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啊——活过来啦——”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金发的少年发出格外舒服的叹息声,他背倚着通道的瓷砖墙很没形象坐在地上。
而在他身边,一个瘦削的黑发少年则是坐在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上一脸疑虑地看着他。
“莱昂纳多·埃博菲德利,谢谢你救了我,朋友!”金发少年一脸真诚地表示感谢,就好像刚才那个凄惨地在巷道中躺尸的家伙是另一个人一样。
“景……我叫景太一。”面对爽朗的金发少年,这个黑头发的男孩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火大。这只“金毛”难道是个傻瓜吗?干嘛这么爽快地就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报上姓名啊?你结识朋友的标准也太低了吧?绝对会被人骗的吧……难道说就是因为被人骗了才落得这副惨相?
“景?噢噢,难道你是埃玟裔?纯黑的发色我可是第一次见到?能让我摸一下吗?”金发少年就像发现了新奇的猎物一样双目发出慑人的光芒,眼看着就要飞扑上来。
“请容我拒绝!”景太一双手交叉护在身前警惕地与金发少年对峙。
“欸?不行吗?”金发少年一脸沮丧。
“对初次见面的人突然提出这种要求,我这么做是正常的反应吧?埃博菲德利……先生?”
“叫我利奥就好啦。”金发少年的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表情,“太一。”
“是景——太一!拜托你不要用那么亲昵的方式称呼我好吗?”黑发少年把姓氏的尾音拖得很长。这种自来熟的感觉简直像是温驯的大型犬嘛。景太一不禁为这个希望别人用昵称叫他的金发少年的将来感到担忧。
“欸?又不可以吗?明明有一个好名字。”利奥露出一幅遗憾的表情。
求你不要再用像是女孩子一样的说话方式啦!温婉的表情也求你不要再做啦!景太一在心里面疯狂吐槽着像极了少女漫画中描述的邂逅一样的剧情展开。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请你好好教我的全名啊!”景太一像是有些生气的样子,声调也不知不觉地抬高了几度。
“是这样吗?抱歉,让你感到困扰了,友人!我以后我再称呼你的名字的时候会认真在前面加上姓氏的。”利奥低着头像是真的在为自己的言行表示歉意。
“不,不,你其实也可以不必那么较真……”其实景太一在内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挣扎,毕竟这个叫莱昂纳多的少年的内心正如他表面看起来的一样真诚。
“那么我可以叫你太一吗?可以让我摸一下你的头发吗?”
“请让我收回前言。”
真是的!稍微夸奖一下就得意,被拒绝就会消沉的类型。到底是成长在什么样的环境中才养成这么麻烦的性格啊!看着又一次沉没到阴影线当中去的利奥,此时的黑发少年心中不在有丝毫波动。
“话说回来这里是在什么地方啊?景太一。”并没有消沉多久的利奥又恢复了沐浴阳光般的表情。
拜托你可以不要再使用这张阳光帅气的脸来问我一些白痴的问题了吗?虽然景太一在心里已经对莱昂纳多的每一个动作都习惯性地去吐槽,但是出于礼貌还是没有将其表现出来。
“这里是火车站哟,伯鲁维卡城郊海滨车站。”
“车站?是在陆地上吗?”
“虽然离海岸比较近,但是的确在陆地上。”
“太好了!哈哈哈,我终于踏上学研都市的土地了。”金发少年欣喜若狂,像小孩子一样,双手不断地拍打地面。
“你真的没问题吗?需不需要去看医生?”黑发少年看莱昂纳多的眼神中多了几丝关切。
“没问题,我当然没问题。到不如说我现在好的很啊!哈哈!”莱昂纳多完全没注意到景太一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他,此时这个金发的俊俏少年正沉浸在达成某种成果的喜悦当中。
很不妙啊!这个人。景太一为自己没有去找警察求助隐隐感到后悔。这个家伙绝对有问题!他心里这么想着,不动声色地渐渐拉开了和金发少年之间的距离。
“那个,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景太一试探着问出了一个大胆的问题,“你不会是潜入伯鲁维卡的恐怖分子,或是南大陆邪神教的组织成员吧?”
“哈?”金发少年楞了一下,然后笑得更大声了,“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呐。你想太多了,景太一同学。”
“同学?”黑发少年一脸莫名其妙。
“没错,同学。”莱昂纳多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你看,我们年纪差不多。你应该也是十六岁吧?诚月二十日左右独身一人前来学研都市的十六岁左右的青少年当然是为了同一个目的——伯鲁维卡学院的新生报到,没错吧?”
“话是没错啦,这是谁都能想得到的事实。” 景太一点点头,但他还是用略带疑惑的语气问,“可是……你真的是十六岁吗?”
黑发少年的一句话像是必中技能满点的飞刀对莱昂纳多造成会心一击。
“呐……那是当然的啊!我还在成长期,将来还是很有潜力的嘛。”莱昂纳多擦拭着嘴角并不存在的血迹,强颜欢笑,“差不多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了,拜托你带我去出口吧。我在学研都市结识的第一个的朋友,景太一。”
“听你这么说,我怎么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啊。”
“错觉啦,错觉。哈哈!”
终于,两个人来到车站的出入口大厅。这时候,先前一批人潮已经得到疏散,然而后续不间断地到达的乘客又很快填满了并不算宽敞的车站。景太一和那名叫莱昂纳多的少年在大厅中央的雕塑前告别,涌动的人潮一瞬间就把两个人冲到不同的方向。
“请出示车票、身份证明以及签证。”出口的每一道闸机旁都有工作人员和城市警卫值守检查。
“噢,好的。”景太一伸手去摸口袋里的证件,可是他的手就像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洞穴,里面空荡荡的。
“请……请等一下!一定是放错了地方!”大量汗水顺着景太一黑色又有些自然卷的头发留下,他慌乱地在全身上下摸索。就算不抬头去看也可以觉察到身后排队的人焦躁的视线,车站工作人员不耐烦的表情还有警卫怀疑的眼光。
警卫从闸机另一边走过来,带着不容质疑的语气对黑发少年说道:“这位先生,请你跟我来一下。”
“不,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证件一定就在什么地方……呃,好,对不起。”沉重的行李箱被警卫人员只用一只手就轻松地拎了起来,景太一瞬间就没有了强撑下去的勇气,乖乖地跟着警卫来到大厅二楼的一个半透明的钢化玻璃围成的房间前面。
“麻烦你暂时在这里等候,很快就会有人来帮助你。”这个警卫跟值守在门前的同伴打了声招呼,推开这扇钢制框架加固的玻璃门。
“哟!景太一?你怎么也来了?”房间里传出黑发少年今天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可惜天不遂人愿,先一步来到这个玻璃房里的人正是那个金发少年。
“哈哈,我的朋友,没想到每当我落难的时候你总会出现在我的身边。这就是友情啊!你也是签证出问题了?放心,放心,这次有我陪着你肯定能轻松决解决的……”
这就是所谓的孽缘吧?黑发的少年也不顾旁人疑惑的视线,双手掩面无声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