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枫露继续启动魔法支援那两人,维奥拉并没有启动神雷,光是普通的雷电,就足够驱赶这些弱点是强光的夜间妖精,夜间魔兽了。更不用说痛快淋漓,不断开枪狙击的安妮拉了。
总觉得,召唤这两个疯狂的战斗员,就算她们再恋战,她也觉得心头暖乎乎起来。只要有同伴在,即使是再凶恶的梦境,都能安心下来。更不用说在这种时候!
所以,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等最后一只妖精彻底消失之后,安妮拉停止了射击,吐掉了烟头,维奥拉也从机体里面跳下来,站在空旷的地上。白枫露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两人。
“我会,我会醒来,我会醒来回到你们的身边,一定会!一定会的!所以,你们先回去吧。”
她坚定地喊着,维奥拉腼腆地对她微笑:“我们也会一直等你的,小露。”
“就是,因为你也是我们公会的战斗员的一份子!”安妮拉大笑起来,两人一起消失在耀眼的白色光芒之中。
两个同伴依约解决了那些家伙,那么接下来,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白枫露握紧了拳头,转身走到了夜神面前。
知道她的消耗已经非常大,夜神松开了握着木杖的手,木杖直接消失了。女主教还想说什么,可白枫露直接让她消失了。白枫露气喘吁吁地站在夜神面前的几米处,松开手,让泡泡酱消失,迈步艰难地往前行进。一步,一步,慢慢地,慢慢地靠近夜神。 夜神则是沉默着,凝望着眼前白色头发的少女。夜风轻柔地吹起她黑色的衣袍下摆,隐隐还能在下面听到某些妖精的喊叫。但少女并没有畏惧,只是像是终于了结了一样事情般,慢慢地往前走。
同伴们能帮的只能是战斗,但解决自己身上的问题,只能是自己。
所以,她解除了所有的魔法,连泡泡酱也解除了,独自面对夜神。忽然夜神抬起手,鼓起掌来。
“不仅是圣人,连自己记忆之中的强者也能复制召唤,汝,可比妾身知道的魔法师强几百倍。”
“那么,您满意了么?夜之泉,可以帮我打开了吗?”
“不,”夜神也干脆利落地否定了,“汝,已经不需要我打开夜之泉了。”
白枫露一脸震惊,她在说什么胡话?她之前战斗这么辛苦,不就是因为要证明给夜神看自己的实力吗?现在为什么说不需要打开了啊?
发现白枫露脸上一脸难以置信,夜神再度轻轻地摇头,垂下的柔顺发丝也随着她的动作倾泻下来,“因为汝已经顺利使用夜之泉的力量,发动魔法了。刚才汝使用的魔法,有哪一样是使用弦者之力的?”
这么一说,白枫露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恍然大悟,原来刚才用的魔法,就是来自于“夜之泉”,难怪这么轻松啊。那么诅咒也——她惊喜地问诅咒是不是不用解除了。夜神没有回答,只是往前迈了一步,走到她面前,把手放在她头上,命令她跪下来。
“跪下来,双手掌心朝上放在头顶,行尼克斯祭司之礼。”
白枫露被这突如其来的威严吓到了,连忙跪下来按照她说的做,夜神望着她的手掌,说:“接下来,妾身要帮你解除诅咒的同时,要把汝先祖曾经获得的,妾身自身的魔法知识及最高等的奥秘,传送给汝。请汝把这些铭刻在汝脑海深处,并加以运用,铭记妾身的深邃,铭记妾身的力量!”
“啊,是!”
白枫露合上了双眼,夜神也把手搭了上去,一阵略带着阴暗的风从夜神手上爆发出来,她不敢睁开眼睛,脑海之中涌进了大量的知识,大量的图案,大量的魔法关键点。她的脑袋几乎要爆炸了,这些东西只在一瞬闪现,却又很快消失在思绪最深处,她根本来不及记忆。
“嗡嗡嗡嗡——”
脑袋里回响的都是嗡嗡的声音,简直就像是无数流星落到自己的精神里面一样,还是狠狠地砸过来的那种!
脑袋简直要炸裂了!
