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黑暗,只能听见耳边人的轻声交谈,曹清玄不知现在要被带往哪里,他只知道现在脚踩着的土地已不是ZC市了。
因为被蒙着双眼,曹清玄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那个懵懂无知的自己。
自己已故的父亲是一名医生,因医术高超,家里墙壁上的锦旗已经挂不下了。
看着每天上门道谢的病人家属,年幼的曹清玄对父亲的崇拜感尤生而来,他在这个氛围下长大,考上了医学院。
在还是实习生时,特别苦,但曹清玄都挺过来了,他每当回家,都会将所犯的错误讲给父亲,听他的回复进行改正。
就这样直到转正,曹清玄刻苦学习的精神和继承父亲的高超医术,令他很快升职,仅用一年便提拔为副主任。
有句话说的好,人一旦站的高了,很容易犯飘,曹清玄也是如此,他收到的第一份红包,是为一个资产家手术,当时的他看了眼那一沓的红钞,不免心生害怕,便委婉的推掉了。
当天中午,曹清玄闲得没事,向年长的主任聊起了此事。
“主任,你说如果病人家属给我红包,我该接吗?”
“当然接,白来的钱不要白不要。”主任没有丝毫迟疑的回道。
“可这影响不好吧?”
“怎么不好,这是人家家属自愿给的,图的不就是个安心嘛,你收了钱,多照顾照顾那床病人,你高兴那家人也高兴,两头乐多好啊。”
“但这会被人在后面嚼舌根吧?”
“清玄啊,你还是年轻,现在哪有医生不收礼的?有那也是人家底厚,不差那点钱。”
曹清玄感觉主任说的就是胡扯,但却将那句我父亲就从不收钱,就连送的礼物都推回去这句话咽下肚里,默默的点了点头。
当天下班时,资产家的老婆又找上了曹清玄,希望他能尽早安排丈夫的手术。
“女士,你丈夫的病情不算太严重,加上明天的手术已经排满了,不用着急,会在后天安排的。”
“曹医生,我担心啊,我老公能早做我早安心,这些心意你收下吧。”
刚刚主任的话突然浮现在曹清玄脑中,他没有忍住,收了这份红包。
这次之后,曹清玄变了,他总是会多关照给自己好处的病人,对于那种一分钱利益没捞到的,他只是简单的询问关心下便推给了手底下的医生。
因为外快捞的多了,曹清玄开始出手大方,不仅交了好几个女朋友,还买了辆车,他的行为开始被很多病人家属议论,但碍于他的医术真的很好,所以大家都是背地里骂,但接着买了些礼物以笑脸相迎。
某天,在饭桌吃饭时,年长的父亲看了下饭桌,随即将筷子怒拍在餐桌上,质问对面的曹清玄道:“你是不是在收病人的钱!”
曹清玄先是一愣,放下饭碗解释道:“爸,你怎么这么说。”
护儿子的母亲也连忙数落父亲的不是,便看向曹清玄道:“咱家儿子出息,在医院工作的好。”
“胡扯!我也是当医生的,具体能发多少工资我还不知道吗?你看看这一桌的好食材,清玄你要偶尔带回来些我还相信,这隔三差五的买你工资够吗?还有你屋里的名牌衣服,你骗你妈行,我可不糊涂!”
“哎呀老曹,就算儿子收了病人的钱,那也是人家给的,你看看儿子当医生家里天天开荤,你呢?不是萝卜就是白菜。”
“住口!”父亲声音洪亮,一下就震得母亲不敢吱声,他走到曹清玄身边严肃道:“以后不允许再收钱,明白吗?”
曹清玄心里想到还答应了女朋友要送她LV的包,便只是糊弄的点点头,并不想做出改正。
一星期后,父亲不知从哪得知了曹清玄还在收礼的消息,当晚就是对回家的儿子一通骂。
当时的曹清玄没忍住回怼了父亲句:“我想过更滋润的日子有何不对?”
父亲听完,没有继续跟曹清玄理论,而是转身走到一面墙前,那里挂着爷爷的相片。
“爸,孩子不孝,只教好了您孙子医术,但却没能教会他医德,还请您原谅。”父亲双眼含泪道。
望着父亲的背影,曹清玄顿时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转身出了家门,找了家酒吧喝到半夜。
第二天因为宿醉,曹清玄刚到岗位上便犯迷糊,反正现在挺早的,他便想着趴在桌上缓一会。
此时,一名护士过来道:“曹医生,5号床的那位病患说今天醒来就不舒服。”
“哦?”曹清玄微睁开眼,仔细一想那号床没给自己一些好就算了,病患的儿子态度也不是很好,见到自己没个好脸色,顿时没了起身的想法。
吩咐一旁的医生过去看下后,他继续眯了过去。
没过多久,曹清玄被那名医生推醒。
“怎么了?”
“5号床的病人死了。”
曹清玄连忙起身赶到病房查看,这个病人今年已经79岁了,被心脏病困扰了数年,做过一次手术,应该是时候到了。
老人的儿子焦急的看向曹清玄,“快点把我爹送去急救啊!”
