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流体蛇骨迟疑了好一会,“是追命之影。他很擅长设置狩神矛这种陷阱。不过,他是个很好的老爷爷。”
“老、老爷爷?”
维奥拉很惊讶,接受圣弦之音不是该选择自己最强的状态吗?怎么居然会选择要了时间流逝?毕竟圣弦之音跟弦者诅咒,是同样的东西,固定了形态之后,肉体的时间无法流逝的。也就是说,以老年姿态接受了,就会一直是老年状态,甚至连寻死都做不到。
“我没听错吧?”她难以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流体蛇骨困惑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他确实是老爷爷。外形上肯定是。”
“居然还有以老爷爷姿态战斗的魔王猎人啊。明明成为老爷爷之后,力量衰退,身体机能下降,老爷爷状态并不是适合战斗的状态,任何生物的老年期都不是全盛的时期啊。”维奥拉更加困惑不解。
到底他是为了什么才会这样固定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身体一直这样?一直以老爷爷的状态来战斗?这无异于自杀啊。
流体蛇骨点了点头,“这一点,我觉得问本人更好。”
维奥拉并不觉得流体蛇骨在说谎,于是决定还是继续朝着轰鸣的方向前进。不过,好像忘记了做什么事情?算了,也不是太重要。维奥拉只犹豫了片刻,就继续往前小跑了。
他们已经登录那艘飞船,已经有整整四个小时了。而失去联系,也超过了一个小时。羽鸢和阿德妮娜,还有阿墨忙碌了整整四个小时。“喀尔刻号”上除了伤员之外,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喀尔刻号”本来就是为了支援作战而出动的,跟公会通讯技术部失去联系的他们,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那艘“喀尔刻号”。这在战斗员口中的“支援小魔女”,无异于浩瀚大海的孤岛一样,是他们在这茫茫星海里唯一的支援,也是唯一的依靠。
羽鸢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更加担心。
那些战斗员们,维奥拉,伊凡,安妮拉已经深入作战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他们真的顺利到了撤离的坐标点了吗?敌人没有追击他们吗?还是说安妮拉又进入了假死状态,已经陷入绝境了?
羽鸢偷偷看了一眼阿德妮娜,阿德妮娜已经一脸疲惫了,这下连一向老谋深算的她也无计可施。情报的空白比错误的情报还无从下手,阿德妮娜苦恼地揉着眉心,轻叹一口气。
“我们只能在这里等吗?”
羽鸢试探着问阿德妮娜,阿德妮娜难得扶着额头,气若游丝般回答到:“只能,这样了。我们实在没有办法联络他们,尽管坐标还能看到。”
在阿墨的技术下,他们不仅可以看到同伴们的坐标,还可以看到对方的坐标的,只不过,发生了什么事,敌人的动向,他们一无所知。冷冰冰的屏幕上投影的坐标点,实在太过无力了。
阿墨倒没有说太多的话,从失去联系开始,阿墨就沉默一直到现在。没有人知道他看到救回来的可可欧特说了什么,是什么表情。
羽鸢总觉得指挥室的气氛很沉闷,这种奇怪的感觉,从维奥拉失联开始就蔓延开来了。这种感觉令人难受,也令人喘不过气来。阿墨和阿德妮娜之间,连对话都非常少,这种奇怪的到底......阿德妮娜小姐难道跟阿墨的关系真的这么差吗?
“阿德妮娜小姐,阿德妮娜小姐......”羽鸢见阿德妮娜阴着脸,想试图改善一下这过于肃杀的气氛,于是主动向阿德妮娜搭话。阿德妮娜一下子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啊,嗯?怎么了?”
“那个,”他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很讨厌阿墨先生啊?”
阿德妮娜明显很慌张地移开了视线,“咳咳,说不讨厌、那、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职业习惯,职业习惯而已。对于他们那种喜欢收集情报的家伙来说,我们不可能跟他们友好相处。就这样而已啦。”
就这样而已?
但是阿德妮娜小姐那双好看的海蓝色眼眸里,似乎还藏着其他的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啊。
羽鸢还是有点好奇,可他继续问的时候,愣了一下。眼前浮现出俯视着大地的幻觉,还有这种在沉重身体内的灼热感,让羽鸢恍惚之间以为自己是一头龙。阿德妮娜也发现羽鸢有点不对劲,刚才他睡下之后,好像也看到了什么。于是阿德妮娜忙下了座位,问羽鸢是不是不舒服。
龙的吼声响彻了天际。
龙?
