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大干一场吧!该活动活动我那被关了那么久的生锈的筋骨了!啊对哦,”安妮拉无所谓地说:“那边应该发现我没有回去复命的事实,我想那个大少爷应该派了更多的增援来围剿我们了。”
这话让所有人的神经立马绷紧了。
“你怎么不早说!!”
安妮拉更加随意地拍了拍自己背着的绿色箱子,“你觉得区区部队,能挡的下我的火力吗?开玩笑!没有战斗员那种级别的人,别想在我的火力下存活!”
爱莎的脸色瞬间变了,这女性气势汹汹的,就像是准备好随时厮杀一场一样,太可怕了。
白枫露倒是提醒了她,要爱莎再次走过来。
“第一次测试,准备好了吗?”
爱莎紧张地盯着白枫露,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安妮拉目送爱莎跟着白枫露,走到了“射手座”最下面的平台上,忽然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在羽鸢的目光中,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手环残骸。
通讯器应该在这里,她抬起其中一块,挑衅地对里面大喊:“你们这帮满脑子只懂得研究的青蛙!老娘不干了!回家帮你们的大少爷换纸尿片去吧!【哔——】”
羽鸢急忙捂住了耳朵,论嘲讽敌人,还是安妮拉在行。卡鲁多无奈地叹气。
安妮拉一脸舒畅地甩掉了那块碎片,那碎片直接撞在墙上,发出呲啦的声音。爱莎木木地站在那里,仰望着升起来的操纵平台,白枫露从身后的裂缝里取出一副眼镜,递给爱莎。爱莎接过眼镜发现,这不过是一副普通的眼镜啊?
“不不,这是睿智者的鹰目,你戴上就知道了。”白枫露微笑着指了指她的眼睛,吩咐她戴上去再和“射手座”同调。爱莎半信半疑地戴上了眼镜,刚戴上的一瞬间,眩晕感涌上来,她只觉得天旋地转。
白枫露看着身体摇摇晃晃的她,着急了,可自己还在启动射手座原来的平台,没等她说话,一双满布伤疤的手出现了。安妮拉直接跳上了半空中的平台,指了指站在“射手座”旁边的爱莎,让白枫露下去。
“启动这种大家伙,还是我来吧!”
白枫露顾不上那么多,丢下平台一跃而下,跳下那临时搭起的三四级阶梯,扶住了爱莎。
“快!念起咒语!”
“.......啊啊!不行!贤者大人!好晕!”爱莎摘下眼镜,双眼视线转来转去,就差变成蚊香了。
安妮拉催促着:“喂!防护罩解除了!快!”
随着齿轮转动的声音响起,包裹在“射手座”外面的巨大铁板缓缓下降,露出了里面巨大的黑灰色炮管和底座。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诡异结构,满布着线路的凌乱基座却和庞大的炮管结合在一起,就像是小孩随意搭在一起的玩具一样。可安妮拉认真的表情,以及鲁格严肃的视线证明了,眼前的这一块由钢铁组成的庞然大物,正是这个世界几百年前拥有最强火力的怪物。
羽鸢看到“射手座”的本貌,再看了看改装的零件如同随便贴上去一样随意而突兀,总觉得这魔法改装相当不搭啊,可他们改装的时候又不知道怎么放下防护罩来——他有点后悔了。
可白枫露还是一脸淡定,扶着爱莎,劝说她赶紧戴上眼镜。
白枫露试图让她闭上眼,把自己的想法传达出去。
“和‘射手座’对话吧,让他发射你的‘思想’,发射‘想法’。对,把你想要让生灵清理师离开的想法,化作炮弹击退。这样的话,你不仅能使用‘射手座’的机能,还能击退生灵清理师。把‘射手座’当作你最重要的人,人一定会有想法想要传达给重要的人,不管是语言还是眼神,甚至是心声——那么,闭上眼专心聆听就好啦。”
“呜,我,我再试试。”
爱莎深吸一口气,看着贤者大人一脸恳求的样子,请求自己戴上眼镜,她实在无法拒绝。于是她再次戴上了眼镜,同时念起了咒语。
聆听“射手座”的声音,感受它的想法。
这时候,一些奇怪的影像涌入了爱莎的思绪之中。
杂乱的军人在它周围忙碌着,装填炮弹,明亮的房间里,四处都是幽幽的蓝光,还有忙碌的人们,他们互相叫喊着口令,奔走在房间与房间之间。他们不甘心地一次又一次装填,一次又一次地站在操纵台边上。
白色的大光带,却安然无恙地挂在天上。
一次又一次,渐渐地,人越来越少,最后一个人惋惜地望了一眼被钢板紧紧保护的“射手座”,关上了灯,关上了门,离开了。
黑暗中,只有“射手座”寂寞地关在那里,等待着能启动它的人。
然而时光已经飞逝。
在无边黑暗中和她对视的,正是“射手座”。
“啊......这是我的记忆,吗?”
