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韬略在下远不及,万分敬佩。”玛纳伽恭敬点头,给女皇抛出让她忍俊不禁的问题“那殿下不担心人民的起义吗?”
“哈哈,人民的起义?那群脆弱无力的人民即使聚集在一起也不过是乌合之众,蚂蚁罢了,更何况他们还不是行军蚁,而是孱弱蝼蚁。”女皇抬手示意玛纳伽继续下棋,玛纳伽经过番深思熟虑后决定如何落子,女皇继续说道“他们这群蚂蚁可是很爱惜生命的啊,安逸感已经在他们脑海中根深蒂固,驻扎在他们名为反抗的思想中,安逸生根发芽,以怒火和反抗为养分,终于长成大树了,仅存下无止境的恐惧和担忧,迟迟不敢迈出反抗的那步,不然棋盘中的那群人也没机会来到这里不是吗。”
“……属下想说……不。”金发女子欲言又止将话咽回去,此举吸引了女皇的注意力,女皇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欣慰之色。
“吼,艾莉丝卿看样子有什么话想对孤说啊,无妨,毕竟汝可是守卫皇国的大功臣。”
艾莉丝,萨切利亚皇国教皇直属天启骑士团的圣骑士长,人称「圣盾堡垒」的「圣骑皇」,毫无死角、不存在弱点的铜墙铁壁。艾莉丝低头嘴唇颤抖,脸色因棋盘上奏鸣的死亡音乐而惨白。
“……那、那个,属下的职责是保护……保护人民,为人民而战斗……这样的行为有违骑士道。”
“……”“……”
高台因为艾莉丝的一席话陷入短暂的沉默,玛纳伽仍然保持虚假的微笑等待女皇发落,女皇沉默不语难以猜透心思抬起手臂,明白她意思的侍女恭敬地把随身携带的做工精美华丽的铂金方盒打开。
一根琥珀色烟斗用红色布料包裹,静静躺在盒内。女仆姿态优美取出玻璃罐内干燥发黑的烟草。哪怕是服侍人族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女仆气息丝毫不凌乱而沉稳冷静,面部从容微笑。
“请用,女皇陛下。”
处理完毕后小心放入女皇嘴唇中,女皇使用了她为了这个时候特地学来也是唯一会用的基础魔法「火花」
手指起火了——随后,烟点燃了。
宁静等待女皇享受,从口中吐息出白色雾气弥漫在高台上,女皇开口了。
“……G3的「法师」,推进两格。”哪怕赋予魔法,为了让棋手体会到亲手掌控局势的乐趣,并没有采取声控,也就是纯手动推进战局。女皇这番话让多少了解规则的艾莉丝倍感疑惑。
女皇的面无表情中寄宿期待,正注视艾莉丝,艾莉丝终于揣测出女皇的意思,含泪摇头。女皇的微笑抹上层诡谲之色。
“……艾莉丝,汝是在违抗孤吗。”
“不,但是这……属下办不到……真的不能那么做啊!”艾莉丝低头紧咬嘴唇抗拒女皇的要求。
“艾莉丝,你怎么可以——”女皇打断了玛纳伽的话,玛纳伽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女皇站起身子步伐轻易而优雅地来到艾莉丝身旁,在她红润耳旁低语。
“……汝能办到的啊……就只是挪动棋子这种连三岁小孩子都能办到的事情……很简单啊,汝只是缺乏自信,这样就做不到原本能力范围内的事情,拿出自信来啊。自己小看自己的话就输了,就彻底完蛋了啊。”宛如恶魔的低语萦绕在艾莉丝耳边,艾莉丝浑身颤抖抗拒这股言语力量,女皇温柔牵起艾莉丝的手,让艾莉丝惊恐地叫出声。
“……陛下。”与女皇对视的瞬间,无止境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鲜红色瞳孔宛如巨浪将自己的思绪冲刷。
“拿出自信来啊,自信,相信汝自己能够办到……汝看,就只是挪动棋子而已啊,很轻松的事情……为什么「圣骑皇」的汝办不到啊……”
底下棋盘上濒临绝境的人民抬头仰望高台的情况,对艾莉丝投以乞求的眼神,观众席上却一片喧嚣,言语中对战局中断的不满,辱骂和催促交汇成摧毁艾莉丝精神的枷锁,越是躁动这枷锁勒得越紧。
“……啊,下面的人都在等汝啊,艾莉丝是好孩子吧?既然是好孩子怎么能给别人造成困扰……呜呼呼,孤懂了,那就让孤来给汝自信吧。”牵着艾莉丝的手慢慢靠近棋盘上的「法师」,艾莉丝浑身力气被抽掉似的只能任凭女皇的摆布。
在食指触碰到的时候,嗤笑声响起。
“噗——啊哈哈!”女皇已经顾不上颜面和身份地位,不关举止谈吐捂着肚子发笑“因为、因为艾莉丝太可爱了,就忍不住想捉弄下,用食指擦了下笑出的眼泪“抱歉了。”
“……没有的事。”愣住很久反应过来,松了口气,女皇观望观众席嘈杂的人潮唾弃地说道“但是啊,刚才有人侮辱汝呢,这样的行为不能原谅,怎么可以侮辱保卫国家的英雄呢?如果汝愿意的话,孤找个机会把侮辱汝的垃圾全部铲除。”
“不、不用了!感谢陛下关心!”
