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羽鸢自己都觉得很奇怪,可当他意识到的时候,阿墨已经打开通讯器,提醒他小心,魔王猎人已经来到指挥室门前了。羽鸢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预感所有的谜团,都会在跟敌人见面的时候,全都解开。
魔王猎鹰,也是很重要的人?还是说他跟哥哥见过面?不过为什么他没有破坏飞船,只是慢慢地往这边走呢?羽鸢猜测着,暗自握住了手上的铁剑。他从那把剑上面感觉不到什么,但这已经是唯一能保护自己的武器了。
电子门缓缓地打开,红棕色头发的少年也随着门打开,绽放的笑容也越来越嚣张,他挥了挥手,“弦姬刻印的持有者,你好啊?经历了这么漫长的岁月,终于见面了。想必你们那边的指挥官也到了我们飞船的指挥室了。”
羽鸢仔细端详着他的脸,总觉得无比的熟悉。
少年往前走了好几步,羽鸢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靠在指挥台上。这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朝夕相处的家人一样,可这完全陌生的感觉又在警告羽鸢,这不是同一个人。
但这个人的外貌,也只有羽鸢能记住了。
“羽嘉哥哥......”
整个宇宙再也没有人能记住,所有事情的起因,自己的经历,还有那魔王图鉴,都是因为这个“不存在”的哥哥——可,可自己明明看到,羽嘉哥哥的灵魂,不是已经彻底被间隙溶解吞噬了吗?羽鸢定在那里,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一时间不知所措。
为什么眼前的少年跟哥哥长得那么相似?不,不对,已经相似到几乎是同一个人了。
少年仿佛看穿了羽鸢的心思,更加淡定地往前走了几步,说:“看来你已经到过间隙了,持有者。我是魔王猎鹰哦,也是那位大人的‘聆听者’,受到那位大人关照很久了呢。”
“那么你到底是什么?是我哥哥的复制品吗?还是别的什么?为什么要用我哥哥的外貌?”羽鸢警戒地质问着他。少年注视着羽鸢,并没有说话。
奇怪,为什么他要这样看着我?羽鸢心里直嘀咕,说实在的,他还以为自己还要跟敌人狼狈地打一场呢,可自己只是记录员,又没有战斗力,唯一能用的,就是自己的弦者诅咒。不过面对魔王猎鹰这么强的家伙,自己该怎么对付啊?对面也强得太犯规了吧。连可可欧特和阿德妮娜都搞不定的敌人,64号都拦不住的家伙,自己能怎么揍?连他自己心里也没有个底数。
可是少年却并没有战斗的意思,不仅解除了水银,走进来连带着的液体也不屑地丢掉了。
流体蛇骨吓得说不出话来,她蹲下来,躲在座位后面瑟瑟发抖,根本不敢面对魔王猎鹰。羽鸢看了一眼发抖的流体蛇骨,也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勉强镇定下来,重新面对少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少年这才认真地抬起头,凝视着眼前的羽鸢。羽鸢鼓起勇气面对着他,明明只是一个小孩子,他......干嘛要害怕呢。
少年抬起手指着自己的脸,“关于这个,既然你都进入了间隙,为什么这都不明白呢。”
明白?明白什么?
羽鸢眼神里满是茫然,少年饶有兴致地指了指羽鸢的手腕,指着那上面的印记,继续说:“我以为你会明白的,看来你没搞懂啊——我,也是羽嘉没错啊。其实我扭转航道,也只是为了见见你,就是这样。”
这句话犹如一记当头棒喝,又像是一记重锤,令羽鸢一头雾水,更加茫然了,他到底在说什么?
他的脸色变得煞白,羽鸢扶着座椅,这才不至于晕倒。
“为什么会有两个哥哥?”
少年眨了眨眼睛,发现羽鸢脸色也不太对,于是提醒他:“你应该记得你姐姐告诉过你,羽嘉死于一场车祸吧。但是,你有没有听你姐姐说过,羽嘉跟他的老师一起研究所谓的宇宙奥秘之弦的事情?”
羽鸢摇摇头,他真的没有听说过。
发现羽鸢的反应比自己预料的还要迷茫,少年放声大笑起来,甚至笑得直不起腰来。羽鸢愠怒地望着少年,这家伙莫名的令人火大啊。可羽鸢看过少年的身体,却发现这少年虽然发色不对,外貌也确实很像自己曾经看过的影像里的,哥哥的形象。
假如忽略掉手臂上若隐若现的金银色交织的纹路的话。
纹路?这好像是只有我看到的纹路?羽鸢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少年手臂上确实有这种奇怪的纹路。少年也看到羽鸢那震惊的表情,于是收起笑容,揉了揉眼睛忍着笑说:“其实你见到的间隙,也是组成我的里面的部分,能看到你哥哥,也就是‘我’的灵魂,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
他微笑着说出的那几个字,让羽鸢的脸色更加惨白。
“我是他的尸体。”
“什......”