“不用了,他已经死了,你爹年岁已高,这算是寿终正寝。”
其实这次不是误诊,老人真的已经到了岁数,人到了头就算花再多的钱,买再多的灵丹妙药也无济于事,但他的儿子却想起了曹清玄总是会优先关照其他床的人,这才导致自己的父亲死亡,便红着脖子攥住对方的胳膊要讨个说法。
曹清玄急了,“你爹病死,是他太老了,怎么能怨我!”
“就是你的错!”
最终,老人的儿子被医院的保安给制止住了,但此事并未平息,他不知回去添油加醋的说了什么,导致其家属亲戚联合到医院闹事,保安都拦不住。
警察过来维持秩序,命令这些人把偿命的横幅拆了,并禁止在院内烧纸,可对方不依不饶,此事越闹越大,面对着媒体舆论压力,院方不得不让曹清玄暂时停职,等风头过去再回来上班。
曹清玄的父亲冤枉的卷入这场风波,不知情的人开始戳他的脊梁骨,甚至猜测那些锦旗都是花钱买来的。
父亲年轻时操劳过多,现在的身体本就不好,加上前阵子怒火攻心,某天晚上赏月时,随着一句:“我的一生医名,居然经不过一些胡编乱造就塌了一半。”说完便病倒了,最终离世。
这些打击直冲曹清玄的心,他哭了许久,眼睛都红肿了,那些女性朋友纷纷离开,他并不意外,打从一开始不过就是为了钱而来。
某天,曹清玄在酒吧喝闷酒时,一个男人找上了他。
“请问是曹医生吧。”
“现在我还停职呢,不是曹医生,话说你是谁?我记得我的病号里没你吧。”
男人低沉的笑了几声,悄悄的凑到曹清玄耳边道:“我有个私活,想拜托您。”
“是私人医生?”
“差不多吧,报酬5万,好的话还能加。”
曹清玄疑惑的皱起眉,“什么活啊?”
“好活。”
最终,曹清玄还是没能经得住诱惑,他知道,这个世界没钱是不行的,不然小孩都瞧不起你。但他还是涉世未深,只以为是私人医生的活。
当曹清玄被人带到边境时,他意识到情况不对,但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两名满脸横肉的人看着曹清玄,让他进行工作,摘除人的器官。
“这绝对不行!”曹清玄看着简陋的手术台上躺着的人,连忙摇头拒绝。
“都到了这你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其中一人以刀逼迫着曹清玄这么做,并摆出个好人脸道:“配合并保密,有钱拿,不配合,没钱没命!”
看着明晃晃的匕首就在眼前晃着,曹清玄只能狠下心做了,白色的手套被鲜血染红,这是医生做手术的常态,可这次早已麻木的曹清玄却被这血吓的双腿直抖,他仿佛感觉这些可怜的人们在自己耳边咆哮,便连忙小声道:“都是他们做的,我是被迫的,被迫的……”
就这样,做了第一次必然会有第二次,曹清玄已然跟这群人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他每次被叫去工作,就骗母亲是出差,然后在踏出门之前,不敢直视父亲的画像。
这一天,曹清玄刚做完了摘除手术,正一人蹲在角落抽烟,他双眼无神,就在此时,一个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这群人的幕后老大是个大佬,听说贩卖器官只是其中的一项,自然雇带枪的人保护,好像是叫雇佣兵。曹清玄想到这,注意到面前的人穿着军靴,自认惹不起便立马起身,当看到对方的脸后,他愣了下。
“你做这些心里难受吗?”一位银发的女性问道。
“当然。”
“是吗,我今天只是来转转,不会常驻,但却有了意外收获。”
“什么收获。”曹清玄看到了莉法腰间的枪,恐惧令他说话非常谨慎。
“我有个让你的内心不在难受的办法。”莉法走到曹清玄身边耳语了几句,这让眼睛无神的他又泛起了光。
而如今,摘下眼罩,面对躺在手术台上的孩子,曹清玄落下了泪。
“快点!准备手术。”
在对方的逼迫下,曹清玄换上了手术服,他不紧不慢,嘴角洋溢出了丝丝微笑,刚刚在黑暗中,他想起了父亲,又再度想起了莉法的话。
戴上手套,拿起手术刀,曹清玄望着孩子,这时他的白手套还是干净的,很快便将沾染上罪恶的鲜血。
小梠,我对不起你,你是我在那之后遇到的好女孩,我隐藏了很多罪恶,虽然没有暴露,但天在看着,迟早要还,希望你能记住我说的话,保护好自己。
手起刀落,被麻醉的孩子安然无恙,曹清玄用刀划向了自己脖子,白大褂和白手套红了,他向后倒在地上。
一缕阳光透过天窗正好照在曹清玄的脸上,他的泪水与血水相互交融。
不知何处,一个孩子在一个棚子的夹缝里发现了个小纸飞机,他好奇的拿出来拆开看,是一张占卜器里的纸条,上面写道:
你有着件无法忘却的回忆,它与你现在的工作背道而驰,可终有一天你会为了弥补付诸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