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鸢一肚子的困惑,到底地狱贤者要做什么呢。
只见他微微一躬身,把枯瘦的手指伸入那堆非常恶心的残骸里,总之怎么看都觉得,这堆充满着怨念和不甘的,可能还曾经是尸体的东西,不像是能随便伸手进去的。
地狱贤者无视那散发着紫烟和怨念的黑色污泥,只是执着而耐心地掏着、挖着什么东西。最后他一用力,扯出了一具身上画满鲜红咒语、符文以及魔法阵的瘦弱男性。男性已经陷入昏迷,对于地狱贤者恶狠狠的抓,一点反应都没有。羽鸢的脸不由得一红,抬起手正要捂着脸,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恢复了弦者诅咒的状态啊。
地狱贤者用法杖指了指64号,让64号去抬起这个男人。64号毫不客气地扛着这个男人,羽鸢忙问:“还要这家伙活着吗?不去了结他?”
“不,吾要折磨他,扛着他回到女主教身边吧。呵哈哈哈。”
这是要给他疗伤??还是要对他使用复活术?羽鸢白了一眼那个男性,没好气地说:“难道还要女主教救他?这也太看得起他了吧?亏你还是地狱贤者呢?”
这种对敌人这么仁慈的做法,很显然不是他们一贯的做派啊?
带着他们往回走,地狱贤者摇了摇头,“你应该也知道魔法师和教会工作人员水火不容,那么,你也猜到了吾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怎么能让他在这里轻易丢掉性命。”
“那么你这是要把他带回到魔女身边吗?这个空间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答案很明显啊。你应该也听说过这句老话,‘解铃还需系铃人’。那么,这家伙更应该留一口气——用他最讨厌的东西,对他进行拷问,必要的时候,还要女主教净化他。从思想,到身上的魔法,全都净化也无所谓。”地狱贤者就像是处理公务一样,淡定地说着。
哇,这么一想的话,这家伙比其他魔王还要恶毒啊?该不会这家伙也是魔王吧?羽鸢不禁打了个寒颤,庆幸自己没有成为地狱贤者和老鸦魔女的敌人。不然的话,怎么死都不知道的。不过,他们可是魔王的手下,能做出什么残忍的事情也不奇怪,羽鸢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到底这家伙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呢?
扛着那个还在昏迷的男人,虽然羽鸢不太清楚他们是怎么面对这个疯狂恋慕阿德妮娜的男人,但是......羽鸢心底里竟然开始同情起这个男人来了。 把魔法师逼入教会的护佑范围进行拷问,这比剥夺他的魔力还要残酷上百倍。
真的要做到这个份上吗?男人仰起头,四处看了看,女主教也从地上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为什么你们要把他带过来......你们这是侮辱我和主的圣地吗?为什么要带魔法师过来?”
她一脸嫌弃地瞪着64号肩上还在沉睡的男人,这个家伙可是带来灾难的存在,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明明之前可是让她吃了不少苦头啊!男人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羽鸢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天空的位置上已经出现了好几道明显的裂痕,看来这里很快就会崩溃,彻底消失了。
本来不应该存在的虚假空间,一旦支撑存在的“东西”不在了,就会很快被宇宙的法则回收——羽鸢忽然想起,这是以前朱莉小姐告诉过他的,被宇宙法则认定不存在的、该消亡的世界就会被吸收,彻底“分解”。
间隙是比较特殊的空间,因为它一直都在循环着分解和再现,却未曾跟其他世界有过交织。硬要说的话,就是一个被整个宇宙孤立的,抛弃的小小世界。
“哥哥......”
被抛弃,被遗忘,最后连被观测都是不可能的,一丁点痕迹都未曾留下的,间隙之人。
羽鸢别过头,忽然发现64号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低下头,发现自己还捏着冷冰冰的一块,哦,是那只已经损坏的手表。
“别松手,弄丢了就没办法回去了。这是决定性的钥匙。”地狱贤者停下脚步,重新望向他们,女主教也是,神情纠结地看着地狱贤者的灰袍。
总觉得女主教非常不情愿呢,让那个男人进来。羽鸢依照地狱贤者的话,让64号把那个男人放下来,64号一松手,男人直接从他肩上滑落,比对待货物还要粗暴。羽鸢看到他这样,急忙说:“好歹别摔那么重,要是死了怎么办......”
