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二、基底和雪(2)

作者:星尘沙 更新时间:2019/2/22 23:54:16 字数:3014

她偷偷读过那几本《创世之雪》,这是关于这个世界的源头的故事。

很久很久之前,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灰暗。在什么都没有的世界里,有一个温柔的女人从天而降。她发现这里什么都没有,于是她取下一段头发,丢向了空中。于是,天和地随着她的头发出现了。

有天空大地并不够,她趴了下来,用身体紧紧贴着大地。可她的体温并没有温暖到大地,相反,天空中居然下起了鹅毛大雪。大雪很快覆盖了她的身体,还有那一片大地。

她心想,这场雪说不定能帮助我。她刚捏了两个小小的雪球,雪球里就有两个小人跳出来喘气。她更加惊喜了,可是她怕这寒冷会冻坏这对小人,急忙用自己的手温暖他们,开始教他们生存,说话。这就是最早的人类。

她不停地捏雪球,更多的人也出现了,纷纷挤在她身边取暖。可有一次,她捏出了昆虫形状的雪球,带着头翅的人从雪球里蹦出来。她以为自己出错了,准备捏碎他,但是那个带着头翅的人十分惊恐。

所以她放弃了,决定还是把他跟那些人类一起保护起来。同时,也有一些形状跟别的人不一样的人出现了。人类们开始分成了一群群。

没过多久,雪停了,那些小人为了报答她,开始四处收集雪。她想,这样至少让他们有能生存的环境,可自己除了一把小刀之外什么都没有。看着那些忙着搬雪的小人,她一咬牙,把自己的手腕割开了。

她的血汨汨地流到地上,身体也开始陷入了地面。除了人类,外型不同的小人们纷纷恸哭着,往她的身边聚集。可她的头顶忽然裂开,一个白发的男人飞了出来,告诉他们,不要太过哀伤,母亲要为他们创造生存的环境,以自己的肉身为他们带来万物。而他会是管理万物,引领他们生活的天神。

小人们并不信,回头一看,无数的花草开始生长,她的血流到了地上变成了源源不断的江河湖泊,连她的身体也慢慢化开,变成了泥土。她的骨头变成了山脉,眼睛也变成了日月,在剧烈的震动之中,她的身体被泥土淹没了。

可那个白发男人又说,母亲的心还在跳动,她希望再度看到繁衍生息的大地,所以他要让她沉睡下去。带着头翅的人举起手,提议道:“大地就是母亲本身,那我们在大地之下创造一片虚之海,好让她有个安眠之地吧!”

“那么这海的入口,谁愿意看守?”

提议的那个带着头翅的人再度义无反顾地举起手,白发男人感激地过去,拥抱了他。

“我,连同我的后代,在今后将会永远守护母亲的安眠。”

“既然这样,象征夜晚的夜之虫今后将会是你们的名字,你们会有跟母亲一样的力量,和母亲一样漫长的寿命。只是你们一旦离开母亲沉眠的地方,你们将会受到无尽的诅咒,以谷物植物为食,与夜晚为伴,与沉眠的母亲为伴。无人再打扰你们。”

天神郑重地带着那个人,沉入了开裂的大地之中。人类们在大地等着,天神再度出现的时候,那个带着头翅的人消失了。

就这样,天神用他的智慧指引着其他种族在大地生活,繁衍。

万籁俱寂的雪地中,创世之母用那巨大的身体为他们的世界带来生机。可奥芙洛特总觉得,他们的使命似乎并不仅仅是这样。

她知道虚之海的秘密,然而这秘密并不能随便对外族的生物说。因此她没有对白枫露说出来。虚之海的安定,关乎整个世界的基底啊。万一虚之海动荡,这对于夜虫族来说,这将会是世界毁灭的信号。

因为创世之母醒来,会彻底还原整个世界。

男人肆意操纵密密麻麻的黑影攻击族长,族长甩着法杖,无数团幽幽的蓝色萤火在他身边出现,飞舞的萤火击退了那些不知疲倦的黑影。64号似乎不太擅长攻击这些没有实体感的东西,光是招架就很吃力。奥芙洛特摸着那块水晶,凹凸的感觉让她的手颤抖起来。这是魔力相当高的青叶晶,可并不是夜虫族常用的法杖素材。不过眼下也来不及挑选树木树枝,或者藤蔓了。

自己的法器,自己的法杖应该是怎样的呢。

白枫露及时提醒她,合上双眼,从你的记忆里面寻找印象最深的东西吧,最喜欢的,令你觉得充满力量的东西。

最喜欢的?充满力量的?印象最深的?

