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棕色头发的少年眼神一闪,打了个响指,腾起了一阵烟雾,64号的双手剑并没有砍到任何东西。他果断收回剑身,避开了烟雾。连他的黑烟都下意识抗拒着这不详的烟雾。
“歼灭星球的武器,在武力的无限制化后,竟然会产生这么有趣的变化。”
那颗白银之心,在64号的胸膛里传递出的热度,让64号开始警戒起来。
不能再跟这个家伙战斗了!
心在警告自己,不要再跟这个男人纠缠下去!
烟雾散去,刚才的小男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跟羽鸢身材相仿的少年,那头红棕色的头发也变得更加凌乱而蓬松。他一脸诡秘的笑容,摊开双手,自顾自地说:“你看,这么弱,原来连你也有限制器了——不妨舍弃掉那白银之心,怎么样?那创世之母赐予你的心,恰恰是限制你实力的限制器。我更想见识见识没有限制的你的实力。”
“不行。”
不行。
64号下意识地回应他,这是他发自灵魂深处的回应,自己历尽千辛万苦获得的心,怎么可能轻易说丢掉就丢掉?64号握紧了手上的双手剑。
“你还是不肯让开吗?你应该知道我的实力。连基础的实力差距评估都不懂的话,你怎么毁灭星球?又怎么活到现在?”魔王猎鹰往前踏步,只一步,64号就再次冲上来,高高举着剑就要往他头上劈上去。
但魔王猎鹰像是跟小孩玩耍一样,轻松地笑了笑,往左边躲开了,随后俯下身伸过手去,试图抓住64号的脚。64号快速一闪,躲开了手,那手却掠过去一把揪住了铠甲缝隙漏出来的黑雾,64号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揪紧的痛楚,浑身一抽搐,定住了。
64号没想到的是,他的本体竟然被人抓住了。
少年抓着黑雾,犹如抓着一条黑色的海草,用手死死抓住,往后扯了扯。更多的黑雾窜出来,一阵无力感流遍64号全身。
魔王猎鹰试探性地扯了扯,稍微松了松手说:“看来确实是这样,这才是你的本体,你不应该叫64号啊,虚空幽体——这才是你的本来的名字。这魔王也是异想天开,竟然想用金属困住虚空幽体,难怪只有一体成功。”
“虚空,幽体?”
64号挣扎了几下,听到这两个词语,胸膛的温暖开始升温,变成炽热的热流。这个名字,总觉得很熟悉,很怀念。但他却什么都想不起来。64号开始犹豫,连握剑的力度也变小了些微。
魔王猎鹰看64号有些恍惚,动作也迟缓了一点,反而有点惋惜,“我忘了,虚空幽体的记忆都是非常短暂的。一旦他们那点核都消散了,就什么都没剩了。哎呀,你们本来应该居住在间隙里。”
间隙,间隙之人,间隙,间隙......羽鸢。
“我啊,我最讨厌间隙了,但是,我又不得不依靠间隙来获得永生。无限的宇宙,无限的可能性里,也只有这种不为人知、甚至是外星生物都不知道的最强的秘密,只有那么寥寥几个人知道。算了,你也是那个小家伙的武器嘛。虽然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记住。拥有间隙,就能获得更多,甚至连把你恢复到没有意识的盔甲碎片,都可以轻松做到。”
魔王猎鹰这么说着,把双手都握到黑雾上,继续往外扯,64号左脚的铠甲已经开始脱力,没有黑雾的缠绕,64号的脚开始脱落,掉到地上变回普通的铠甲。64号本来就是这么神奇的存在,一旦他的全身遭受到一丁点破坏,就会开始自我瓦解。
“喀铛!铛铛铛铛——”
几片铠甲开始剥落,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64号改用双手剑撑住自己的身子,好让自己不滑倒在地,但双手的臂铠已经发出轻微的咔嗒咔嗒声。
“我还,不能,倒下。”
他想要竭力保护羽鸢,不然也不会在魔王猎鹰入侵的第一时间堵在入口,果断迎战。他一向都是羽鸢的剑和盾,是无法战斗的记录员的唯一的保护者,更是他最后的坚壁。
即使他没有订立完整的弦者诅咒,仅仅是提出了渴望能保护某样东西,获得心的战斗的愿望,那位大人,也毫不犹豫告诉他“弦者诅咒同样能做到,但他需要一边沉眠一边等待。”
“无所谓。”
封印早就无所谓了,不过是另一种层面的休息。
身为歼灭武器的他,不需要饮食,不需要睡眠,不需要交流,不需要思考。他只要做一个尽情杀戮,按照他人命令举刀的兵器,这就足够了。尽管他也不明白,自己该怎么获得心。
没有心,是他唯一的遗憾。心也是他唯一渴求的东西。
他想体验有心的感觉,因为有心,就会思考,就能感受温暖。这样至少,自己还能变得更强。拥有心,他应该能变得更加强的吧?