我不是龙啊。
羽鸢这才反应过来,他呆呆地望着眼前的阿德妮娜,那绝美的脸加上美丽的莲花刺青,显得有点不真实。阿德妮娜也紧张地摸着他的肩膀,询问他是不是又看到了什么。
奇怪。
羽鸢看着窗外深邃璀璨的星空,又看了眼阿德妮娜,一阵恍惚。
“我......是龙?好像又不是,可是这种感觉,好奇怪。阿德妮娜小姐,我看到的是真的吗?”
阿德妮娜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到底在说什么?她好奇地伸出手,摸了摸羽鸢的额头,确定他没有毛病之后,才问到底看到了什么。这一回,他一脸恍惚地说他听到了轰鸣,那是龙愤怒的拍击发出的声音。
“龙?”
阿德妮娜更加不明所以了,羽鸢竟然看到龙?还有前面他为什么看得到安妮拉身体失控的情景?明明没有办法获得录像啊。等等,她记得羽鸢的弦者诅咒,并不是他们普通的诅咒,而是弦姬刻印。难道那位大人用刻印对他做了什么?
偏偏是这个时候选中了羽鸢吗?阿德妮娜不敢再往下想了,她只得安慰羽鸢几句,就转身出了指挥室。关上门之后,阿德妮娜毫不犹豫地冲向了分析室,她得找阿墨来解决这次的事情了,尽管很不情愿。
羽鸢晕乎乎地瘫坐在座位上,眼睛快要合上了,这一次他在幻觉中看到的不是巨龙了,他看到的是那个浑身金色、看不清脸庞的少女,漂浮在空中捧着自己的脸——这吓得他立马清醒过来。
“弦姬大人?!你你你在做什么!!”
那少女的语气变得很担忧,“你在走着一条很危险的路啊,多萝西?”
“我?我没走路啊???”
少女摇摇头,继续说:“我是说你正在跟我们同质化,所以你可以进行短期的无区域限制定向观测。这个很危险的哦?”
“啊???什么意思?”羽鸢更加听不懂了。这到底在说什么?
“噢,看来听不懂啊,那换个说法吧?”少女捂住羽鸢的眼睛,他感觉到一阵灼热盖在自己的眼皮上,少女说:“你正在做我和我妹妹做到的事情。也就是看到战斗员们的行动。尽管只是片段。”
什么!原来我刚才看的不是幻觉,是真的!
羽鸢扭着头,挣脱了少女的手,大惊失色地嚷着:“你们没在开玩笑吗!这怎么可能啊!”
“所以啊,现在你要做的,是别去观测了。应该说,现在你应该远离任何公会有关的人。”少女宠溺地摸了摸羽鸢的头,“你身上的印记已经很不稳定了。虽然很对不起你,但是只能这样了。”
“只能这样?”
一瞬间,羽鸢再度陷入了恍惚,随后暂时合上了双眼,往前倒在操作台上。少女在羽鸢头上摸着,最后用手指划了几道线。可等少女放下羽鸢的身体的时候,她发现羽鸢身上的印记,还有那只紫色的蜥蜴,愣了愣。
“居然还留着这么危险的东西防身吗。小枫露真是意外的大胆呢。”少女定了定,又低声说:“不过算了,既然是防身,那么以防万一,我把她准备的东西都打开开关好了。”
忽然她面前响起了一个声音,从麦克风传了出来,“弦姬大人,您要做什么?”
“可可欧特,这好像不是你想做的事情哦?最好不要阻止我。”少女侧过脸,嬉笑着。
那声音只是叹气,“没人敢阻止您的行动,弦姬大人,只是,这样真的好吗?您为什么不告诉她会被你们同质化?还说留给她选择的时间?”
“我已经尽力了,拖延到现在——原本同质化早在打败切弦兽的时候就开始了,我只是篡改了变化的速度,让变化变得格外迟缓。”少女显得有点疲惫,摇摇头,“多萝西是我们重要的东西,你也一样。至少还不能在这里丢掉。”
“但是,为什么,”那声音困惑地问:“为什么你会选择羽鸢和羽黛这对平凡的姐妹呢?”
少女沉默了半分钟,随后扭过头去回答。
“不为什么。她们合适,就这样。”
声音不依不饶地追问着:“因为她们是记忆中留下‘间隙’的人,可能成为别人打开间隙的出口,不能弃之不理吗?”
“真不愧是你啊,收集信息的天才。你说对了一半。”
“什么?!”
少女转身走向门口,无视了那声音的疑问,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