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似乎是夏夜了,夜晚只有皎洁的月光挂在天上,而且今晚还是多云的夜晚。就连夜风都显得更加清凉了,比起炎热的白天要舒服得多。今晚很难得连公路上来往的人和车辆都不多,对于镇上的普通人来说,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夜晚。
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夜晚。
等到面包店的灯变暗的一瞬间,羽鸢急匆匆绕到了店后门,握着那个徽章。看到那个个女面包师悄悄打开了一条缝,招了招手,羽鸢也敲了敲门作为暗号,那女面包师打开门,左右张望了好久,这才谨慎地让羽鸢进来。
后门连接着厨房,现在厨房里已经没有人了,整理的很干净,工具早就清理好并且收拾整齐。羽鸢看到她举着蜡烛,烛光下一脸的谨慎。他不敢说什么,只敢跟着她穿过厨房,来到通往阁楼的楼梯。她指了指楼梯,“上阁楼说吧。”
他沉默着跟着她踏上木质的楼梯,尽量放轻脚步。等进了阁楼,关好门后,她关好门窗,确认没问题后,这才正襟危坐地坐在他面前。
羽鸢掏出了徽章,手指摩挲着表面,感受这粗糙的感觉,她盯着他,问:“你似乎知道什么?”
“这个徽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看了一眼女面包师,她没有白天的那种活泼开朗的感觉,相反,在幽幽的烛光下,她的表情变得神咩起来。羽鸢执着地和她对视了好久,最后她一脸放弃了的神情,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我说就是了,客人,你也太执着了。”
她起身拢了拢自己的围裙,重新坐好,说:“是雪发的女贤者教导我使用魔法的。”
雪发的女贤者?
羽鸢一惊,紧张地抓住她的肩膀:“是不是!是不是白头发的小孩子?”
女面包师显然被突然吓到了,她瞪着羽鸢,“你、你冷静点!我说就是啦!”
羽鸢紧张地注视着女面包师,幽幽的烛光下,她的脸却显得似乎没有生气。她安静下来的时候总让人想到,那橱窗里安静地看着你的布偶,就那样静静地注视着您的一举一动。
“因为她的头发总让人想到白雪,所以,我们也尊敬地称呼她是雪发的女贤者。女贤者大人,真的懂得很多事情,并且她也毫不吝啬地教我们怎么使用,只是......她从未在我们面前露出真面目,她总是用面具挡着自己的脸呢。客人?这位客人,你怎么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她在羽鸢面前挥了挥手,有点生气。羽鸢急忙回过神来,解释说没什么。
“我只是想起一些事情,啊,说到哪里了?”
她有点愠怒,“我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羽鸢就好,请您继续说吧,多告诉我一点。”羽鸢紧张地注视着她。她清了清嗓子,和上眼睛继续回忆道。
“贤者大人脾气真的很好啊,虽然很矮小。而且,她很喜欢甜食,还陪着小孩子们玩,甚至还跟他们搞恶作剧逗他们呢。不过谁都摘不下她的面具,到底用了什么魔法呢?对了,她也是从外面降落到琉璃墙上的——可她用了魔法穿过了琉璃墙,所以直接摔到了菜田里。对了,她听力很好,可看东西总是看不清楚哪。”
矮小。
看东西不清楚。
喜欢甜食。
偶尔喜欢恶作剧。
难道真的是......
“难道真的是你吗。”羽鸢注视着徽章,手指继续抚摸着上面的图案。他隐约记得这曾经是白枫露以前手工课上做过的徽章样式,只是,又跟她做的那个有点不一样。女面包师好奇地看着他,“羽鸢,你想到了什么了?”
“啊,不,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个人可能就是我要找的人。”
“哎?你不是也要学魔法吗?你到底是不是为了学魔法啊?”
他抬起头望着女面包师,“那如果我说,我也想学呢?你怎么做?能直接带我见她?”
女面包师惊慌地说:“可是最近女贤者生病了,不能见客人,恐怕没办法做到啊。要不要改天?”
“就不能马上约吗?我真的很想见见她,学魔法也好,甚至是把面包送过去也好,你就不能帮我告诉她吗?因为非常重要,真的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她!”羽鸢的态度直接变了,低声下气地恳求道。
她有点为难,低下头搓着自己围裙的白色荷叶边,吞吞吐吐地说:“可我们,我也难办啊,你这......太过突然了,而且,要是贤者大人生气的话......”
