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埃拉斯提斯城市废墟的某处,少年Page身处的狭小的空间里出现了一个性感的身影。
“哎呀!居然弄成这个样子。看来Page弟弟的小伎俩没有成功喔。”穿黑色紧身皮衣的女人像蛰伏在树枝的藤蛇,胸前难以被束缚的暴力正压迫得男孩身后的弹簧椅背发出哀鸣。
“哼,只是运气不好被发现罢了。”代号叫做Page的少年正奋力抵挡来自背后的压力,“结果是一换一,平局。我可没有输呐!”
“我知道哦。我的弟弟是个很努力的孩子。”Priestess用力地**着少年乱蓬蓬的柔软头发,然而少年却不喜欢这种像对待宠物似的爱抚,一边不停躲避着Priestess的粘人攻势,一边拼命地往椅子下面藏身。
“BOSS要我们找到‘协助者’留下的线索,要怎么办呢?”女人向前舒展身子,假装没有发现少年已经烧红了似的耳朵,“要是找不到该怎么办呢?让小兔子们跑掉了的话BOSS一定会很失望吧?对了,对了,弟弟还弄坏了一台贵重的装备。King先生一定已经大发雷霆了吧?是要扣弟弟你的零花钱呢?还是要让弟弟跟Princess一起参加魔鬼训练?哦,还有啊,如果Princess听说因为Page弟弟的原因导致任务失败了的话,她会怎么说呢?好像是‘小孩子果然派不上用场啊’,‘危险的任务只要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之类的话吧?”
视野从上方逐渐地被大波浪形的边界所剥夺,被叫做Page的终于发起了反抗。
Page一字一顿地重读道:“你能不能安静一点?大!婶!”
“大——婶?”回应Page少年的是超出人类极限的尖叫。
反抗会带来的后果并不都是轰轰烈烈的变革,比如,此时此刻狭小的空间里寂静无声,在冰冷沉重的空气的压迫下少年僵硬的脖颈上渗出细小的汗珠。
“那个……Priestess姐?”少年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下一瞬间他就像炸了毛的猫咪一样惊恐地大叫:“喂,不要靠过来啊!Priestess姐,你的妆都要崩了,好可怕!不要啊……别……请,请温柔一点……”
……
如果你拥有黄金铸造的鸟笼和一对美丽的金丝雀,你会以何种方式欣赏“美丽”?
少年第一次遇到那个男人的时候他只能害怕地躲在一个十岁的女孩身后,紧紧地抱住她破烂的长裤里面瘦削的大腿。女孩张开纤细的手臂守护着身后比她小七岁的弟弟,种种原因弟弟比同龄的孩子发育得要迟缓很多因而更显得幼小。女孩很害怕,眼前这个穿深色西装戴着无边框眼镜的成年男人散发出来的慑人气场几乎要折断她的每一根细小的骨头。呼救是不可能的!没有人能够听见偏远的街道一栋废弃的房屋里的女孩的求救。她甚至不敢发出声音,生怕这个男人强壮的手臂下一刻就会扼住她的脖子,像稻草一样把它扭断。张开了双臂的女孩还是倔强地站着,即使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即使没出息的眼泪在脏兮兮的脸上划出泪痕,也要用她的身体保护年幼的弟弟,也要让弟弟紧紧抓着她的双手在触碰到自己身体时候感觉不到那种颤抖。
来吧,告诉我你们的答案。那个男人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喜悦、愠怒、怜悯、请求……任何人类的情绪在他的话语中都不存在,仅仅是问询甚至也不期望得到回答。
幼小的弟弟还不能理解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话语中的意思。女孩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打颤的牙齿不知什么时候咬破了自己的舌头。血的腥味如同毒液冲进了女孩因为恐惧而陷入闭锁的大脑。她像是被恶鬼附身,口中的血液一点点浸红了嘴唇,翠绿色的眼睛充满鲜红的血丝,五指伸直僵硬的双手慢慢攥成拳头。
告诉我,你们的回答。神明岂会恐惧凡人的反叛?女孩吓人的模样对这个男人毫无威胁。
“我……”女孩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口中说,因为女孩的声音太过微弱,那个男人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听完了女孩的每一个字,任由血沫飞溅到他看起来十分昂贵贵的西装上也毫不在意。
……
十几分钟以后,十几个显示器被布置成半球形安放在特制的弧形支架上,每一个显示器黑白色的画面里都显示着沙暴肆虐的都市废墟的一角。代号为Page的少年呆呆地盯着屏幕,稻草金色的半长发像是遭到过龙卷风的袭击,他大口地喘着气像激烈运动过一样,苍白的面色少见地泛起潮红。
“喂,再不好好干活的话猎物就要逃跑了喔。” Priestess双手交叉原本就绷得很紧的皮质紧身衣好像马上就会爆开,她站在Page的身后注视着少年的背影。
“是,好的,年轻貌美、魅力四射、青春活力、娇艳如花的姐姐大人。”少年Page暗淡无光的眼神紧紧盯着眼前的屏幕,“三架监视无人机PB(忏悔带)已经到达被摧毁的Ascetic(修道士)的所在地,已发现对方自毁的埃斯普兰迪安步战车的残骸,联合已经返回的PB-12开始四机协作调查。”
“哎呀,说起来是不是又有几个坏掉了?”Priestess指了指两个蓝屏的显示器对Page温和地笑道,“等一会King发火的时候要不要姐姐帮你说几句好话啊?”
