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断断续续的滴水声传来，业火带来的烧灼感渐渐退去，烧伤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滴答……滴答……
我在哪？
白羽环顾四周，除了一望无际的黑外，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体，除了以前的伤疤外，毫发无伤。
莱塞呢？
确认自己没有受伤后，白羽才想起自己被莱塞的巨剑砍倒，这里却连他的人影都没有。
密室、剑槽、凤凰，全都不见踪影。
滴答……滴答……
脚底传来阵阵冰凉，白羽木然的低头，他才发觉自己站在水中。
水滴滴落，碰触倒及白羽小腿腿肚的死水水面上，迸溅出朵朵涟漪，一圈圈扩大。
四周安静的有些吓人，水滴声回荡着，循环渐进。
他在微微泛波的水面上看见了自己的面庞——一个未戴面具，额头湿漉漉的青年。
丧兆不见了！
白羽惊讶的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除了熟悉的质感外，他什么也摸不出。
莱塞会不会已经取走了丧兆？那薇尔丽，宇涵，大家也就……
无能为力的感觉令白羽无力的跪在了水中，激起大片的水花，片刻水面有恢复了平静。
——我从来就没有真正教过你法术……
“走开！”跪倒于水中的白羽将头埋入大腿，双手紧捂着他的双耳，面目狰狞。
——蜉蝣撼不了大树，白羽……
“都走开！”白羽大吼，这诅咒般的声音不断在他耳边回荡，挥不去，赶不走。
——现在告诉我，白羽！你有自信打败我吗……
“我没有……”泪水不自禁的流出，白羽的声音哽咽了起来，“走开……”
果然，他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改变不了。
他还是那个软弱无能，懦弱的‘小孩’。
明明这么刻苦的去改变，明明这么努力，可还是……
“姐姐……”
握拳的双手砸向水面，流泪的白羽轻声呼唤着白雪瑶。
早已下定决心不再依靠白雪瑶的白羽，还是无法避免的想起她。
果然，自己离开了姐姐什么也做不到。
——小羽呢，只要在姐姐的怀里就好啦，姐姐会保护小羽的。
白雪瑶笑着抱住白羽，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安心的话语令他真的想就这样。
“可怜啊。”
头顶传来的温暖把白羽拉回了现实，不轻不重的声音在他身前响起，却久久不能散去。
白羽抬起头，闯入视野的，是一个戴着面具的青年，幽幽的眼睛与他对视 却并不恐怖。
“丧兆……”白羽楞楞地呢喃。
青年戴着的面具无疑是丧兆，而戴着它的人，无论是装扮还是身形都与白羽极为相似。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白羽的脑海中响起丧兆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你还活着。”白羽半天才回过神。
白羽的第二人称让丧兆有些想笑，把自己当做人来称呼的，这还是第一个。
“只要你还在，我就不会消失，这是诅咒，亦是场无休无止的梦。”
“什么……意思……”白羽理解不了它的后半句话，却看见它摇摇头。
“你会明白的。”
“这是哪？”
“你的内心世界。”丧兆说着毫不介意地坐了下来，双眼与白羽平视。
“我什么也做不了，就算用了你，也还是什么也救不了。”白羽低下了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眼。
盛世的凤凰直到现在还让他有些后怕，他完全不是莱塞的对手，更何况莱塞手握三十四把神器。
讽刺的是，其中有十一把神器都是他回收的。
“我连凤凰都杀不掉，还怎么对阵莱塞。”
