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之旅持续了两天,两天之后他们走出东云港的区域,这才从森林里出来顺利坐上前往结云市的班车。坐车还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江客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话说回来江客总算明白神来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山林了。这家伙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车费还是江客垫付的。
起先上车是遭到拒绝的,两人实在太脏了,后来实在是神来央求了好久才让他们坐上车。他还在路上特意向江客夸耀自己的功劳。
终于在两个小时之后,江客回到了结云市。整整一周的时间,不知道叶瞳现在如何。 好在神来表示会跟着江客解决这件事,这才让江客有点底气敢光明正大地回家。
家门口没什么异样,还以为会有几个人守在这。小心翼翼地打开正门,悄悄地进入其中,家里一切都没有异常。走过大理石路,来到屋子前,打开门进去。
如同往常一样,一直走向客厅。转头便看见除了叶瞳以外还有两个人在陪着她看电视。一个如同岩石般精壮的高大男子,他和神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是那种一眼看去就不是好惹的类型。
这个男人在风源可谓是名声显赫,“鬼道神拳”——白骥。据江客所知,他的名气大过他的长相,很多人知道他的名号却不认识他。
他目前专职于保护一家之主的女儿——白泉,就是眼前这位与叶瞳坐在一起看着电视的黑发少女。
很难想象,这个大一在读的少女是目前白家最炙手可热的新星。听神来说过,这次计划的主要策划人就是她,换而言之她算是江客的救命恩人。不过江客可没有感激的意思,对这个女人还是不要报以期望比较好。
“一会就结束,一起坐下休息一下吧。”
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般地,她语气平淡地说道。
江客没有理她,转身想离开客厅。不一会良叶瞳便跑出来叫住他。
“等一下,让我检查伤口。”
这才想起来自己负伤了,江客点了点头与叶瞳一起到隔壁空置的房间去。在隔壁脱下隐夜服上衣,露出伤痕累累的上半身,这里没有家具两人只好坐在地上。
江客露出上半身的时候叶瞳不免为之一震,稍后她的神色依旧安然,平静地走出去为江客配药。
不一会又回到这里,默默地为江客上药。一边思索着这样的伤还是去市医院比较好,但也仅存于想一想而已,她知道无论如何江客都不会去白家的医院。
换好药,包扎完伤口,江客随即显露出疲惫的神情,衣服都没穿便倒在地上睡去。叶瞳收起地上的隐夜服,到客厅找了毯子为江客盖上。
“你应该劝劝他的,至少别让他再留下后遗症。”
跟在后面过来的白泉提醒道。
叶瞳收拾东西的手停住了,瞄了江客一眼确定他已经熟睡后才答道。
“他不会去的,至少在和你解开误会之前。”
白泉淡然一笑来到叶瞳身边,在她耳边低语。
“元老会本就不是容易对付的,若不是当时心急也不会变成这个结果。这次借这个机会摆了白欺月一道,之后我们要迎来的必然是元老会的报复。明处交给我,江客就由你照顾了。”
叶瞳点点头,从白泉身边走过。白泉踌躇了一阵,走近江客身边从上而下凝视着江客的脸。
她那凛然的身姿,清爽坚毅的面容,浑身上下丝毫没有懵懂少女的气质。
“我说过的,我会保护你。再等我一会,等我成了一家之主,风源定有你的容身之地。”
她用着老友般的口吻,自信而沉静的语气说道。这声音仅仅只有她能听到,她坐在江客的身旁面带微笑,静静地守候着他。
而在江客的梦中,此刻他正面对着一些古怪的景色。
周围模糊地出现了一些灰色的景色。一个灰色的人影站在江客身边,看着那些景色带着笑意。
“侠义的江家,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之后的景色逐渐模糊,不知过了多久,这个梦终于结束了。江客艰难地睁开眼虚弱地支起身子,发现四周一片漆黑。
四处看了下想找到灯的方向,随后黑暗的周围响起脚步声,接着灯被打开。
灯光亮起,看见屋里仅有白泉与自己,江客四下望去想找一把合适的工具。
“你还敢来这啊。”
江客下意识地释放出杀意,只可惜凭借他此刻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住,不一会身边的杀意就消散了。
“要我走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我走之后元老会就会派人过来。你和良叶瞳会有怎样的下场不用我多赘述吧。”
她的语气非常平静,江客却能听出嘲讽的意味。这个女人喜欢善用这种伎俩来威胁别人,江客不想与她多言,缓缓地换了个坐姿坐在地上。
见江客妥协,白泉继续说道。
“这次我来的目的是为了重新和你签一份合约,之前白欺月的那份他私自压下了没有登记,所以你不用在意是否会有影响。”
重新签一份合约?还有白欺月那份被他压下了是什么意思?
