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不由得握紧了双手,小球被白色的水流卷起来,她感觉到以太里面,开始有什么东西在形成了。她那温柔婉转的声音却没有停下来。
“创世之母的摇篮,虚之海的摇篮。安眠吧,安眠吧。”
白色水流里的白银小球表面,出现了一小片银色的铠甲。
“海蓝的孩童,等待母亲的安抚。”
那铠甲犹如有意识般开始滋生,成型。
“久远的歌谣啊,响彻在海蓝中。”
一小片铠甲在水流的冲击下变成了一只腿铠,很快还有更多的开始生成。佐藤闭上双眼,她明显感觉到以太里面出现了熟悉的冰冷的感觉,就跟......刚开始她碰到64号一样。
她继续唱下去,“创世之母啊,却在哭泣。哭泣的创世之母啊,海蓝的孩童只想入您的怀,如同摇篮般渴求您的手指。”
她当初看到奥芙洛特给的卷轴,也震惊了,不由得感概起来,是吗,原来......那时候在虚之海深处,我也听到的是您的哭泣。
为何要哭呢?明明所有生物都在爱着您。
他们不敢打扰您的安眠,只因为他们都发自内心爱着孕育了他们的您。
“创世之母啊,别再哭泣。海蓝的孩童,愿为您唱那安眠曲。”
白银的铠甲已经生成了原来的一半身躯,不过奥芙洛特特别嘱咐她,要把这首歌再唱一次才算完整,所以她顿了顿,重新按照刚才的歌词再唱一次。
她不敢停下来,即使感觉到身躯的力气在快速流逝,可是她深知,这是奥芙洛特和白枫露争取回来的,为了让她歌唱的最佳舞台。佐藤羽美,是个不愿意辜负其他人期待的女孩子。
更何况,这是两个年轻的女孩的努力,也是她们的期待。
自虚之海归来之后,羽鸢痛惜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佐藤的心,所以当知道自己能帮到64号的时候,她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了。即使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使用魔法的场合。
之前封印64号,依靠的还是那位大人临时给的权限。
但是这一次,却是她自己的能力,自己的意志。
等最后一个音节结束后,白色的水流开始消失了,佐藤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漂浮在空中的一副完整的白银铠甲。就跟第一次见面一样,令人熟悉的感觉。
她记起来,那是,第一次在仓库里看到64号沉默的样子。
真是令人怀念的记忆。
也是久远的记忆了呢。
在那位大人解除了自己的意识的控制之后,她睁开双眼的第一秒,看到的是一副白银色的铠甲,沉没在以太里,死气沉沉的样子,却依然有着黑雾缠绕的状态。
她十分惊讶,第一次看到武器沉没在这里却维持着......有意识的状态?谨慎地打量着64号很久,她最后还是鼓起勇气,伸出手去触摸。
虽然那位大人让她用古老的方法暂时封印他,但是,这家伙是不是还有意识?
看着那黑雾摇曳的状态,她更加困惑了。
这是人?生物?还是......真的是死物?
明明这里是高浓度以太,别说多凶恶的兵器,只要有一丝意识,就会陷入绝对的静止状态——除了她这种本身就是为适应在液态的以太里活动的生物。
白银铠甲的周身,黑雾因为她的手指开始了剧烈的晃动,吓得她急忙缩回手。
怎么回事?!
居然,居然还是有生体活动的状态?可是她感觉不到。
“呃......你能冷静点吗?”
不然的话......我也不是你的契约者,我只是帮你进入沉眠状态。佐藤纠结地注视着眼前的铠甲,生怕他丫再乱动。
黑雾,停止了晃动,缠着铠甲,没有任何动静。
她急忙开始布置,封印的技术还是从那位大人那里借来的,她本人可是不知道什么魔法的啊。布置完毕之后,她开始了机械的动作,围绕着64号打转了好几圈之后,取出了那位大人吩咐的木板。
把64号封印在木盒子里,等待需要他的记录员出现。然后他会和那位记录员订立契约,保护那位记录员,让记录员免受威胁。
把带有威胁却无法接受弦者诅咒的人封印,等同于把兵器封印吧——可是64号给她的感觉,却是前所未有的压力。
那是一种空洞,可怕的,毁灭所有活物的兵器,一旦启动就会无差别地杀灭一切,哪怕只是让他苏醒一瞬间,身边的所有东西都会被毁灭掉——64号,就是这么可怕的存在。
佐藤小姐战战兢兢地完成了封印,随后把这东西放在仓库深处保存。
后来她从朱莉那里知道了64号的真实身份,他是真正的死境灭绝骑士,是魔王为了灭绝当地的生物研发的无差别杀戮兵器。而64号,是唯一一具,也是失控的其中一具,最后他连魔王都吞噬,甚至开始毁灭行星,毁灭无数个世界。
让64号停下来,还要三个几乎在魔法领域顶级的魔王联手,才勉强让他终止行动,停止下来。不然的话,光靠那位大人,可能还留不住64号的完整外形。
“真要让那位大人出手,64号能不能完整地留下来还是未知数。”佐藤吃着樱饼,望着仓库深处,暗自庆幸,幸好那位大人手下留情了。不过,没有人敢启动这么危险的东西,更没有人敢跟他订立契约吧?
