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甚至连母亲的样貌都记不清了。
但是我仍然记得,十一年前那片被点燃的天空,那座支离破碎的小镇和母亲鲜血淋漓的姿态。
一刻都不曾忘记。
是我害死了母亲,她一定很恨我。
或许她无时无刻都想把我一同带走,所以她十一年来一直留在了我的梦中。
就像现在这样,在我面前挥舞着她沾满了鲜血的手。
我很害怕。
很害怕。
“长...君!”
谁在呼唤着我。
“长凌君!”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我喘着粗气环视着周围,专车已经回到了首都的佣猎者协会大楼的门口,这里依旧是个让人透不过气的地方,天空带着朦胧的颜色,空气令人胸口发闷,应该快要下雨了,但体感的温度毫无疑问的告诉我这依旧是令人窒息的夏天的下午。
“没事吧,长凌君。”
玲子扶着我的肩膀一脸担心的望着我,刚才就是她把我叫醒的吧。
“没事。”
“长凌君你的脸色很差啊,是做噩梦了吗?”
“没事。”
我闭上眼调整回了气息。
噩梦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但是即使我花了十一年的时间去习惯也依旧没有任何作用,而且最近越来越严重了。
我不想让玲子继续担心和深究下去,直接打开了车门跳下了车去。
“请随我到会议室去做一个简单的笔录。”
协会早就安排好了接待人员在此处等候我们了,我才刚刚下车马上就有人迎了上来,说是简单的笔录,但是我知道他们一定会刨根问底的把每个细节都给问清楚。
真是麻烦,早知道不坐这趟车回来了。
本来我想一走了之,但是考虑到今后还有可能会在正规这边有所行动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只好跟随他们到了很审讯室一般的所谓的“会议室”。
这个国家姑且还是有政府的和政府所设立的警察机关的。
但是,
这可是个佣猎者的国度,全国60%的居民都是佣猎者,政府里的人也是如此,事到如今佣猎者协会才是这个国家最高的权利机关,佣猎者协会的会长才是这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已经是个可以在街头巷尾自由讨论的事实了。
这个国家的政府部门已经沦为处理杂事的杂工了。
这次事故牵扯到最大的犯罪组织“深红毒蝎”,自然而然的就会由协会负责此次的调查,但他们办起事来就要麻烦的多了。
啊啊啊——
我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打着哈欠。
“这个,当时......”
我将一切杂事都交给了玲子处理只有在她可能会透露出什么关键信息的时候打断她,对,如果打个比方的话,我就是佣猎者协会而她就是政府部门。
啊,有这样一个打杂的小弟是多么的好啊,我只要坐在这里吃免费的午餐和免费的茶点就可以了,我终于理解了,从一开始就当道的协会为什么还要设立国家政府了,这就是要培养一个小弟啊。
或许我也该这么效仿一下。
......
终于熬到了审问结束了。
不过现在已经是晚上的八点了,不只是午餐,连同晚餐也在这里吃了,虽然两顿都是外送的猪排饭,但是这种白捡的食物对于我这种穷人来说可是求之不得的,这样看来,这趟倒是来的不亏。
“久等了,长凌君。”
“啊。”
我靠在协会大门的旁边等待着抢去领取任务报酬的玲子,虽然村长提供的报酬本来是非法资金的,但协会依旧很大度的将报酬发放给了我们。
天刚下过暴雨,虽然现在只零星的飘着几颗雨滴,但路面依旧残存着积水。
玲子俏皮的单脚踩着积水跳到了我的面前。
“给,这是长凌君的份。”
她将一个信封递到了我的面前,这毫无疑问是她分出来的报酬。
我轻轻的接过信封放进了背包里。
“我说,长凌君。”
“什么。”
“我遇到长凌君以后遇到了好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班车侧翻,会喷火的野猪,被人下药给关住,还被人拿刀抵着脖子,还见证了一场很——厉害的对决,这些事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
“......”
虽然之前我不怎么觉得,但经过她一番总结还真是有点糟糕,特别是对她这种普通人来说,或许这种事她做梦也想不到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但是,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女罢了,虽然有才能,但毫无疑问,她是个生长在光明的世界,能每天吃饱饭,能去上学,能交到朋友的普通少女罢了。
发生了这种事情,她或许再也不想看到我了吧。
“虽然我只会拖后腿,但是,下一次长凌君还能和我一起执行任务吗?”
什......
我再次得到了一个出乎我意料的答案,我惊讶的望向玲子,她也正用她那漂亮的黑色眼眸凝望着我。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
我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不行...吗?”
她低下头带着遗憾的语气。
“随你的便。”
我将头望向一边,抱着双手靠在了墙上。
“嗯!”
玲子红着脸兴奋的回答着。
真是的。
我也变得很不像样子了,这幅样子被米歇尔看到一定会被骂吧。
“再见了,长凌君!”
一番寒暄之后,玲子对我进行了告别,她踩着点的跑过了人行道,红灯在她的脚刚踏上对面街道的时候亮了起来。
她转过身举起手对我挥了挥之后又对我深深的鞠了一躬。
我微微的抬起了手表示了对她的回应之后她才离开。
玲子离开之后,我打开了装着报酬的信封,我一开始就觉得两千五百元的厚度有点不对头。
我很简单的撕开了封口,毕竟玲子已经拆开过一次了,里面的东西很直观的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朝着玲子离开的方向望了望。
信封之中,菲尔特尔合众国最大面值的千元钞票安静的躺在里面,不用数也能能直观的看出来。
整整五张,共计五千元。
她没有拿走自己的那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