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叶怀仙一开始装得很凶,但碍不住慕云悠本身就是个“皮厚”的少年,一来二去,叶怀仙也就被磨软了,让他在旁边与幼薇一起看比武。
不过有意思的是,别看慕云悠比武不怯场,面对叶怀仙不怯场,可他偏偏在面对幼薇的时候,竟是连完整的一句话都难说出来。
“你刚才耍的什么剑啊?”
“你有师父吗……”
“樱雨峰又在哪儿啊?我家也有樱花,还有桃花。”幼薇对生人比较冷淡,但在慕云悠和父亲斗嘴斗了几个来回后,她倒愈发觉得这个少年有点意思了,只是不曾想,方才还在父亲面前巧舌如簧的男孩,如今到了自己身边,竟是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没办法,禁不住好奇的幼薇只好自己将问题一个又一个问出来,她口中所说的家自然是指小瀛洲,而小瀛洲上,到了春天,樱花桃花竞相开放,的确美丽,说起来,这个西湖中心的小岛,还是在徐神宗时期,神宗亲自东行东瀛,赠予东瀛伊雪家的礼物。
当时伊雪家在东瀛武道的地位上还是要高出宫本家一大截的,只不过如今,在幕府新将军上台之后,伊雪家的势力也就越来越小,取代伊雪家之前东瀛剑道扛鼎地位的自然是推崇“二天一流”的宫本家。
“我……樱雨峰有樱花的……剑术……”慕云悠话语断断续续的,尤其是在面对幼薇好奇的眼神时,更是如此。
折花看到这幅场景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叶怀仙那就更不用说,心里正暗爽呢。
幼薇心说,好呆啊,明明刚才看着挺机灵的,真没劲儿。
“你也想加入灵剑派吗?”幼薇又问。
“当然!”慕云悠这次回答的干脆,而且细细一想,幼薇的话用了一个“也”字,那岂不就是说幼薇她也想要拜入灵剑派?那这岂不是和自己刚才的想法不谋而合,自己与幼薇一起在灵剑派练剑,她做自己的小师妹……
“这样啊,那你做我师弟吧~”幼薇忽然笑靥如花,如是说道。
“诶!?”慕云悠一下子没绕过来,目瞪口呆。
他是万万没想到,原来在自己想着幼薇成为自己小师妹的时候,幼薇也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幼薇很久以前就幻想成为女侠了,而要想成为女侠,总靠着师兄师姐的帮忙算什么,可自己年纪又太小,哪能有什么师弟师妹啊,如今撞上慕云悠,岂不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嘻嘻,今天本姑娘一定要把从父亲那儿学来的忽悠技术用在慕云悠身上,一定要让他成为自己的小师弟!
“可是……我……我应该比你大一点吧!”云悠有些无奈了。
“门派次第什么时候是看年龄了?你看过《江湖风流录》没啊?”
“看……过。”
“里头就说了,各大门派次第排列,一般都按照入门的先后顺序,与年龄无关,当然,也有例外,例如武当呢,就是长老、掌门收徒,徒弟辈分便天然比之其他师兄弟要高上不少。”
幼薇所言不假,不如说常晓生所记非虚,例如一年前才刚入武当山门的小林师叔,他的辈分可不就是奇高无比?连武当长老也要敬他几分,而近日,于武林中闹得沸沸扬扬的道魃事件过后,这位小林师叔也独自下山而去,不知所踪。
“那万一我比你先入门呢?”这回慕云悠不结巴了。
“……我不管!”幼薇赌气似地扭过头去:“就说你愿不愿意吧!”
“我……我愿意还不行吗……”慕云悠耷拉着脑袋。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叶怀仙在旁边给乐的。
“太好了!叫声师姐来听听~”幼薇闻言,立即开心地转过头来。
慕云悠欲哭无泪。
“师……师姐……”
“诶!那就这样说定了,你当我的师弟!放心吧,等入了门,我罩着你!”兴奋地说完,幼薇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要是进了师门,你的剑术更厉害些,那就你来保护师姐我吧!”