还在思考白泉话里意思的途中,白泉就已经把新的合同拿到江客的面前。与那时和白欺月签下的没什么不同,只是雇主变成了白泉。
两人对坐着,江客迟迟不打算动笔,于是白泉劝说道。
“这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这样你就能和良叶瞳一样继续过之前的生活了。”
江客嗤笑了一声。
“百利而无一害?对我而言和你签下这个就是最大的坏处。”
听到这话,白泉的脸色变得冰冷,蓝色的气息在她的身边扩散。
“别说这些幼稚的话,哪怕失忆你也依旧是个不折不扣的成年人,趋利避害的道理总不用我继续教你吧?”
听到继续这个词,江客不甘示弱,哪怕身体虚弱也要释放杀意来与之对抗。
“相信我,我比你想象的清醒,我知道自己活在一个什么的世界里。但对你这样的人,你可不能总以为能事事如意吧,我宁愿自己建立一个家也不要依附在你们的身上。”
白泉的气息在刹那间变得凌厉,仿佛寒冬来临般席卷着整间屋子。就连隔壁的神来也被惊动到,打算起身去查看异样。
同在客厅的白骥一言不发,在神来起身后释放出自己的杀意。没走两步的神来停下脚步,背对着白骥,手里紧紧地握着剑柄。不自觉间额头上已经出现了汗水。
刚受到了白泉的冲击,江客瘫倒在地,一时连话都说不出口。
“刚才那句话我姑且当作没听到,希望别有下一次。”
江客勉强地重新坐起来,用虚弱的声音嘲笑她。
“原来你也会恼羞成怒。白泉,你与白欺月两人的目的其实我都知道。”
江客竭力半睁着眼,凝视白泉。
“我最近想起了过去的一件事情,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我们是“侠义的江家”。和你们“智谋的白家”有关系对吧。”
江客话没说完就停下了,白泉此刻感到有些心跳加速,表情上还是故作镇定,她一言不发等江客继续说下去。
“我的古流杀意,还有我偶尔会想起来的剑术,这些都是你们想要的吧。”
听完江客的猜测,白泉暗自松口气,换了副表情嘲笑道。
“一半如此,你可别太自命清高。白还没到少不了你的时候。”
这让江客无言以为,抬头望了会天花板,带着玩味的笑容面对白泉。
“不愧是你,真是能说会道。枉费神来在路上曾为你辩护,我发现我越来越厌恶你了。我以前天真地以为你只是个爱耍小聪明,以为所有事都能随你意发展,内心险恶不知满足的丑八怪而已。”
江客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今天你让我知道了那还不是你的下限。你不仅目光短浅、自视甚高,还总是能面不改色地把别人的痛苦当作你前进路上的基石,如此地毫无人性,你到底脸皮有多厚才能这么安然地活着?”
啪!
脸上挨了一下,只是普通的一巴掌。白泉的脸色没有明显的变化,好像只是在用行动让江客住嘴。
江客的笑容收敛了一下,扭过头来继续说道。
“我永远也不会和你们白家人再签下什么协定。现在从我家滚出去。”
听罢,白泉一句话都没反驳,留下了那张纸便起身离去。
咚!
她粗暴地把门推开,然后重重地关上。
这还是第一次,能让她有这个反应。这样的做法肯定是在她的意料之外,真是令人痛快。
江客舒张身体躺在地上,脑海里思考着他刚才说到的一件事情。
有白泉这种人存在,现在的风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若是被像白家这样的家族统治着,人们能幸福吗?
江客闭眼沉思,回忆着刚才在梦中所记起的“侠义的江家”。
现在好像一切都水到渠成的样子,记忆的碎片为江客描绘了一幅以往的画面,与那些记不起来的人一起并肩而战,为了侠义而生的一家,这些必然是自己的过去。
既然身负重担......那我,就应该去改变不是吗?
江客翻个身,想要继续去梦里寻求记忆的碎片。
白泉走出房间后,连招呼都没和叶瞳打就与白骥一起快步离去了。离开江客家,回去时坐在车的后座上,白泉闭眼装作沉思的模样。
坦然自若,谁也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情。这几年里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从“一家之主的女儿”这个虚有其表的称呼到“最受期待的下一任一家之主候选人”。与今天相比,她经历过太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内心如果不够坚固,又怎能回应那些唏嘘。
车子很快就要离开旧区的范围。白泉睁开眼,静思一番,然后对前座的司机兼护卫白骥说道。
“骥先生,我想请假,能带我去绮姐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