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民,一个充满黑暗色彩的名词。
至少在这个索菲亚大陆,这是一群不被待见的人的统称。
不大的屋子,白烨扶着轮椅,与若烟驻在一张小圆桌边,视线的终点,是一个不断哭闹的新生孩提。
清晰骇人的紫色纹路就像是从婴儿那稚嫩的皮肤下蔓延出来一样,爬满了整条手臂,隐约还有扩散的趋势。
抱着婴儿的妇女,那个刚刚经历分娩的女人此刻也止不住崩溃的泪水。
“小白,我记得你和我说过,旧民是指那些上时代人民吧?”
“确实是这样,传说创历1年的大灾难后,世界就出现了这种切丝粒子。”白烨张开手掌在眼前的空气虚空一抓,一团淡黄色的光芒便出现在手心中,那是许多肉眼不可见的粒微粒在不断跳动,散发着炽热却柔和的光芒。
“据说在当时,这种粒子进入人类身体,许多人都出现了这种情况。”白烨盯着婴儿手上的紫色纹路,凸起的经脉被染上不详的颜色。“当时的许多教徒称这种现象为‘灾厄’,他们认为这是上天对他们这些差点将世界毁灭的生物的惩罚,总之,发生‘灾厄’的部位都会坏死,当那种紫色纹路蔓延到心脏时,生命也就结束了。”
是的,灾厄,在那个时代,那个世界差点被毁灭的时代,这份天降之灾给了这个自大的种族毁灭性的一击。
“可是谁又想到,就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部分人类的基因发生改变,第一次出现了能够生活在充满切丝粒子的空气中的人类,也就是新人类。”接过话匣子的是切尔特夫人,此刻她正一边安抚着曹宁夫妇,一边从怀中取出那个装饰着精美鹰雕的盒子,并从中取出一支装有深蓝色液体的针管,然后展示给有些惊呆的曹宁。
“夫,夫人,这是?”
“切丝药剂,此刻唯一能救你们孩子的东西。”夫人淡淡一笑,就好像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切丝药剂,唯一能遏制‘灾厄’的药品,不愧是切尔特夫人,这东西就算在黑市都是抢手货。”白烨想起自己曾经逛黑市时的场景,一瓶纯度不高的切丝药剂都能卖出上百金的价格。
在这片大陆上,旧民占了人类总人口的十分之三,而这切丝药剂正是旧民社会的必需品,如若不是有帝国的阿努比斯公司在向旧民低价提供切丝药剂,恐怕旧民群体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但阿努比斯公司不是神,能提供的药剂始终有限,而切丝药剂又是像毒品一样的必需品,一般低浓度的药剂,正常人一个月必须注射一次,否则‘灾厄’便会复发,因此切丝药剂的价格也在不断的上升。
所以当切尔特夫人拿出这瓶纯度看起来并不低的切丝药剂时,常年混迹商道德曹宁也难保持镇定。
“这瓶切丝药剂就送给你了,也不要推辞,我还挺喜欢这小家伙的。”切尔特夫人伸手抚摸着婴儿的脑袋,后者竟然停下了哭闹。“看啊,多勇敢的孩子,将来一定成就非凡。”
“夫,夫人,您的大恩大德,小人终身难忘!”
扑通一声,曹宁不顾阻抗,向切尔特夫人行了大礼。
“不用客气,这也是我和这小家伙有缘,来,快给他用了吧,时间拖长了不好。”
“是是是!”
不知是因为婴儿手臂上的神经已经坏死,还是小家伙真的像切尔特夫人说的那样勇敢,注射切丝药剂的过程中,孩子没有哭闹。
深蓝色的液体缓缓流入发紫的手臂,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树根般延伸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退,最后全部集中在手腕的位置,整条手腕,紫色与嫩白相间,甚是骇人,但却不再暴乱,仿佛沉睡的野兽,收敛了戾气。
“咿呀咿呀~”孩子好奇的把玩着那条奇怪的手臂,新生儿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这个年龄该有的纯真,出乎意料的没有感到害怕。
见到这样,几人也都松了口气。
“灾厄”被抑制就说明切丝药剂发挥了药效,尽管这种效用只是暂时的,但至少,这个新生儿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这孩子注定悲惨的一生才刚刚开始,就像所有的旧民那样,光明社会已经难以容忍他们的存在,琉璃岛还好,倘若是在圣岛索菲亚这样教会势力集中地方,光明世界里已经难以找到一个旧民。
但这已经不是白烨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天色已晚,橘黄色的光线透过窗子钻进来。
伊始号,已经启航了吧?
