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都是银白色的墙面,颇具未来特色的简约装潢,来来往往的深蓝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握着透明的平板电脑穿梭在公会的每一个地方。同样出没在这里的,还有各种各样的非人生物,什么恶魔,魅魔,兽人,外星人,甚至由数码组成的电子幽灵都在这里出现,这里跟以往差不多正常运作,因此魔王们也开始在公会里出没了。
不过,跟以往不一样的是,公会大厅多了一大块布,因为被切弦兽攻击的那一块,至今还没修复完毕,那些大洞偶尔还会露出来,相当吓人。
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自从羽鸢和卡鲁多回到公会之后,他们发现公会已经修复完毕,当初切弦兽攻击的废墟,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基本上,公会恢复了基本的功能,勉强运转起来。
“只是,你们回来还真快。”
可可欧特握着平板,把他们从厕所里带出来。可可欧特可是记忆犹新,因为打开厕所隔间的时候,他发现一人一狮突然地倒在马桶上,别说他了,任谁都会吓一跳啊。羽鸢得知自己出了那光洞之后,直接出现在公会的厕所里,差点没崩溃。
几天的休整后,羽鸢和卡鲁多也帮可可欧特开始修复公会。
建筑部分可可欧特和魔王们齐心协力修复完一大部分了,剩下的,就是寻找那些失散的、存活的同伴们了,以及——
“协助那位大人,重构她的身体。”
可可欧特认真地告诉他们的时候,羽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结果可可欧特特别严肃地重复一次刚才的话,羽鸢才从惊吓之中恢复过来。
靠他们重构身体又是怎么一回事。
可可欧特带着他们来到了原来会长室的房间,机械手灵活地点了几下,书架很快自动挪开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之后,一个入口出现在他们面前。卡鲁多望着黑漆漆的入口,问:“这里到底是?”
可可欧特操纵着里面的电梯启动,让他们进去。
“图灵老爷子的所在地,还有那位大人的本体。之前魔王猎人故意放出切弦兽,就是为了一举瓦解那位大人的本体。”
本体?
羽鸢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全身散发金色光芒的小女孩,那居然还不是本体吗?可可欧特捧着手上的透明平板电脑,神秘一笑。
“即使是身为公会工作人员的我们,每个人看到的‘那位大人’都是不一样的。甚至,隔一段时期都不一样,这是因为,那位大人本身就是‘没有固定形态’的高位存在。能拥有肉身,都是会长的女儿自愿献出自己的性命来和那位大人合二为一的。”
“难怪......但是,为什么要我们帮......”
羽鸢的问题还没说完,可可欧特就指了指电梯门,让他们出去。可可欧特打开了灯,卡鲁多看到四周直接倒吸了一口气。
“这里居然!”
这里依旧保持着废墟的模样,四处都是断裂的地板,破碎的钢筋水泥板,当然,正中央的庞大机器人安然无恙。可可欧特踮着脚,越过那些断裂的地板走过去,轻轻敲了敲机器人,“图灵老爷子?”
机器人的关节缓缓喷出了蒸汽,很快,一个老爷爷形态的数码图像出现在可可欧特面前。
“可可欧特,找到他们了?”
“老爷子,已经有三个人回来了,可以开始了吗?那位大人的状态呢?”
老爷子只是摇摇头,语气沉重地说:“不太乐观,看来修复公会的‘法则’已经消耗了她太多生命力了,现在还在不稳定的状态里。”
“那修复的话?”
“哪有那么容易修复啊,老朽只记得,只有会长才知道修复‘她’的身体的办法,还有让‘她’稳定的,调律的方法啊。”
“能让她出来吗?”
可可欧特询问那个老爷爷,可他们以为老爷爷能满口答应的时候,老爷爷摇摇头,艰难地说:“老朽现在被压在废墟下,那个,你们能动的话,帮老朽清理一下压在老朽身上的东西,好吗?老朽被压着很难受,感觉齿轮都转的不太灵活了。”
他们这才发现,老爷子身边全都是垃圾,尘土,还有掉下来的水泥碎块,瓦砾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差点没掩埋掉老爷子的大部分机体。而且,老爷子被包围在里面,动弹不得。
难怪老爷子没法出来。
光可可欧特一个人肯定没法完成这件事情,所以羽鸢很快在心里决定了。
“我来吧!”