但是神奇的是,跟羽鸢一起经历了无数战斗,他真的获得了自己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心。那颗白银之心,他确实感觉到了。尽管这是吞噬了敌人获得的宝物,可他一样非常珍惜。
拥有心,确实是一种非常美妙的感觉,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虽然他自己并不知道,其实他的本体早就跟白银之心融合在一起了,即使解体了黑雾和铠甲,他依旧能继续战斗,但他眼下依旧是坚持着要保护羽鸢,不会让这个敌人再接近一步。
他打心底感激羽鸢,也更想继续保护羽鸢,就算自己只是一个卑微的毁灭兵器,只是为了保护羽鸢存在的武器,就算自己只剩下那颗心,他也要抵挡敌人的任何攻击。
所以他颤抖着,强忍着撕裂分解的无力感,再度站起来。魔王猎鹰看着手上的黑雾停止了抖动,离开自己的手上一点点收回去,脸上写满了惊讶:“居然这么厉害了吗?”
“武者共鸣!奥丁之神雷!”
64号奋力大喊一声,手上的双手剑爆发出一阵金色的雷光。在雷光之中,那双手剑变成了耀眼的长矛形状。这并不是64号自己学习或者复制的招式,恰恰相反,这是维奥拉主动教给64号的仿制奥丁神雷的投掷技能。
魔王猎鹰感觉到气流的变化,松开了手,跟64号拉开了距离。他暗自想,这家伙还藏着什么绝招没用吗?
他们考虑到64号武者共鸣的性能,决定比起让64号复制威力劣化的招式,还不如亲自传授部分招式让64号运用。因此他们每个人都趁着空闲,教64号一点自己的得意招式。维奥拉教64号怎么使用奥丁神雷的雷枪,而卡鲁多则是协助他,灌输真正的雷电能量,好让64号自己领悟再现。
包括白枫露在内,战斗员们都在某种程度强化了64号。当然,白枫露也不会真的让羽鸢遭遇危险,因此她在羽鸢出任务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64号的铠甲强化了魔法防御性能,以及对四元素魔法的抗性。可以说,他们已经把64号打造成了彻彻底底的防卫兵器。
他不再是可怕的歼灭行星兵器,而是为了保护羽鸢的彻底的最强堡垒。
雷光闪耀,几乎要照亮整条走廊,魔王猎鹰不禁呆住了,这家伙居然还能让武器变形吗?到底他的武者共鸣是——
“滋滋滋——滋滋滋——”
由于卡鲁多本来就是掌管雷电的金雷光狮神,这使得64号使用的武者共鸣再现的神枪,雷电的威力等同于卡鲁多发动的最强的雷击,远比维奥拉的奥丁神雷还要强。
但64号的思维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彻底打倒这个男人。
64号等着雷光最耀眼的那一刻,用尽全力瞄准男人丢出去。那道雷光就像是划破黑暗的一道强烈的闪电,冲向了魔王猎鹰。魔王猎鹰眉头一皱,咂了咂嘴,面向那道闪电抬起手。闪电带着长枪无畏地飞过去,来势汹汹,逼近了魔王猎鹰。
“厉害,双神复合性的全力攻击,假如没有虚假镜面的能力,我肯定要被轰成渣。”
魔王猎鹰无比镇定地说着,他的面前也张开了一面半透明的圆盾,那泛着淡淡的银色光芒的圆盾,把那飞过来的金色光芒彻底吸了进去。64号定住了,自己的武器居然被吸进去了?
魔王猎鹰一脸戏谑的笑容伸出手指,指着64号背后的墙壁,不慌不忙地说:“别着急啊,喏,你想要就还你。”
64号一回头,刚才自己打出去的长枪从自己背后冲出来,这一次的目标竟然成了自己?64号以极快的速度一闪身,在雷光中抓住了自己丢出去的长枪,看来投掷也不行啊。
“你忘了,这可是复合式神雷,你居然会毫发无损?”
魔王猎鹰话音刚落,64号的全身就变成金灿灿的样子,浑身闪着雷电——本来他就有吸收神雷的能力。不过雷电还是给他的铠甲带来伤害,既然雷电不行的话,那就用另一个人的那招。
64号握紧了长枪的柄,用力一掰,那长枪应声折断,变成了两把木质短棍。刚才的雷光消失了,淡绿色的光芒从短棍上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