但夜神并没有抬起手的意思,白枫露并不知道,夜神也是倾尽全力来向自己灌输传承的。因为夜神已经丧失了人类的信仰,没有了赖以生存的精神信仰基础,她已经是即将消逝的边缘状态。假如白枫露不来,她就会这样彻底消失在她们所在的世界里。
不过她也没有必要知道。
这已经是夜神最后一次出现了。
就像是她之前说的那样,人类终究要离开神的庇护,离开神庙,走到更加广阔的天地里,开拓自己的世界。那就没有必要留恋神的眷顾了。
离开的,终究要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枫露感觉停了下来,勉强定了定心神,发现自己充满了力量,可睁开眼睛,她却看到夜神俯下了身子,无力地跪下来。她大惊失色,怎么能让神明跪在自己面前,所以她急忙扶起夜神。
夜神轻到几乎跟薄纱差不多,感觉不到体重的身躯,吓得白枫露不知所措。
“您、您的身体!”
“无妨,妾身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妾身存在的力量所剩无几,这就足够了。”夜神摇摇头,抬手就要挣脱她的怀抱。
“但是神明就这样消失的话——”白枫露正要继续说下去,她却突然想起蓝海王刚才说的话,真的要这么做吗?但这样做的话,现在的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吗?
夜神吃力地说,“人类,终究要离开神的。妾身,已经没有值得留恋的......”
“您,您把传承给了我之后,您会怎么样?”
“就如汝感觉那样,妾身,会彻底消失。人类,只会记得妾身的名号,而感觉不到神的存在......”
其他的神,也是这样一个接一个离开人类。曾经的同伴,成为神的儿子、女儿们,他们,都是这么离开人类的。自己,自然也不例外。白枫露犹豫了几秒钟,最后鼓起了勇气,问夜神:“您愿意听我最后一个请求吗,夜神大人?”
夜神靠在白枫露的肩头上,勉强扯起微笑点了点头,气若游丝。
“夜诞祭女的请求,自然要听。”
她嘴唇颤抖着,最后鼓起了勇气:“您,愿意成为我的,我的召唤物,和我并肩战斗吗?或者说,您愿意留下您的力量的一部分,让我使用?”
这就是蓝海王提醒她的话,也是她此行的最终目的,跟夜神缔结契约,让夜神成为自己的召唤物。
但是要把先祖信仰的神变成缔结召唤契约的东西,谈何容易。神明并不是什么魔兽之类的东西,跟神明缔结召唤契约,远比圣人的灵魂要难几百倍。更不用说,普通人该怎么驾驭这更加强大的力量了。所以,白枫露一直拿不住主意。
她不知道这样做,夜神会不会生气地拒绝?
假如是其他神明的话,会果断地一口回绝的吧?
夜神眼神里满是惊诧,这是她头一回听到的请求,非常大胆,也......独一无二。
“为什么?”夜神不禁问。
“因为我不想看到如此温和的您,就这样彻底消失,至少,您比我知道的任何召唤物要强大得多。能留住您的一部分并运用到战斗之中,已经是我无上的荣幸。”白枫露回答的时候非常诚恳。
夜神的周身开始散发出细微的光点,她的脸上漾起了浅浅的、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容。是吗,因为想要留住妾身的力量,所以才提出这样的请求。
真是犹如女儿向母亲撒娇般,无法拒绝的请求。
不过她似乎忘记了一件事,夜诞祭女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她们使用的,正是夜神自己的力量啊。她们的体质,跟夜神本来就是无限接近的。她们有资格召唤自己。
“呵呵呵,真是大胆的请求,但是,妾身,并不讨厌。”
夜神轻轻地把手伸过去,抚摸着白枫露细嫩白皙的脸颊,“夜诞祭女之所以是妾身的‘女儿’,因为汝,亦是无限接近妾身的神躯再现啊。呵呵,呵呵呵......妾身,就最后答应汝一次,把力量借给汝。真是没办法。”
得到夜神肯定的答案,白枫露惊喜地点了点头。夜神推开白枫露,扶着她的肩膀,随后伸出手指在白枫露的额头上,描画了个六芒星和月亮的图案。画完之后,她轻轻地吻上去。
“愿汝今后的战斗,获得黑夜的无尽祝福,白枫露。今后,妾身会作为夜的碎片,陪伴汝度过艰苦的战斗。”
这样也不坏,至少,还有人愿意信仰我。
修普诺斯,修普诺斯,妾身也终于获得长久的安眠了。
夜神的身体开始化为柔和的白色光点,融入到白枫露的额头图案里。这下,就彻底结束了。
最后,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留在这夜神的神殿里面。光洁的地板,清冷的夜风,白枫露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这寂寞的感觉,让人误以为自己还在梦境深处徘徊呢。
但是,一切都结束了,自己的诅咒,自己的难题,彻底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