听到老爷子的话,羽鸢立刻动手,踩着残骸跑过去,发现压在机器人身上的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一堆碎瓦砾之类的东西。他开始用力挪动那些东西,把那些碎瓦砾清理掉,手上满是尘埃,甚至手上被那些尖锐的东西划到,渗血了也毫不在意,继续徒手挖着,丢着那些不需要的东西,往外抛着泥土。
“羽鸢,我也来帮忙!老爷子,忍住啊!”
卡鲁多也喊着扑过去,用爪子不停地扒着土,把图灵老爷子身边的垃圾统统清理掉,很快这里的空气里弥漫着厚重的尘埃。
可可欧特一脸无奈,但是还是默许他们完成这种工作,毕竟之前光他那柔弱的身板,别说有力气清理了,他根本没有力气抬起哪怕一块水泥板啊。更不用说他没有时间啊,光是忙着修复公会,他还没来得及完成这件事。
羽鸢不停挖着,手上丢出泥土和垃圾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来,他冲着卡鲁多喊道:“卡鲁多先生!你去另一边!”
“好咧!”卡鲁多灵活地跳下来,跑到另一边了。
更多的垃圾,废墟,瓦砾堆被弄到一旁,羽鸢专心地清理掉那些尘土,除了好几块庞大的水泥块他实在没有办法之外。卡鲁多也帮着羽鸢仔细地挖着,他们一起挖了好长一段时间,羽鸢还问可可欧特水在哪里,打了一桶水回来帮图灵老爷子擦干净身体。
最后,等他们完成这些工作之后,图灵老爷子的蒸汽机身体,恢复了之前的光亮。这让老爷子发出了舒服的叹息。
“好了,老爷子,好多了吧?”卡鲁多松了一口气,笑着问老爷子。老爷子连连点头,咧开嘴露出了没有几颗牙的嘴巴。
“老朽这就叫醒那位大人,你们等一等。”
老爷爷的图像消失了,这里只剩下蒸汽机运转的声音,齿轮搅合转动的声音,还有嗡嗡的声音,勉强让这空间没有那么尴尬。
他们焦灼地等着,可可欧特也凝神盯着眼前的金属色机器人,羽鸢看到可可欧特严肃紧张的神色,完全不敢说话,生怕自己说了什么惹到了可可欧特生气。现在的地下已经没有那种没有通风的沉闷的气息,蒸汽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弥漫着,至少比刚进来那会好多了。
“老爷子?”
可可欧特小心地问,但是黑暗深处,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在这长久的沉默之中,卡鲁多盯着可可欧特的背影,屏息凝气。羽鸢更加紧张了,他什么都不敢说。蒸汽机发出了更加响亮的喘息,就像是人在那里不断出气一样。羽鸢和卡鲁多紧张地盯着黑暗看,借着那微弱的光芒,他们算是看清楚了。
在黑暗深处,背对着那微弱的电子光的,是一具坐在地上的庞大的机器人。蒸汽和轻微的喘息,很有节奏地一起响起。那轻微到几乎能忽略的呼吸,要是四周稍微嘈杂一点的话,肯定会被遮盖掉。但是这公会深处的地底,只有可可欧特,卡鲁多还有图灵老爷子的本体,以及......
“弦姬的本体应该还是苏醒状态的吧。”
“嗯。”
羽鸢只是在心里一想,结果一声清脆可爱的小女孩声音回应了他,让他吓了一大跳,差点没从断裂的地板缝隙里摔下去。可可欧特及时抓住了他的手臂,这才不至于掉出公会外面。
那声音咯咯笑着,等羽鸢站定,继续说:“多萝西回来了呀。可惜奥兹只能呆在老爷子身体里,因为没人帮我调律,我出不来呀~”
调律到底是?
羽鸢奇怪地看着可可欧特,注视着他那淡紫色的蘑菇头发型头顶。可可欧特的机械手臂在半透明的投影键盘上不断敲击,解释说:“因为那位大人强行把法则固定在物质形态里,对于肉体来说,这样做负担很重。可以说,肉体承受整个宇宙的法则,一直在崩坏,但又因为那位大人身上的‘法则’而勉强维持原有形态,所以,需要有知晓平衡规律的人,协助她暂时缓和这一矛盾。”
矛盾......
原来会长做的事情是这种?不过,这公会真正的女王原来是这么狼狈的啊。
卡鲁多转过头,正好跟羽鸢对视,可可欧特那张跟女孩子无异的脸掠过一道绯红,“嗯,之前是由我暂时代替会长进行调律的,但是现在我真的抽不出时间来了。弦姬大人,你觉得呢?”
羽鸢问:“为什么先找我们?你没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