万一再次失控,那就不是他们能解决的范围了。
拥有毁灭世界级别的力量的兵器,只能封存在她这个特殊的仓库里面。
铠甲,恢复了原状,黑雾开始从武器间隙里涌出来。佐藤明显感觉到以太正在快速蒸腾,消失,就跟蒸汽一样消散。自己的力气,也一样随着以太一起飞速流逝。身体变得异常沉重起来。
她忽然记起,自己跟那位大人相遇的那一刻。
如果没有跟那位大人见面的话,自己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女性,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刻板生活,为了钱,为了虚渺的爱情忙碌。
毕竟,佐藤羽美,本来只是个普通的女性啊。
原本她只是跑到自己喜欢的一小片海滩,向着海浪诉苦而已。她不想再被妈妈催着找男朋友了,所以无奈之下,她和妈妈吵架后,愤愤地骑着自行车跑到了自己最喜欢呆的一小片海滩。
“真让人讨厌啊!这种生活!”
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什么回应她,只有无尽的海浪击打岸边的声音。
这哗啦啦的声音反倒让她有点烦躁。她气馁地坐下来,可刚坐下来,一个浑身金色的少女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吓得她身子一歪,倒在沙滩上。
“你你你......你是谁?外星人?”
这犹如金色雕像一样泛着金光的“人”,真的是人吗?她不禁怀疑自己见到了鬼。不对,按漫画的说法,这是外星人吧?
散发着金色微光,看不到轮廓的少女轻笑,那空灵的声音俏皮地回答她,“谁知道呢?按你们的说法,我——嗯,算是外星人加幽灵加怪物吧?”
诶,这算回答吗??
佐藤倒在沙地上干瞪眼,感受到少女自说自话的嚣张气势,她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不过少女把脸探过来,盯着她的脸,她只感觉到一阵莫名奇妙的热气涌过来,这感觉跟把脸伸向火炉一样热,可这是晚上啊?
“嗯,嗯......你也有难得的才能啊~不,应该说非常珍稀,是宇宙里找不出第二个的珍稀品种。”少女说着,站直了身子。明明看不到轮廓,佐藤却感觉到眼前的金色少女在微笑。
真是奇怪。
她反应过来,等下,我好像只是普通人啊??
少女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回答她写在脸上的疑问:“你是非常非常非常罕见的以太人鱼哦?”
人、人鱼?!佐藤“噗嗤”地笑出声,这是在说什么笑话吗?少女迈开步子,绕着她走了一圈,仔细地看了好久,才确定地再次点头,“嗯,以太人鱼!真的是哦!”
“什么是以太人鱼?”
“就是唯一能存活在以太的人鱼呀——当然,海水也是可以的。所以,你愿意吗?”少女笑嘻嘻地伸出手掌,她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气,难以置信地望着少女。
愿意?愿意什么?答应她?还是跟她走?
“我是——大概是这个宇宙的法则的具现体,我需要帮手,在这个世界,我找到了你这么珍稀的素材啊,所以,接受我怎么样?”
佐藤并没有后悔,只是微笑着,身体一仰往后倒。在合上眼的那一刻,她倒在了一双冰冷的臂弯里。
白枫露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不,是两个人。
64号抱着陷入了昏睡状态的佐藤小姐,后者因为难以呼吸直接昏了过去。她暴露在空气中就会犹如脱离水的鱼般难以呼吸。羽鸢三两步冲过去,夺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潜水头盔,塞在佐藤小姐的头上。
“你没事了?”
64号点了点头,用机械的话语说了一句完整的话,引得羽鸢也瞪大了眼睛。
“她唤醒了我。”
咦!!说话了!64号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