因为她也不敢惹女贤者生气,万一生气起来的话,会不会跟书里的女巫一样爆发乱七八糟的魔法?爆发起来会炸掉四周的房子吗?她也说不准啊,这个神秘却博学多才的女魔法师,是真的厉害啊。所以,一直以来,没人敢惹她生气。
“真的,不行吗?”
这语气就像是求别人救命一样,更让女面包师忐忑不安了。
“但是,那个,这个......”
“我绝对不会让你难做的!真的!就让我和她见一面就好,就一面,哪怕一秒钟也够了!”
她缩了缩身子,再次坐好,迎上了羽鸢正经的眼神,她在心里纳闷,难不成这人对于他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该不会是被女朋友甩掉的人,现在来讨好贤者的吗?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她注视了好一会羽鸢的脸,在幽暗的烛光中,她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少年。深棕色头发的少年神情坚毅,虽然长相普通,可眉宇之间流露的正经的气息,让她无法忽视。
“嗯......”
“我只是想确认,她是不是我的熟人。我很担心她,自从我们失散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见面,她到底是不是安全了?有没有受伤?之前战斗留下的伤好了吗,能不能回到我们原来的地方。因为听说这个女贤者,跟我的熟人非常相似,所以,我一时心急就,就......抱歉,如果你不想的话,那我只能告辞了。”羽鸢沉痛地回忆完,可女面包师更慌张了。
“我只是下意识……我也要说一声抱歉,我......我只知道这么多。”
她想要继续解释,看来这让羽鸢失望了。可羽鸢只是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说不定也不是她,白头发的人那么多,又不一定只有她一个。女面包师一脸坚定地站起来,盯着他。
“我决定了,明天下班带你去见她!”
“怎么突然?”
“……我改变主意了不行吗!”她气呼呼地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坐在椅子上,黑色的头发垂下来,她别过头望着羽鸢,“对了,啊!差点忘了。”
她突然站起来,跑到楼下,折腾了好一会,端着两杯温热的东西上来,把大的咖啡杯递给了羽鸢,自己端着自己的淡蓝色粗瓷杯,喝了一口。羽鸢好奇地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杯温热的咖啡。
“咖啡和蜂蜜菊花茶,还是最合适这种时候喝呢。实在抱歉,刚才一忙就忘记了,招待客人应该要准备好饮料。对了,我能不能问问,你的熟人是什么样子的?”她长舒一口气,感受到菊花的香气在嘴里弥漫后,更加安心了,她微笑着提议道。羽鸢微笑着端起杯子,“反正也没事情做,好吧。”
于是羽鸢慢慢说起自己读书时候的往事,比如自己是怎么认识白枫露啊,看她玩游戏的时候,帮她做攻略的时候啊,自己以前又是怎么陪她买游戏的的……望着他陷入回忆的笑容,女面包师竟然觉得安心下来。在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羽鸢的笑声回荡,这感觉倒是不坏。
这更让她坚定了要帮羽鸢一把的想法。
羽鸢喝完咖啡,身体也缓和下来了,温暖的感觉充盈全身,他见天色不早了,站起来急忙要告辞。女面包师问:“那羽鸢,你打算住哪里?不介意的话,要不要住在我们店里?因为这两天,老板娘出差了,房间正好空出来。你也可以让你那另一个朋友来这里住。”
羽鸢想到卡鲁多那大模大样的样子,让一头狮子在店里的话,怕不是要吓到人。所以他婉拒了:“虽然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是我还是先找我朋友吧。以及,明天你能带我去见女贤者,真是太好了。”
“为了朋友,肯定要努力啦!”
她举起手臂给羽鸢鼓劲,“你愿意为了朋友做到这个份上,真的,很让我感动!!所以,我也愿意帮你一把!明天你再到店里来吧!嗯!就这么决定了!”
羽鸢和女面包师告别,重新回到了面包店的后门,他松了一口气,仰望着依旧澄清的黑夜夜幕,连一丝云彩都看不到的天空,晚上却也如此澄澈——心情也舒畅了很多。因为,至少现在也得到了线索了。
不管怎么样,他在心里下定了主意,一定要去见见那个雪发的女贤者。就算不是她,也说不定知道白枫露的下落!
他暗自捏紧了拳头,祈祷着白枫露一定要等他。
因为,这一次要他来救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