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五十二、天罚之毒(1)

作者:星尘沙 更新时间:2019/12/21 23:54:27 字数:3053

剧烈的,炙热的疼痛蔓延全身,连意识都开始模糊了,但是她还是强行挺直了腰,颤抖着双手,摸向自己的刺青。莲花刺青渗出的深蓝血液,颜色异常鲜艳,可这是连她也无法完全抵抗的最高浓度毒素了。

她用自己的双手抹掉上面渗出的血液,蘸着血,在地上慢慢勾画出一个巴掌大的魔法阵。

这个魔法阵,是“十三眼蛇”接收自己的时候,师傅们合力从自己身上解除的法阵,也是她那与生俱来的诅咒的激活法阵,真正的“月相”之诅咒。那是远远超越任何诅咒魔法的,带着对生命的恨意,强烈的腐蚀的,真正可怕的毒。

因为这份毒,没有人愿意接近她,也没有人愿意去与她交好。

但多亏弦者诅咒限制了这份毒,她头一回收获了同伴,收获了无比珍贵的友情,还有爱情。这些都是她从未渴望,不,是一直奢望的东西。

可眼下为了保护这些美好的感情,她甘愿自毁身体。

晶莹的眼泪,不自觉地从她的眼角淌下,滴落到法阵里。

说不爱那是假话啊,她真的,真的不想——

可即使她的双唇颤抖着,她也依然坚定地喊出来。

“千世之怨恨,将毁灭所有生命!月相啊,冲破牢槛!毁灭吾身!”

法阵里涌出了无数的蓝色液体,满溢的液体瞬间漫遍走廊,化作强烈的洪水冲击四周。她支着手臂,身上的皮肤也开始破裂,流出了更多的蓝色液体汇聚到地上。一瞬间的空虚感覆盖了痛觉,身体开始变得冰冷,她疲惫不堪地注视着少年的身影。

少年停下了脚步,用水银变成圆球抵挡蓝色液体,那些液体犹如波浪般翻起,格外好看。但走廊的墙壁,也开始被液体腐蚀,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真美,原来释放出来是这样的啊。”她无力地跌坐下来,靠在墙上。

就像看着大海那样,波澜壮阔的大海,令人神往的大海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样。

要是能跟艾尔克一起再去看看这么美的海,那就更好了。

金色青年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蹲下来,满是怜爱地抱住了双眼空洞的阿德妮娜的身体。她勉强感觉到接近滚烫的热度,明白了这不是艾尔克,于是合上双眼,低声说:“弦姬大人......对不起,是我......破坏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阿德妮娜,月之女,你从未变过。”

阿德妮娜勉强摇摇头。

“但是诅咒也好,毒也好,我已经......”

已经觉得累了,要是我能真的摆脱这具身体的话,好像,也不坏。

金色的影子抱得更紧了,说:“但你就这么消失,无形之雾,怎么办。他还在等你回去,况且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他没有说。他曾经许愿,希望能拥有一种完全免疫你的毒的姿态。”

听到这句话的阿德妮娜,猛地睁开了眼睛。

免疫,我的毒?还有,他居然早就知道了??

——原来一直蒙在鼓里的人,反而是我。

她的脸颊划过两道清亮的水迹,慢慢合上了双眼,不再说话。

诅咒凭借着她的血液,流出体外已经不受她控制了,即使她在这里,也无法完全掌控这些汹涌的“洪水”,因此她的意识暂时陷入了沉睡。金色影子把她抱离地面,一道金光一闪,他们彻底消失了。

少年一脸苦恼地望着那道金光,摇摇头,继续用水银挡下洪水。

“不管哪一个都是这么任性啊,行吧,那我再陪她玩玩,反正毒和诅咒又不是第一次对付,你说是吧,水银摇篮——哦我忘了,你只剩下水银了。”

“呼!”

一阵奇怪的气流从天而降,羽鸢不明所以地转过身,却看到一个高个子的女人惊恐地望着自己,这,这是谁的魔法?羽鸢一脸云里雾里地瞪着那个头发凌乱的高个子女人,耳边却响起小女孩的声音,他忙背过身去仔细地听。

“小羽鸢啊,我暂时篡改了空间相对坐标,把流体蛇骨丢过来了。你别让其他人靠近医疗槽,阿德妮娜的状态很不妙,目前还不能让任何生物靠近哦。”

“啊?不是,我说?流体蛇骨不是跟可可欧特先生在一起吗?”

