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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呜！”
对面的心挞从盘子里抓起一块蛋挞，整个塞进嘴里，两腮胀得鼓鼓的，浮上了一层桃红。
“虎吃～（好吃）”
她已经沐浴过，换了一件像样的宽颈羊毛衫，下身是灰色的短裤。未湿的黑发在她背后垂下，洗过的肌肤很是雪亮，还有少女特有的清香萦绕其上。
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我枕起肘托起腮，注视着心挞往嘴里放进第二块蛋挞。
“阿曦，你要吃吗？”
“不、不用了。”
“很甜哟！”
“不用拉！我讨厌甜食的。”
挡下心挞伸过来的蛋挞，再反过来塞到她嘴里－－虽然有点挤，到底是塞进去了。心挞说起话便愈发模糊不清。
“哈兄似娘哈捏～（还真是遗憾呢）”
笑了一下。我拿起茶杯小抿一口。
……
……
“心挞原本是，耶和华？”
“是哟。”
朱衣少女从洗漱台蹦上洗衣机，又蹦进浴缸，最后再蹦了出来，那灵敏的样子，让我不由想到住院时偶然遇到的一只野猫。
“吾原本是她的侍从，有着圣光六翼炽天使之名的路西法。”
“……这么说，撒旦－－”
“不要那么叫了拉！好难听。汝可以唤吾为‘蛋蛋’。”
“蛋蛋”是怎样啊！为什么会有某部本是儿童向却在各种年龄层中大受欢迎的描绘狼与羊间幸福生活的动画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蛋蛋’这个名字不是很萌的吗？”
“‘很萌’！？你竟然知道这个词！？”
“毕竟是天使嘛。”
“总觉得说不过去啊……”
经过短暂的争论，最终把对撒旦的昵称定为“小旦”。
“那，小旦，既然说‘原本’，也就是现在不同了么？”
“现在啊，吾们的身份都被禁断了，吾的名字也是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唔……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吾又讨厌麻烦地讲述，干脆播放影像给汝看吧，像刚才那样。”
“不不不！求你不要！”
我赶紧捉住小旦伸过来的手，拼命摇头。
仰视了我的眼睛一会儿，小旦颔首说声“好吧”，并收回了手。
“诶，真是麻烦……不过……听好罗，是这样的。”
“恩。”
“这世界原本由小耶－－也就是耶和华－－主宰，包括吾在内的众多天使都是其随从，协助小耶管理着世界。比如，吾乃焰之天使，支配着所有与焰有关之物。这世界就在这种状态下，度过了千年。
“某一天，大地上兴起了一场战争。是吸血鬼第三代与第二代间的战争，历史上称之为‘圣战’。
“那十三个第三代吸血鬼皆是由吸血鬼始祖该隐与魔女莉丽斯所生的，拥有近乎神的力量。为了争夺领地，他们便对第二代发起了战争。就结果上来看，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13个三代吸血鬼把第二代悉数杀光了。
“于是三代吸血鬼成为了地上的霸主，他们肆意残杀，肆意掠夺，破坏了大地的安宁。后来终于惊动了天堂，小耶便亲自来降服他们。结果自然是成功了，13名吸血鬼都受到了惩治，力量最强同时也最残暴的一位被带上层层枷锁，囚禁在世界尽头。
“又是几千年过去了，那些吸血鬼老实了许多，他们不再猖獗，也不再滥杀无辜，他们甚至为自己和后代们立下了‘避世’的规定，即伪成人类的模样隐匿于凡间，特别是被囚禁于世界尽头的一位，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暴躁易怒了，眼见如此，小耶于是解开了他的枷锁，并把他安置在身边，给予其光明的力量和‘帛曳’（the silks tow）之名。
“百年间，帛曳很是安分，尽心尽力地依靠小耶的旨谕向大地播撒光明，小耶很满意，以为彻底降服了他。但－－”
“事实并非如此。”
小旦跳到红木椅上，蹲坐下来。
“帛曳沉默了千年，只是为了计划顺利实施罢了。”
“计划？”我忍不住插口道。
“是的，计划。他想取代小耶，而且成功了。”
“……”
“除了吾等长期贴身小耶的八个天使，其他的都叛变了。他们连同地狱的魔王、人间的吸血鬼，一齐组成了叛军。几乎整个世界都背叛了小耶。
“寡不敌众。纵使小耶是神，吾是圣光六翼炽天使，可仍旧被打败了。
“小耶神魄残损，被丢下了天堂，她用尽最后一丝力量使自己转生为人类。吾们八个天使也都遭到迫害。帛曳以新任上帝的名义封印了吾的焰之力－－因为吾几尽与他对等，所以他无法剥夺吾的力量。‘路西法’之名也被禁止，吾也成了堕天使。”
“更可恨的是！帛曳还篡改了圣经！吾们被反写成遭到惩罚是理所当然的叛逆者。”
就跟日本篡改历史教科书一样么？
“吾要复仇。”
我一惊。回过头，小旦坚定地看着我。
“……所以？”
“所以，汝要帮助吾和小耶，以及其他七个天使。”
“我？为什么要选择我？”
“没办法啊～”
小旦耸耸肩，叹了口气。
“谁叫吾的存在已经和汝纠缠在了一起。”
“咦？怎么说？”
“呐，要没有吾，汝早就死了。还记得吧？”
忽地想到，在那小巷里，我确实被那天使踹烂了内脏，本来是该死掉的。
“你……救了我？”
“只是顺便而已。吾本来只是想帮汝杀掉那几个叛党罢，不过吾的神魄也不完整，无法现身凡世亲自来了结他们，于是便将自身存在灌住汝的体内，类似鬼魂附身那种，从此，吾与汝力量共享，存在共享。”
“这不是强迫吗！？你强迫我去帮你们复仇！”
“对，这就是强迫。或者说你不愿意答应吗？”
小旦的脸一下子逼近，黝黑的双瞳映下我的影子。
“因为吾们是共存的，所以对于汝的内心，吾也能洞知一二哟~”
“......”
“与其行尸走肉般，还不如小小地英雄一下子，是吧？汝之前挺身而出，不也因为是这种想法吗？明明腿抖得跟得了羊癫疯一样。”
我无言以对。
见状，小旦忽然“扑哧”笑了。
“哎呀~真是~对汝失望了。本来看到汝敢与天使对峙而且出言不逊，以为汝是个很了不起的家伙的。果然看错了么？这么说来，刚刚还抓着吾的胸部哭个不停呢~”
“我没抓！我只是抱住了你的背而已！”
“那吾胸前的触感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的脑袋......事先说明！是你自己抱住我的头的！”
“谁知道呢~”
小旦俏皮地笑笑，捋起刘海。
“如何，同意吗？虽然是强迫的，姑且还是询求一下汝的意见。”
我静静伫立着。好久好久，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猛然抬起头，将视线投向右手边的镜子里。
还是那只狗，那只落魄的狗。背部微微佝偻，头发散乱，脸际白得病态，没有一丝生气。
对视着。
对视着。
“......好吧。”
低低地清下嗓子，我继而说道：
“我答应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