这前一句听得慕云悠很不是滋味啊,怎么感觉好像颠倒了过来一样,明明应该是自己身为师兄,罩着小师妹……
但等到听完这最后一句,慕云悠郁闷的心情不说一扫而空,却也差不离了,虽然还是有点怪怪的,但也其实与慕云悠的心思不谋而合,算了,凑合着过吧,师弟就师弟,有个这么漂亮的师姐别人还羡慕不来呢。
经过这么一闹,幼薇的忽悠初见成效,慕云悠则半推半就地也默认了,他并没发现,自己在面对幼薇时的紧张结巴竟然不知不觉好了。
“呐,幼薇……你说这徐临……”
“叫师姐!”幼薇故作严肃地说道。
“好好,师姐,你说这徐临什么时候会给打下来啊,这上去好几拨人了吧。”慕云悠抱着自己那把小铁剑说道。
而事实也正如慕云悠所说,这徐临剑术在大多数人看来都是实属了得了,无论是拳师剑客,还是刀客枪侠,上去一轮又一轮,始终没能将其给打下擂台,难怪这个徐临有胆量于灵剑派门前设下场地比试,不消说,今年灵剑派选**的弟子之中,徐临必然有一席之地,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至于从叶怀仙的视角来看,这个名叫徐临的剑客的确实力不俗,而且一场场比试下来尚有余力,应该还藏着招没有暴露出来,应付一场弟子选拔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他朝身边的折花递去了一个眼神,后者会意,沉思片刻,举起了三根手指,叶怀仙笑了,没有说话。
这宛若哑谜的一幕并未被多少人所注意到,但其实这是叶怀仙在问折花:折花,如果你上的话,大概几招之内能够解决这场比试?
折花在小瀛洲沉寂了五年,期间应主人的要求,从未在幼薇面前展现过任何武功,幼薇也只是知道折花姐姐有一把刀身如雪的太刀、会几手普普通通的剑招罢了,折花骗幼薇说学刀是为了女孩子防身用的,她其实不会武功。
可事实上,折花在五年前,便是破空境巅峰的小宗师了,如今见主人忽然有了兴致眼神示意,折花思考了一会便举起了三根手指。
意思是说:以眼前男人的功夫,恐怕走不出折花的三招,而且这里说的意思是死斗,而非比试,意思是说,徐临可能支撑不住折花三招,便会殒命于“雪夜”刀下。
徐临此刻还正得意呢,要是让他知道现在围观的各位中,便有两位,一个可三招之内轻取他性命,还有一个仅仅有一招就可以……咳咳,他的剑心一定会受损的吧,也幸亏他并不知晓。
转眼间又有一人走上前去,这回有意思了,是个女孩,周围围观比武的人群当中,女孩本就不多,更别提身怀武艺、敢于大庭广众之下挑战的女子,也正因如此,当那名女孩施施然毫无惧色地从人群中走出之时,周围立即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幼薇本来在和慕云悠聊方才那个拿长枪的大侠,慕云悠说得头头是道,什么枪在武林中被称为“百器之王”,剑则被称作“百兵之君”,再者枪长剑短,用剑之人在比武之中天生要劣势于用枪之人,而方才的徐临却是战赢了那使长枪的大侠,这可就给了慕云悠大肆卖弄的机会了,可不曾想,一名女子忽然从人群中走出,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幼薇。
没辙,云悠只好收回自己整理好的措辞,与幼薇一起看那女子与徐临比试起来。
女子也使剑,说起来江湖之中,使剑人颇多,而在女侠之中,愈是如此,毕竟一代女侠,总不能握着长枪、抡着狼牙棒、大铁锤吧?那可就太幻灭了。
女子一开场依旧是自我介绍,她原来叫做李良玉,想来是取自“蓝田日暖,良玉生烟”,腰佩之剑应是家传,她也直说仅从家父那儿学过一招半式,希望徐临能够手下留情,随后,剑与剑的对决便开始了。
徐临一开始并未太过认真,对于李良玉的说辞也当是她在自己为自己找台阶下,可这一交手,他却再也轻松不起来,转而认真应对,原来李良玉哪里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分明是在谦虚!
不大不小的一片空地,给江湖中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当中两人正在比剑,一人为女子,另一人则为男子,开场之时李良玉先攻,竟是连徐临也险些没有反应过来,快!太快了!几乎眨眼间,便有一剑,切碎日光袭来,剑身极细,却不软,与徐临之龙泉剑交锋发出金鸣之声,随后又迅速退开,如游走在沙地上的蛇一般,寻找着绝佳的出招时机,力求雷霆一击,在对手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结束战斗。
不得不说此刻徐临的内心压力骤增,原来以为对方是女子便可轻松结束战斗,可这才刚刚开始比试,便立即被对手迅捷一击逼退,而反观李良玉,却是胸有成竹般负手持剑,将剑背在身后。
这是为了藏匿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