她开始搜肠刮肚回忆起来,符合这三样东西的是......

爷爷的胡子——不对,应该是别的。

记忆深处,一丝温热从奶奶的手里传递出来。对了,对了,那不就是......

思绪回到了自己第一次跟随奶奶学习魔法的时候,处于观测塔下方的庭院。

“奶奶,你的法杖怎么那么奇怪啊?唔——好重!”

奶奶看到她试图抬起那根法杖,心疼地跑过去,从她手上接过法杖,“小奥芙别拿了,这是奶奶的宝贝,你应该用那个。”

“奶奶,奶奶,可你的法杖很奇怪啊。我没在法杖图鉴见过。”

奶奶听到她的话,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只是笑着摇头。奶奶的法杖,比起夜虫族喜欢用的萤火和昆虫翅膀,更多的是装饰着星星和苦棘爪的中等法杖。相对来说有点朴素,嗯,银水晶质的法杖,更像是人类用的呢。苦棘爪那青黑色的、分岔的刺,差点没让她的手挂红。

奶奶的杖真的很重啊。

但,很温暖。

奶奶一直都很疼她,很疼她的,只有爷爷才会那么严格地要求她背诵咒语,画法阵,使用魔法。

奶奶,我也很想用一用你的杖,我也很想问一问,你到底是从哪个人类那里学到了那么厉害的魔法。可奶奶什么都没说,就跟着爷爷一起去世了。

奥芙洛特的眼角再度湿润,白枫露牵起她的手,放在水晶块上。

苦棘爪,星星,还有奶奶......

奶奶那头浅色的金发,真的就跟星星一样闪耀而美丽。夜虫族人即使老去,头发也甚少会变成那样的颜色。

水晶开始被奥芙洛特流出的半透明的气体覆盖,变形。在奥芙洛特的手中,那块水晶原石开始如同活物一样扭动,变换形状。看到这样的情景,白枫露不禁往后一退,抓紧了自己的手柄。

奶奶,我很想你,很想念你那温暖的炉火,还有为我缝制衣服的温暖,还有很多话都想对你说个够。

要是能再见到你的话——

等奥芙洛特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手上握着的水晶杖,正是记忆中奶奶的法杖的形状。

约两米长的通体透明的绿水晶杖,杖头的水晶球里,是五芒星形状的白色水晶,而缠着杖头和杖前面部分的,是一丛丛刺头分岔的深绿荆棘。她掂量了一下,有点失望地摇摇头。

不行,没有奶奶的法杖那么重。

我难道真的不行吗?

白枫露和羽鸢一起惊叹,没想到夜虫族的魔力连物质的性质都能改变,不愧是魔力最强的种族。奥芙洛特腼腆地拢了拢头发,握紧了水晶杖低下头。勉强用粗糙的原石还原了奶奶的杖的外型,可她还是第一次。

“比起闪闪缩缩,自己的法杖效果怎么样,由你自己去验证吧。”

白枫露两步来到她身边,推了她一把。她往前仰了仰身体,惊愕地看着白枫露两秒之后,点点头,举着法杖迎着黑影,冲向了族长。

“哈!”

她把杖头对准了那个男人,以前所未有的高昂气势吼道:“哈迪巴巴路科特,特鲁塔鲁特!虚无游行之星,乃地面的路标!指引吧,夜星之巡航!”

男人傲慢地站住脚,抬起了手臂,试图挡下她的杖头。杖头飞出了数十道浅紫的光线,在空中划出了不规则的轨道,齐齐冲向了男人。男人面前的黑影纷纷四散,男人用手臂挡下了那些光线。

简直是小孩子戏耍级别的攻击。

“你的脸上已经表明了,你这家伙的心思还挺单纯。”族长那温和的语气让男人一惊,一回头,族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伸直手臂,横握着那把大法杖,一脸微笑在他看来,更加诡异了。

“明示吧,虚之海的守护者。”

他缓缓地吐出这几个字,那法杖发出的光芒更加强烈,同时那上面的昆虫的眼睛也不停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在光芒中,那些绕着族长飞舞的萤火变成了一个个拳头大的圆球,表面睁开了一只金色的眼眸。

在那些眼球的注视下,黑影开始化作烟雾消失了。

看着那些黑影四散逃窜,羽鸢觉得很奇怪,问白枫露怎么不出手,白枫露指了指他们,说:“这里有魔法师在,我也没有出手的必要吧。他们自己能解决的。”

“要他们自己解决?怎么这回又不出手了?”

“因为我有预感——我们会在入口那里大干一场,所以,先让他们解决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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