羽鸢望着少年,更加怀疑自己的耳朵,这家伙哪里像是尸体了?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吗?身体特征都是正常的才对吧?
“你这样子比无形之雾还完整,还能这么灵活地战斗,怎么可能是尸体啊?”
少年惋惜地摇摇头,“就是因为羽嘉接触的东西,惊醒了那位公主大人,所以才会遭遇车祸——公主原本打算惩罚的是他的人,结果却发生了灵魂和肉体分离的意外。为了弥补过错,公主决定把他的尸体做成‘聆听者’,收回他的灵魂,却没想到引发了间隙现象。喏,就是这样。”
“羽嘉哥哥,到底做了什么惊醒了那位大人?”羽鸢压低声音问。
少年不怀好意地望着羽鸢,“应该说,你和你哥哥,为什么会知道间隙的事情?”
“嗯?”
间隙确实是比弦姬的存在还要高机密的事情,连羽鸢都清楚,他要对同伴们保密,间隙的存在不能随便说。可羽嘉哥哥,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初中生,他怎么可能跟老师研究这些?
少年摊开手心,“你回想一下,当时那灵魂,是怎么对你说的,你姐姐应该也给你提到过吧。”
啊,羽鸢回想起来,是说那时候在间隙里——
“是的,这就是世界之间的废弃之处,堆积着异常,和不存在的废弃物的‘间隙’。”那熟悉的男性声音从羽鸢身后传来,羽鸢循声望过去,看到那年轻男人还是穿着那破旧的校服,脸上满是狼藉,胡茬依旧是很多的样子,头发也是乱蓬蓬的——但那双眼睛却很有精神。
羽鸢神经绷紧了,“难道是你让那个家伙复制了我的弦者诅咒形态?还把他带走了?”
男性绽放出一丝苦笑,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那本来也是‘我’的东西。”说到我的时候,他还加重了语气。
是“他”的东西?羽鸢困惑不已,明明是我的好吗?年轻男性注视着羽鸢,看到羽鸢既困惑又警惕的样子,神情多了一丝无奈。
“你真的忘了吗?”
“忘了什么?”
“忘了,”男人犹豫了一会,才鼓起勇气说:“你有一个哥哥的事实。”
“哥哥?”羽鸢歪着头,沉思片刻,摇了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哥哥长什么样,是什么人,甚至是名字,全都不知道。因为这个哥哥,在她出生后没多久就失踪了。
因为一场事故,他彻底成了下落不明的人。是生,还是死,谁都不知道。到最后,连父母都放弃寻找他了。却没有人想到,他的失踪本来就不是那么单纯的事情。
男人缓缓地走到羽鸢面前,眼神里满是温柔,他怀念地抬起手,想要抚摸羽鸢却停在半空,“羽黛说你很可爱,小小的样子......还说自己要当姐姐了,再也不是被哥哥欺负的小不点。你和羽黛,都是漂亮的女孩子啊。”
“咦?!你怎么知道姐姐的名字?!”羽鸢瞪大了眼睛。
“我刚才已经说了。你忘了,你彻底忘了我啊,羽鸢,我的小妹妹。”男性温和地说着,可语气里多了一丝痛苦和无奈。
哥哥?!
他,他就是姐姐日思夜想的哥哥?原来还活着?
羽鸢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外了,这、这么重大的好消息,她要赶快回去告诉姐姐才行,她转过身——可下一秒,男性着急地抓住了羽鸢的手臂。
羽鸢不明白他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他的笑容更加苦涩了,“不,你现在没办法脱离这里的。我要抓紧时间,告诉你一些重要的事情。”
“出去再说啦!哥哥!”
“不行的,我,我......”
“哥哥!听着啦,我是有着弦者诅咒的人,只要是在宇宙的任何一个角落,我都不会死的。”羽鸢自信地笑了,挺起胸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所以哥哥,你跟着我就好!我会把你带回到姐姐面前的!”
“不行!!不可能了!”
年轻男人惊讶地叫着,引来了羽鸢的侧目。年轻男性气馁地松开了手,羽鸢静静地看着他,他像是放弃了什么一样,长叹一口气。
“这已经是我能维持的最后一次人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