“你没想要杀掉莱塞吧。”丧兆一眼看穿了白羽的内心，说：“我可不适合用来玩闹，不做好杀死对方的觉悟，自然什么也做不到。”
白羽低头沉思，他确实没打算杀掉莱塞，毕竟他教了自己十年，他只想救出大家，然后去找姐姐。
再说，杀掉莱塞，和莱塞又有什么区别，举着大义的旗号理所应当的牺牲小义，他做不到。
“你该出去了。”
丧兆说着轻轻一推，白羽便渐渐远离，视野也如水波起伏着。
丧兆的话语梦幻般的回荡在他的耳边，加上它的嘴型，似乎再说：
“凤凰不需要杀死。”
“那我要怎么做……”
“吃了它。”
……
刺耳的共鸣产生的能量将飞舞于空的凤凰震碎，束缚白羽的锁链也碎成粉末，不需要鬼锁来防止他逃走，共鸣的压力强行把他按在了地板上，额头因挤压而渗出了血液。
莱塞双手搭在剑把上，背对着神器站立在白羽身前，如果不是靠着回溯不断倒退状态，他早就被神器产生的威力给撕碎。
片刻，神器停止了共鸣。
殷红的血液从莱塞耳中流出，显然他的耳膜被震破。
至于白羽，莱塞替他承受了大部分伤害，再加上丧兆的加护，比莱塞稍好，但身体仍旧被撕裂出数个伤口。
抵抗压力令白羽已经没有力气来支撑自己的身体，跪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莱塞抬脚磕在白羽肩上，支起他，附身说：“丧兆根本就没把能力完全托付于你，对吧。”
明明是疑问句，肯定的语气却像是陈述句。
除了提升魔法威力什么也使不出，他可不会忘记，丧兆的能力，是吞噬并据为己有。
还是说白羽仍旧把他当做同伴而不忍心下手？
算了，这不关他的事。
“看来你的自以为是最终让你丧命于此啊，白羽。”莱塞嘲讽道。
他一只手握着开天，另一只手一挥，黑色的光线划过，鬼寄到了莱塞手中。
“鬼可不是值得信任的东西，它只会臣服于强者。”
“放大家走……我把丧兆给你……”白羽有气无力的说道。
“喂喂喂，主动权可在我手里。”莱塞一手剑一手刀，人畜无害的耸耸肩。
“你拿不走……丧兆……”
“是吗？我自己来取。”
剑尖与刀尖在白羽脸上比划了两下，势如破竹的刺入他的侧脸，将面具撬出细细的缝隙。
“啊——”
白羽痛苦的吼叫，却没有力气反抗，莱塞的脚压得他肩膀生疼，撕裂的伤口慢慢裂开。
仿佛与白羽融为一体的丧兆也张开大口，瞳孔在眼眶中晃动。
“啊……啊……”
钻心的疼痛蔓延全身，白羽的身体止不住颤抖。
“一切很快都会过去。”莱塞熟练的挥动手中的刀剑，每一次挥舞都伴随着令人心惊肉跳的叫喊。
丧兆具有生命般死死扯住白羽的脸，莱塞将刀身上的血液甩开后把它刺入地板，伸手抓住已经翘起的面具下巴。
随着莱塞的每一次用力，白羽的叫声不像是在扯面具，而是在撕扯他的脸。
斯啦——
白羽的身体摇摇欲坠，他的脸被鲜血模糊。
莱塞用力一蹬，踢倒白羽，无所谓的看着这‘尸体’倒在血泊中，反正也离死不远了。
“虽然沾了点肉，但还能用就是了。”莱塞看了看面具内侧，全都被血染红，还带着白羽的脸肉。
莱塞把丧兆放入军装内侧的夹层，伸手去摸白羽的脸，这次，他的脸上充满了怜悯。
没人想到会是这种结果，白羽。
你的姐姐动摇了你，也打乱了我全部的计划。
他可以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对瑞格说白羽只是他培养的一个棋子，却无法对白羽这么说，就像喉咙被什么东西卡住般，吐不出真话。
一颗他亲手培养了十年的棋子……
莱塞伸手沾了沾白羽的血，已经开始冷了，死亡正在接近他。
莱塞本可以给白羽个痛快，至少能减少痛苦，但他并不想这样，他想趁白羽还活着时想一些事，或者对着意识开始模糊的白羽说几句话。
这很自私吧。
“你没有错，我也不觉得我有错，错的是神。”莱塞说着把手指上的血擦干净，去摸白羽的脸。
指尖刚碰触到白羽脸时，莱塞突然停止了动作，眼睛也不自觉睁大。
气场降至零点，莱塞的四肢开始有些僵硬。
“把你的脏手从我弟弟脸上拿开！”
（ps：心态炸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