,很是不爽:“喂!够了啊!就让我好好吃一顿不行啊!”
有同伴在就能安心,不管是哪个世界的人都是一样的。
但卡鲁多的眼珠转了转,在心里估算起来,既然已经完成了拉杰艾露的心愿,接下来他们是可以着手准备打开通道,让他们回去了。羽鸢和自己在这里努力了有差不多两个多月,是该时候有点回报了吧。
拉杰艾露本来就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后的希望。
它暗自祈祷,希望这个女魔法师真的能帮他们回到公会吧。
然而拉杰艾露再次出来的时候,却提醒他们要到晚上才能到书房。他们只得被弗昂斯拉去外面维修防护工事,顺便看看能不能回收点车上的物资。卡鲁多记起那炙热的火海,心想,在这么猛烈的火焰里,怎么可能还有别的东西完好无损?
他们来到了昨天丢下越野车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一片黑色的灰烬,虽然勉强看得出越野车的框架,但这么看来的话,恐怕里面的东西也——
弗昂斯用力拉开了驾驶座,轻轻敲了敲车前的位置。
“幸好没有爆炸,只是被烧坏了。”
羽鸢和卡鲁多对视了一下,在这一堆遗骸里,他到底想找什么呢?翻找了好一会,弗昂斯微笑着小心拿出了一样东西,羽鸢凑过去一看,恍然大悟。
车里面其实还有东西没被大火烧坏。
所以他才会庆幸没有爆炸?
弗昂斯伸出头大叫:“来帮我一下!羽鸢!”羽鸢连声回应,连忙过去帮着掀开了压着的烧焦的木板。
翻找了好一会,卡鲁多帮他们接住,整理了从车里抢救出来的物资。弗昂斯站在空地上,满意地看着那一堆沾满黑灰的东西,大多数都是生活用品:“虽然杂志和公仔这些易燃物全都烧了,但是杯子刀叉之类的金属生活用品,洗干净了还能用,倒也没损失太多。”
“你们的车上到底藏了多少东西啊?”羽鸢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暗自庆幸,幸好平时帮忙做体力活习惯了,不然的话搬出那么沉的东西,肯定会让自己累垮。
卡鲁多看了一眼他们的脸,问:“真的没有工厂生产这些了吗?”
“没有了,已经......彻底瘫痪了。”
弗昂斯怅然若失地回答它的问题,卡鲁多默不作声,只是用爪子轻轻碰了碰那些沾满黑灰的金属物品。
工厂都没有,城市几乎瘫痪了一大半,想来剩下的人们活得很累吧。
羽鸢看着它失落的神情,卡鲁多居然这么在意这个世界人们的生存情况吗?该不会它看到了什么?
“这片土地,这个世界,慢慢地步入衰退了,羽鸢,我能感受得到,大地在呻吟着,发出无力的呻吟,跟病榻上仅剩一口气的老人一样。很快,人类就会彻底消失,被新的生物代替。周而复始,循环到几万年后,类似人的生物再次出现。这个世界上,魔王和勇者的存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卡鲁多以一种无奈的神情诉说着自己的想法,羽鸢弯下腰,安慰它似的抱了抱它的鬃毛。
那是它感受到的,即将衰退的世界。想来,它出身的世界也是这样,一步步走向衰退,然后彻底毁灭掉,再也没有任何痕迹留在宇宙中。相似的境况让它想到了过去。
这是连神都伤感的无奈状况。
弗昂斯找到一块残缺的帆布,包起那堆东西,让卡鲁多帮忙驮着。
“我们回去吧,至少这些对研究所来说还是有用处的。”
羽鸢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一眼寂静的森林,森林深处传来了几声清脆的鸟鸣,来这里那么久了,他是头一回在这里听到鸟鸣。看来生物也开始恢复了——可人类社会是不可能那么快恢复的,所以他还是忧心忡忡地跟上去。
不知道拉杰艾露小姐怎么帮他们呢。
到了晚上,拉杰艾露抱着手臂,在书房等着他们进来。羽鸢和卡鲁多奇怪地走进来,同时还有某位刚清醒过来的吸血鬼真祖先生,和一直在厨房忙的某个无知(邋遢)女孩。
拉杰艾露和弗昂斯对视了一下,随后走向了米克斯,没好气地递上了一条用草编好的手链:“拉梅赫兹先生,研究所布置的防护措施对你会有损伤,麻烦你在这里活动的时候戴着这个。然后,卡鲁多,请你帮我个忙。”
“嗯?”
没等卡鲁多反应过来,羽鸢兴奋地问:“难道拉杰艾露小姐找到了打开通道的方法吗??能让我们回去了?!太好了!”