“可可欧特要去拦住那家伙!没事,流体蛇骨这孩子还是能听人话的,让她暂时呆在这里。另外,”那声音满是担忧,停了停才说完,“别再睡着了,羽鸢。你已经到达临界点了,很危险的哦。”

羽鸢愣了愣,声音已经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他和满脸惊恐的流体蛇骨在那里。羽鸢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重新转过去,认真地望着流体蛇骨。流体蛇骨往后退了好几步,躲在座椅后。

“流体蛇骨小姐?”

“噫!怪物!别靠近我!”

“我,我不是......”

“能听到那些声音,性别还这么混乱!不是怪物是什么!啊啊啊!”她无比惊恐地尖叫起来,羽鸢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现在的我明明是男性外形啊,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就不能听人话吗!”

“不要!”

这搞得跟赌气的小女孩一样,还需要别人哄哦......明明是大人啊。况且我有这么可怕吗?我明明连亲自参加作战都做不到啊。羽鸢更加无奈了。

他只得花费十五分钟耐心地说清楚,自己并不是怪物,而她在这里相当安全,没有人能威胁她,包括他们的“那位大人”也一样,不会再发生擅自篡改空间坐标转移的情况之类的,流体蛇骨才勉强放下戒心。但流体蛇骨依旧没有靠近过去,只是找了距离羽鸢最远的椅子坐了下来,别过头去盯着舷窗外的星空。

羽鸢这是头一回说这么多话来说服一个人质,说得他都开始口干舌燥了。阿德妮娜小姐释放的诅咒洪潮,已经淹没了“喀尔刻号”左侧的一整条走廊了,再这么下去,恐怕一整艘飞船都会被她的血液完全侵蚀啊。

“该怎么办才好啊。”羽鸢开始头疼了,本来时间就不多,还出现这种情况,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啊。阿墨倒是提醒羽鸢,可以关闭走廊暂时限制那些潮水,然后运用飞船墙壁里的一部分魔法,暂时转移掉潮水。

羽鸢紧张地问:“需要多久?”

“恐怕没有那么快。我尽量争取时间。”阿墨丢下这么两句话,就关掉了通讯开始忙活了,指挥室里只有还在头疼的羽鸢,还有沉默的流体蛇骨,两个人。

阿德妮娜,阿德妮娜,我们的乖徒儿。

吞服毒药吧,饮下毒酒吧,灌下毒血吧。

把你自己也变成彻彻底底的毒,去静悄悄地抹杀我们的敌人。

恍惚间,她又看到了那阴冷的地牢,头顶的栅栏,总是照进温暖的阳光,但阳光对于她来说还是太耀眼了,她更喜欢温和的月光。

那些穿着黑袍,带着厚厚的黑手套的人,他们让她称呼自己“师傅”。而她,就是被迫隔离的,月之女的转生,出生就注定带着强烈诅咒的毒之女,阿德妮娜。

师傅接触自己,总是带着手套,口罩,她自己走出地牢外面,只轻轻一碰任何人,那个人就会死去。花草树木,也不例外。

她很想摸一摸盛开的花朵,高大的树木,翠绿的草地,像其他少女一样,尽情在草地上奔跑,采花玩耍。可她根本做不到。

“师傅,今天要背什么?还是说,要完成什么任务?”

她总是在房间里,戴着沉重的手套,乖巧老实地背诵毒药的配方,诅咒魔法的启动咒语,完成繁冗枯燥的调配任务,学习更多的知识。她无暇玩耍,也不能玩耍。

——她深知自己不是一般的女孩,只能被迫接受这样的命运。

她恨,恨自己,生来就不能接触任何东西,连呼吸都带着毒素的她,几乎无法接触师傅之外的任何人。

为什么“十三眼蛇”里面那么多小孩,偏偏是她?

怀着这份感情,她长到十八岁,师傅们让她学习乔装打扮,要她去外界开始自己的任务。这下可以接触外面的世界,尽情玩耍了!她不由得大喜过望,没想到一直以来的愿望,这么容易就实现了!她兴奋不已,可师傅接下来的吩咐,把她这份热烈的心情浇灭了。

“你要做的,就是去假装他走丢的女儿回到他身边,杀掉大臣一家。记住,不需要怎么下毒,你只要在那里牵着他们一家的手跳舞,就足够了。我教你的社交技巧,记住了吗。”

她失望地低下头,随后点了一下头当作回应。

按照师傅的吩咐,她顺利地伪装自己的外貌,掩盖自己的肤色,假装成一个急切回家的贵族少女,既惊又喜地奔向了那一身制服的中年大叔怀里。中年大叔自然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当晚就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宴会作为“女儿”回归的庆祝。

结果,等她自告奋勇地脱下手套,牵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手跳舞,跳得兴奋不已,甚至还忘了师傅的叮嘱,牵着小孩的手翩翩起舞,舞曲最后一个音符停下了,她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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