“死了,吾会把他的灵魂拉回来,继续拷问。”
地狱贤者俯下身,抓着男人的手臂,把他拖到了结界的中央,棺材的左边。女主教看到地狱贤者把这家伙拖到棺材边上,更加生气了,破口大骂:“黑暗之人!我已经忍你很久了好吗!别擅自把这家伙跟我主丢一块!拉开拉开!!”
“冷静冷静,”地狱贤者难得松开了手,开始说服女主教:“这是吾的那位主人的请求,吾只是暂时借用下你的力量来完成——至少暂时借吾使用一下您的力量!冷静一下!”
女主教却以为这是挑衅,不甘示弱地迎上男人的裹尸布:“但是那家伙可是地狱与黑暗的代表!况且还操纵这么多大家伙,刚才可是让我吃了好久苦头哦!我怎么可能会治疗他!”
“不,并不是治疗,是祈祷或者念祷词之类的!”
“不行不行!!”
他们俩这几乎没有休止的话被忍不住的羽鸢大喊的一句“够了!”终止了。他们齐齐望着羽鸢,羽鸢阴着脸,丢下原地待机的64号大踏步走上前,分开了剑拔弩张的两人:“够了!!别浪费时间,还有女主教!地狱贤者说的是要你借用这神圣的力量‘折磨’这家伙!!他是魔术师!”
女主教的表情从愤怒转变为震惊,连她也没听说过,她的法术还能这么用。
地狱贤者不由自主地擦了擦自己的脸,尽管他的脸被裹尸布紧紧裹缠啦。他如释重负地放松下来,肩膀也不由得放松了,稍微耷拉下来:“嗯,嗯,他说的就是吾要说的,就是这样。所以吾并不是冒犯你的信仰,只是——稍微借用。”
稍微借用她的能力,来折磨眼前的敌人,趁着空间还没崩塌完成这件事。羽鸢朝着她点了点头,一脸的恳求。
希望女主教也能帮一下忙吧。
女主教深吸一口气,其实她也有想问的事情,不过既然这家伙要这么做的话,那么她不帮也说不过去了,所以虽然有不情愿,她还是点了点头,“行吧,要我怎么做?”
五分钟后。
男人醒来了,相比起之前的冷静,他的头发已经变得凌乱,更不用说身上几乎什么衣服都没有,衣不蔽体。不,并不是完全的,只是多了一件外套。他靠着棺材坐在那里,低着头不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皱着眉头,一抬头却看到一块朱红色的裹尸布,连他也被吓了一跳。
已经死了吗?不,他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还有沉重的身体。
裹尸布若无其事地用低沉的男声说:“很好,意识回来了。虽然也就一半。哦对了,让64号用长矛固定着他的后背——没叫你刺穿过去!!”
“咳啊!”
64号缓缓走过来,他没有理解地狱贤者说的话,而是果断用长矛戳穿了男人的胸膛,男人倒在地上,顿时吐出一口发黑的血。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金色的罩子?象牙色的棺材?还有面前的这个男人跟握着权杖的红衣主教?
“看来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无妨,反正你记得在进入巨人意识之前的事情就行。”没等男人回过神来,地狱贤者已经弯下腰,继续“观察”着他,这没口没鼻,只剩隐约的轮廓的脸让他不由得毛骨悚然起来。
女主教神情冷漠,俯视着那个被钉在地上无法动弹的男人,男人偷偷瞄了一眼女主教,明明是主教,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他被这个家伙折磨?地狱贤者却一甩灰袍,蹲下来,靠近男人的头部。感受到一股腐烂而没有生气的微风迎面扑来,男人嫌弃地别过头。
“开始了,吾要问你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敢说不,吾会让那边的女主教进行圣歌仪式。别给吾耍花样,你可是在圣子棺柩的护佑之下,魔法是几乎无效的。”地狱贤者指了指身后无声地站着,黑着脸的女主教。
隐隐约约的记忆浮现出来,在脑海里拼凑成型,男人的眼神一改之前的无知,已经变得阴冷无情——连羽鸢都感受到他的变化。这家伙,已经恢复记忆了,真如地狱贤者说的那样。
男人瞪着地狱贤者,绽放出狰狞的笑容。
“就这样?想套出我的情报?也太天真了吧?活了那么久,难道你还有这么天真的想法?唔咳咳!”
地狱贤者不耐烦地一抬手指,64号手臂一发力,用力按下长矛,让长矛的尖刺几乎没入了男人的身躯之中。
“吾的耐心有限,第一个问题,裹骸门徒的‘遗留物’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