拉杰艾露看到羽鸢雀跃不已的反应,反而有点慌张地解释道:“不,我只是,只是先做能源的准备。况且,因为我已经跟这片土地绑定了‘格’,不知道还能不能顺利地使用‘那个’。请不要先抱着那么大的期望。”
那个?
露维娅扑到妈妈的背后,紧张地拉住妈妈那瘦弱的肩膀,“等等!妈妈!为什么那么随便就绑定!!所以昨晚用到的召唤物,会消耗妈妈的生命对吗!米克斯全都告诉我了!”
这小子的嘴巴就是不牢!弗昂斯扶着额头,他有点后悔昨晚在棺材旁边后悔地念叨这件事了。拉杰艾露瞪了一眼睡眼惺忪地站在那里,一脸无辜的金发男性,随后宠溺地摸了摸露维娅的头发安慰道:“乖,妈妈已经和召唤物签订了正式的永久契约,它不会再消耗我的生命,放心吧,它不会对妈妈怎么样的。”
“可是!可是那可是!火之巨人苏鲁特啊!会毁灭自己的!我担心妈妈就这么!就这么!”
露维娅更加着急,带着哭腔地抓住拉杰艾露的肩膀。
果然还是不要瞒着她比较好。
但那个契约阵会吓到露维娅。
两夫妻用眼神交流着,弗昂斯也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露维娅的肩膀:“女儿啊,这不怪你妈妈,她也不是刻意跟这种凶恶的召唤物订立契约的。”
她也确实不是刻意的,本来被植入召唤这种东西的权杖的意思,并不是她想的。所以她想一直瞒下去。女儿年幼的时候,曾经偷偷摘下自己的口罩看过,结果直接吓得哇哇大哭了。
看到女儿这么害怕这个刺青图案,她是下定决心,原本做好打算,一直瞒一辈子的。
弗昂斯看着难得露出不知所措神情的妻子,重新拍了拍激动的露维娅的肩头,轻声劝慰:“露维娅啊,相信妈妈,她不会说谎骗你的。她只是怕你还是这么害怕而已。你小时候偷偷摘过你妈妈的口罩,然后被吓到哭了好几天。妈妈才决定一直瞒着你。”
露维娅睁大眼睛,一下扑向了拉杰艾露,死死抱住哭喊着说:“我怎么会害怕妈妈!妈妈变得怎么样我都能接受啦!我现在又不是小孩子!”
这番直白的话让拉杰艾露的眼眶湿润了,两母女紧紧拥抱在一起。
不过,一声清脆的男人咳嗽声打断了这美好温馨的场景,所有人把视线投向了某个一脸尴尬的金发年轻男子。羽鸢白了一眼,这种场景他居然还这么煞风景,太不会看场面了吧。
感受到羽鸢责怪的视线,米克斯只是坦然地笑着说:“很抱歉打断这么温馨的场面,可是在这研究所里面,可是还有好几个异类在啊?就在这里自顾自聊着没问题吗?”
弗昂斯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望向了拉杰艾露。拉杰艾露松开了露维娅,走过去拍了拍羽鸢的肩膀。
“我知道,我尽量试试......以及,真祖大人,很可惜,在这研究所里,”她移开视线,怀疑地盯着米克斯,“你的实力还是会被我布置的咒术限制,我想你应该知道了?所以即使是你在这里,也要完全服从我。不然的话我就在这里启动巨人,把你烧成炭。”
米克斯无所谓地挠了挠头发,“我无所谓,倒不如说,呆在这里反倒是最安全的呢。那么我就暂时呆在这里好了。何况,只要定期供血就行了。”
对于他来说,这并不是特别在意的事情,只要能找到卡莉普索,让他跳火山大概也是无所谓的。
“那个女真祖,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露维娅小声念叨着。
卡鲁多点点头表示它知道米克斯的想法。
不过还有另外一件事让羽鸢在意,羽鸢那搜索什么似的目光让米克斯有点不自然。最后羽鸢指了指他一直放在裤兜里的手,让他拿出来看看。这让米克斯的表情瞬间变了,不再那么镇定自若。
“你真的要看?”
羽鸢使劲点头,他的直觉有时候还真的很准,所以他不管说什么,都要看一看米克斯一直捏着的东西,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也是非常关键的东西。
米克斯犹豫了一会,还是取出了衣兜里的盒子。露维娅这才看清楚,他一路上小心护着的东西,仅仅是一个手心大的正方体玻璃盒子。不,那东西又似乎不是玻璃,比玻璃略显浑浊的,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