“咦?是吗?到时还请务必救救我喽。”少年有气无力的回应。
“呵呵,姐姐当然不会让别人欺负弟弟啦。”Priestess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颗糖果,她用修剪得十分完美、涂着肉粉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拨开印着可爱图案的糖纸,露出里面可爱的圆润糖果。她拈起那颗留有她的体温的红色糖果,温柔地放入少年口中,“因为Page弟弟是姐姐的东西嘛,对不对啊?”
温热的糖果被唾液包裹的瞬间释放出浓郁的甜香,少年的喉咙不由得动了一下把糖果咽了下去。
“那是当然……”少年略带颓然地说道。
四块显示屏里的画面来回晃动,四台PB无人机还在不停运作搜索着所需要的线索。不一会,其中一个屏幕的画面突然静止下来,一台PB悬停在一个可疑物体的上方。
“找到了吗?”
“大概是吧?”
Page少年的双手飞速的从键盘和操纵杆之间转换,静止的画面中间部分被一点点放大、清晰。
“好像是Ascetic装填的穿甲弹外壳。那个里面好像粘着什么东西?”
PB无人机缓缓地靠近那个可疑的弹壳,靠近到几乎极限的距离时,Page操纵着从PB的机腹伸出的细小的机械手臂,小心翼翼地把黏在上面的一个指甲大小的东西摘了下来。
“这是……芯片?我敢说Ascetic穿甲弹的外壳上绝对没有这种东西。”
“看来这就是BOSS所说的协助者提供给我们的线索了,把它带回来。”
……
主屏幕上的代码洪流疯狂地滚动,少年的双手在键盘上飞舞,发出杂乱密集的敲击声。这样高度专注的操作已经让少年的头发变得湿漉漉的,汗珠一滴一滴掉落在键盘上。Priestess一声不响地站在少年身后,左手不断地捋着垂到肩膀的发梢一次又一次地缠上指尖。
PB无人机将发现的疑似芯片一样的东西送到了最近的中继站,Page利用中继站的设备顺利读取了芯片里面的内容。芯片里隐藏着一段密钥,而这段密钥却可以破解依特妮兰军队中所有战车的位置信息。
倒映在少年双眼中的数字洪流就是一场0和1的生杀予夺的攻防战。
“哈,找到了。”少年猛的敲击一下键盘,无尽的代码洪流瞬间干涸,只有几个像是坐标一样的数字在慢慢闪烁、变化。
“看来到我出场的时候了。”Priestess优雅地把披散的长发扎成一束马尾,像按下转换的开关,诱人的魅惑在这一刻瞬间变成摄人的威风,“姐姐要上了哦!”
“可以呦,Priestess姐以前测试时使用的那台已经调试好了。特型机编号A-777,是你喜欢的数字喔。”
“咦?boy真是体贴,之后姐姐可得好好答谢你呐,在~夜~里……”
“不必了,请快点去工作。”Page干脆地回绝。
“就算没有姐姐boy也能完成工作吧,毕竟boy是个很能干的孩子呐。”
“单靠猎犬难以猎捕机敏的野兽,只有握在猎人的手中的枪才能给与致命一击。”
“那么结束之后就让姐姐好好疼爱你吧。”Priestess抛下一个挑逗的媚眼正要离开。当她转身时,身后传来少年一句轻得只有她们两人才听到的声音:“千万不要勉强啊。”
“呵呵,交给姐姐吧。”自动门一开一闭发出嗡嗡的声响,Priestess背对着少年离开了这个塞满显示屏、主机和线缆的空间。
Page少年轻轻叹了一口气,呼吸和心跳的声音都只能听到一个了,散热器的风扇呼呼转出来的热风也冷下来几度。
“当我同时拥有黄金鸟笼和一对金丝雀……我会怎么做呢?”少年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一块显示着很多静止的参数的屏幕,“可能我会让两只鸟飞走,把自己关进鸟笼里吧?”这时屏幕上的参数像接通了电源,飞快地变化起来。Page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力拍了一下脸颊,开始在键盘上飞速地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