“射手座”的声音似乎很兴奋,爱莎问它,它怎么会记住这么久远的事情?“射手座”发出轻松的笑声,“你觉得我这种搭载了高端运算智能的重型武器,没有记忆体吗?就算那东西已经腐朽,却不代表我会删掉数据。”
原来是这样啊。
记忆体?
它真的还有记忆体吗?难道一直以来我跟AI讲话?
“那我是和你的记忆体对话吗?”爱莎问。
它很快否定了,“不,我想,用人类的话来说,你在和我的,灵魂对话。”
“射手座”微笑着回答爱莎的问题。爱莎仰起头,在一瞬间的惊讶过后,她鼓起勇气,请求道:“虽然很唐突,但是请你、请你和我同步,把我的思想当作炮弹发射吧!”
“啊?我从未发射过——”
“求您了!把你的火力借给我!”爱莎认真地说。
“射手座”沉默了一会,惆怅地说道。
“我没有眼睛,只有索敌系统,可我感受到......你的心意,是认真的,也是尖锐的,或许会成为一把利剑,或许会成为最锋利的箭头,或许——真的能完成,你的祖先们没能完成的事情。我从你的身上,感受到了......那是可能做到的可能性。”
发射自己的心意,彻底击退大光带,这种几乎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爱莎惊喜地注视着冷冰冰的“射手座”,而“射手座”却像是一个母亲般,温和地对她说:“真的要这么做?装填你的心,会对你的身体机能造成损害的。”
“我没关系!倒不如说,我很开心,因为,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是我,我还挺......开心的。”爱莎不自觉抬起手擦了擦眼睛,却发现自己的眼里早已涌出了泪水,“我只是个普通人,从未想到过会遇到贤者大人,玛安娜也是......肯定会很开心的。如今,我却能完成祖先的伟业......”
再没有什么事情,比让人类离开地底更加伟大了。
这是她从未想到过的事情。
她被选中完成这件事情,这是无比的幸运啊。
况且,这也是头一次。
她也是头一次,这么渴望能触摸天空。地底的他们,也跟几百年前被迫留在地底的人们一样,渴望着天空。他们也想在自由的蓝天下呼吸,不再被琉璃墙保护着,看着人造的自然,看看世界的本来面目。没有天空,很多东西都是不自然的。在地底成长的他们,对琉璃墙外的蓝天,有着更加强烈的好奇。
是啊,逃出琉璃墙的人无不被大光带撒下的白色粉末杀死,然后瞬间腐朽,这种惨状还要在头顶再现,让地下的人们看到,所以慢慢地,再没人想要逃出琉璃墙了。就算是试图轰下大光带的人们也一样,他们,选择了生存,选择了把希望留给后代。
他们也希望后代的子孙能有回到地面的一天。
那白色的大光带长久地占据着天空,要是,要是他们能回去的话,他们一定要好好看看。
琉璃墙外的天空,几千年前祖先们生活的,触碰的,目睹的,那令人神往的蔚蓝,到底是怎么样的?
“所以,把你的灵魂,你的躯壳,你的火力,借给我,让我成为人类抵抗的利剑吧!‘射手座’!”
爱莎紧握拳头,大声地说。
因为,她也很想看一看天空!
很想很想,真的渴望着看到真正天空的那一天!
“射手座”全身发出了耀眼的银色光芒,爱莎忍不住合上了眼睛。可再次睁开眼睛,她却不再觉得眩晕了,眼前的,是一堆数字的景象。
镜片上,出现了一大堆不断冒出来的数字,还有安妮拉竖起大拇指的动作。
“不错啊!真的做到了!现在你那镜片能接收操纵台的数据了!”
“射手座”也在她心里对她说,“现在,我的力量就交给你发射了,‘真正的射手’。”
真正的射手,指的是我?
爱莎正想感概,抬起头迎上了白枫露温和的眼神,于是这感概和兴奋,化作了坚定的心情。
对,要把那个家伙打下来,让我们真正夺回蓝天!
“来,到操纵台前吧。”白枫露牵着她的手,缓缓走向了操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