呜呜~那是远航的号角,打破难得寂静的伊始岛。
“两位朋友,再不起身就真的赶不上了喔。”切尔特夫人拉开门,正对面的海洋上,伊始号正在进行最后一次启航通告,那是一阵阵有节奏的号角声。
伊始岛位于琉璃群岛西面,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岛屿,但却也是天河索菲亚流经的第一座岛屿,换言之,是西侧进入琉璃群岛的必经之地。
天河索菲亚是一条连接了整个大陆的河流,就如同它的名字那样,那是一条悬浮于空中的河流,源头是七只高耸入云的水柱,从“琉璃”、“白鹰”、“赤樱”、“下水道”、“亚特兰蒂斯”、“藏狼”、“索菲亚”七大岛屿的中央岛流出,最后在世界各地会流,就像是七根支撑着世界的世界支柱。
不同于下界那些普通的蔚蓝色海洋,天河索菲亚的水流流云漓彩,美轮美奂,好似那些从遗迹中挖掘出的琉璃,晶莹剔透,光彩夺目,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索菲亚经过的天空就像琉璃一样梦幻。
喔喔,扯远了,让我们来看看,伊始岛与烟云湾之间的一座不知名字的岛屿,那是非琉璃国政府管辖的无人岛,嗯,官方调查是无人岛,但上面真的有没有人,谁又知道呢?
小岛的某个角落里,一艘挂着印着南方下界社会的那些恶魔狰狞面孔的旗帜的大型帆船正通过这条小河流靠岸。
小岛的平静在这一刻被打破,密林间被惊动的鸟儿成群的飞起,甲板上,许多戴着影视剧里经典海盗布巾的男人在来回忙碌着。
一位看起来像是这群人的领头人物的中年男子正在指挥着这些蠢蛋,未经打理的络腮胡配合那被烈日炙烤过的皮肤使他看起来更加粗犷,但可不要被这“傻大个”似的模样骗到了,这个能够在这片海域生存的人,有着令许多人忌惮的手段。
男人的汗臭味掩盖了海洋独有的淡淡咸味,空气中似乎还有些未散去的腥臭味。
一个个需要四个壮汉才搬得动大箱子从船只上被搬运下来,通过因为颠簸而偶尔露出的小缝隙可以看到晃眼的光芒,那是金子与珍宝,这些人的最爱。
男子拉了拉黑色的大衣,满满的洛可可风格似乎格外的搭配他的模样,这可是当初从一个大商人手里抢来的,他满意极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群流窜的海盗,现在,他们正在处理着这次出门的战利品。
男子把玩着手上的弯刀,陶醉地亲吻着握柄上的一颗红宝石,金钱的味道,没人不喜欢。
他瞟了眼被绑在角落的几个人,几个被扒光衣物,只剩下遮羞物的男人,那个畏缩着肥油油的身体的大胖子好像还是某个大商人,当然,在他的眼里,那只是一头有钱的蠢猪罢了。
亏了这群人的福,除了这一船的宝贝,他还得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有只大鱼来了。
嘿嘿,一想到后半生的幸福马上就有着落了,他就高兴的合不拢嘴,他已经和上头协议好了,等做完这一单就金盆洗手。
好看的弯刀在手里灵活的旋转,男人的视线落在另一根柱子下,那是一个**着身体的女郎,嘿嘿,好像是那艘被自己劫掠的船上的船长,诱人的身段暴露在烈日下,暴露在这群常年活在海上的雄性动物眼前,没有哪个人能控制那被压抑许久的荷尔蒙。
但除了男子,其他的海盗没敢打一丝主意。
注意到男子的目光,女人朝他吐了口痰,好不嚣张。
也对,她可是在这个男人的胸前留下痕迹的女人,就差一点,差一点,她就可以解决这个畜牲……
可惜,她知道已经没有机会了……
男子毫不在意女人对他的侮辱,反而因此更加兴奋。
他期待着女人待会趴在他身下求饶的模样。
他幻想着,然后在女人充满坚毅愤怒以及恐惧的眼神下。
走向这个女人……
他已经闻到了,今天的海风,有着女人与金钱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