“这样啊~艾莉丝真善良呢,等下捏住鼻子啊,不要让臭味影响汝的心情。”说完女皇挪动了「法师」棋子轰杀敌方「奴隶」。
“轰——”宣判死亡的爆炸乘着热风席卷向观众席,火焰轰鸣震慑了平民仅存的生机,扑灭他们心中的希望,观众席发出隔岸观火事不关己的欢呼。
俱乐部空气中弥漫浓烈的烧焦味。
“来、来了啊!我等的就是这个啊!”
“这个味道、就是这个味道!好香啊!——不管闻几遍都是,何等美妙的味道啊啊啊……”
宛如恶魔的游戏,这就是鬼族的娱乐、贵族的享受,他们未曾想过这样的遭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就可以尽情践踏别人啊,不用为生命买单、不用承担责任、只要坐在那边观赏就好了啊。
“孩子的游戏就先放在一边。”女皇坐回到椅子上与对面的玛纳伽进行交流“侵略魔族的计划何时展开,孤等这刻等了好久啊……”
“关于这项计划我已经在实行,骚扰魔族边境造成那群低贱种族的恐慌,将战争火苗植入他们心中的计划已经差不多该进入尾声了。”微笑从神秘变成诡异地扭曲,多了几分残忍和麻木不仁。
“吼,汝在打什么算盘啊。”
“算盘什么的,我怎么可能会有。”无辜的苦恼和委屈表情,却始终无法扭转那真心的恶心笑容。
“魔族那群家伙可不弱啊,他们很强大,非常强大,在这个弱者就是极度罪恶的世界,他们是货真价实的强者。”
“只不过是蚂蚁罢了,我们有神明眷顾,神明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所以我们人族一定会胜利。”
“是吗……神明啊,孤并不信任那种东西,那只不过是麻痹人民思想的虚构。”
“女皇陛下,恕我之言,神明是存在的,正因为有神明才会有我这个教皇啊。”
“歪理,汝太高看自己了……也罢,孤听说魔族四天王的剑魔亲自出征来迎击汝的侵犯,面对这样的强敌汝有几分胜算、几分把握。”
说到这里空气宛如冻结般冰冷,玛纳伽小心谨慎从衣服内取出一样闪烁金光的三棱锥道具,道具上有枚深邃而装载无穷力量的骇人眼睛。
“那个是……呵呵,原来如此,这就是汝的制胜法宝吗,玛纳伽卿。”女皇无奈地苦笑声。
「全视之眼」——千年前四散各地的「讨神器」之一,拥有强大的精神操纵力,无论多么强大的敌人在全视之眼面前都玩偶、没有自主意识的傀儡。
“是的,只要有这个的话,就能紧紧咬死剑魔,让她成为任凭我摆布的玩具。”
“了不起,可是,就算解决了剑魔,最强大的魔王也不会坐视不管吧,那可是和「龙王」同级别的另类。”
“至于那个嘛,女皇也不必担心。”语气中满满的自信“我已经和魔族中的重要人物有过往来,只要到时里应外合,他们从里面制造事端,而我们率领精锐勇者大军从外面压进,就能彻底粉碎魔族……当然,魔王的强大我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时候,就需要这个啊——”
玛纳伽又从袍内取出一样道具,那是把古老而没有遭到锈蚀洗礼的诡异匕首。
「掠食者」——讨神器之一,具有抢夺敌人力量的能力,并且再第二次使用时会将注入掠食者上的力量转移到那个人身上。
玛纳伽站起身子高举手上的匕首挥舞,俊俏脸部因难以抑制的狂喜扭曲成团,眼中饱含让人心寒的疯狂。
“用这个,将魔王的魔力榨干!让他、让他变成软弱无力的蛆虫、废物!让他遭受前所未有的屈辱!蹂躏、唔啊啊、把他当狗一样的**啊啊啊!噗嘻嘻!——呼呼——呼嘻嘻嘻!”
……鸦雀无声。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玛纳伽轻咳声,重新恢复到平时的虚假笑容。
“刚才是我失礼了,可以请陛下忘记吗?”
“……汝这人还真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