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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遇到她是在六年前,第二次与她见面是在五年后一年前。
第一次遇到时她倒在血泊中,地点是镇子公园的入口附近的那个十字路口。
第一次遇到的那天下着雨,时间是晦暗灯光照亮的夜晚。
车祸现场——只用这个词便可以概括出当时的状况。
深红的消防车刹车的痕迹长长的拖着,黑色的印迹拌上被雨水冲击的血斑,强烈的视觉反差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之中。就算是已经过了六年,每当回想起来之时便也像昨日般的清晰。
映入眼中的绯红色,在意识到「血」的那一刻我便失去了一切思考的能力,恐惧在瞬间便占据我心。
颤抖着。
声带发不出声,手脚不听使唤。别说是移动,就连站立都几乎无法做到。
什么也做不到的我只能将已经晕厥在人行道的Irdis紧紧的抱在怀中,直到被大人们发现后才渐渐缓过神。
那时的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无能。
那时的雨密密下着,盖过了四周一切的声音。
记的那时透过雨水的密幕,在街的对面,依稀有另一个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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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飞鸟挥动翅膀的声响猛的将我从思绪中惊醒之时,我正静静的站在那铁丝网的面前。没有学姐一般轻盈身姿的我,无法像她那样轻松的坐在铁丝网之上的横杆上。
这里是楼顶的天台。阳光下的网格闪现着银白色的金属光泽,并不刺眼,朝阳的光泽反射入眼中依然很是柔和。
我随着自己的脚步便到达了这里。
——好不甘心啊。
好不甘心,我的心纠结。
突然而然我无奈的‘呵呵’笑了出声。
——呐?现在这样不正是学姐她许下的愿望么?
消失在闪耀后!倘若我没有「绝对记忆」,我想我也一定会像其他人一样将她忘记吧?
我要做的只要不再去想,然后将她埋藏在记忆中就好嘛!
但是——
为什么我会这样…
无法去忘记六天来与她的回忆。
我知道我只是为了安慰自己而骗着自己。
我很清楚学姐在对我说着谎。
想要消失这种话,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既然想就这么突然离开,哪有何必让我重复不断的痛苦?
那让我两次看到同样景色,学姐你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呢?
我不想去对这些问题多加考虑,因为无论我再怎么去思考也终归只是我个人的推测。而所谓推测,就是没有理由。
我想我的话,永远也读不懂写着她的那本书。
我想我的话,也再也没有去重读那本书的机会。
——或许学姐她大概是想让我救她吧?所以才一次次的提醒着。
但到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变呢……”
最终的最终我所能做的只是像这样在事后轻轻的自言自语。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改变呢。
“变了哦。”
我诧异的回转过身,当听到身后突然传来的那个声音之后。
“雨然?”
不知何时她竟在了我的身后。
“本来是去小空家找你的,但是小吹说你出去了,我想小空你的话应该会到这里来吧?结果猜中了呢。”
银白色的金属光泽在雨然的手中显得十分刺眼。
“雨然……那是?”
我呆呆的定住了,在雨然手中的那个怀表冲击着我的记忆。
——在我撞倒在铁丝网的那时,那块银表滑落出了口袋,重重的摔到了地面。
“变了哦,和学姐她说的不一样。”
我都无法想象在那一刻我惊讶的神情,当‘学姐’这两个普普通通的字眼再次从别人口中说出的那一瞬间。
“雨然难道你也还记得……?”
“嗯,完完全全的呢,记的很清楚。她昨晚递到我手中的信纸也好,开学第一天在资料室偶遇的也好,我都还记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走向我,怀表的挂链随着她的脚步静静的摇晃。
“变了哦,这就是证据。”
在不到一米的距离处雨然停下了脚步,伸出手。
——无声无息的,银表的翻盖被打开来。
我还未对她的话做出清醒的判断,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聚焦在那银色的物件上。
“证据么……?”
银色的外壳,银色的指针。银并不是脆弱的金属,所以不会因为一次重摔而支离破碎。准确的说它没有一点点的伤痕,反射出的亮光完整而夺目。
“嗯,这就是最好的证据,它停止了哦,和学姐说的一样。”
时间停止了。
指针没有动。
「指针将会在十一点停止」
——学姐的预言再次变成了现实。她早已预料到了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消失。
“但她失败了哦,时间没有在十一点停止。”
雨然话语中带着些许的冲动,停顿了下。
“提早了一秒钟哦。”
——九月六日二十二时五十九分五十九秒,学姐的时间在那一刻停止,比「能看见自己未来」她的预言快了一秒钟的时间。
“改变了哦。”
雨然将怀表递到了我的手中,淡淡的温度沿着表的外壁传来。
“?”
“结局改变了哦,没有受到学姐「预知」的控制。”
雨然的语气丝毫没有让人质疑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