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蜘蛛现在距离我们只有不到两三公里的距离了。
我看见了它漆黑的不带有任何一丝感情的瞳孔,就像是深渊一样,只要凝视着就会深深地陷下去。
“我想,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吧?待在这里不动的话肯定会死,那还不如走到沼泽中去尝试抓住唯一的一丝生机。蜘蛛的体重那么重,比我们更容易陷入到沼泽中,因此它应该是不会轻易追进来的。”我转过头,郑重地对阳夜说,“不用担心,就像我之前发过的誓那样,我肯定会保护你的。这是牢不可破的誓言。”
“誓言说了太多次就会失去效力。”阳夜平静地说。
“我不是很擅长说话,不知道应该怎样才能用不同的方式把同一种意思表达出来。我只会反复地重复着一句话,以此来让你明白我的决心。”我向阳夜伸出了手,“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那么请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如果你不相信我,那么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蜘蛛不会分身之术,我们两个人中也许有一个能够活下来。”
阳夜在犹豫。
她微微抬起了手,但是却没有后续的动作。
现在可不是踌躇之时,不是每一个能够奠定未来的抉择之前都有足够的时间进行思考,更多的时候只能够根据直觉做出选择。
直觉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不可信任的,却在某种程度上能够直接决定人生,这就不免显得讽刺。
阳夜终于还是伸出了手。
她的手真的太软了,就像是棉花一样——就算形势紧急,我也不敢用力握住这双手,生怕一用力就会捏碎。
说真的,我甚至觉得她不是一个正常的地球女生,而是一个忘记加装骨头的人偶,风一大就会被吹走。
我没有说话,而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踩进了黑水中。
我每一步踩下去的时候都要用力地试一试地面的坚硬程度,因此我的前进速度很慢。但至少我走在前面,能够保证走在我身后的阳夜走的都是我走过的安全的地方。
她既然把手交给我了,那我就要把她安安全全地带出这片沼泽。
这是我的承诺,永远都不会变。
水很冷,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
“太慢了,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追上。”阳夜一边说着一边以比我更快的速度超越了我。
她尝试着用木棒来试探前方,却只是稍微的试探,然后便没有犹豫地踏了上去。
地面在轻微地震动,随之而来的是树木倒塌的声音。
我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蜘蛛离我们已经很近了,甚至可以说是触手可及。
在被追上之前,我们必须要前往沼泽更深处的地方,否则蜘蛛完全可以凭借它的脚攻击到我们。
我狠下心咬了咬牙,也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越往前走水就越深,没走多久就已经淹没了我的大腿。
我们受到的阻力很明显地变大了,行动开始变得迟缓了起来。
火把的光芒有限,我根本无法看清这个沼泽究竟延伸到了什么地方。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走到尽头……”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看见了前方不远处一丝明亮的蓝色光芒,仿佛是一盏灯。
我看不清那束光芒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它却给了我一种温暖的感觉,就像是回到自己的家躺在床上一样。
出于本能地,我想要向那束光芒靠近。
就在这时,蜘蛛停在了沼泽的边缘。
它用冰冷的目光凝视着我们,八条腿全部都插在了浅水中,却没有再往前。
在火光的照耀下,它的影子显得格外狰狞。
我感觉阳夜握着我的手在颤抖。
顿时,我明白了,她之前其实并不是真的不害怕蜘蛛了,而是装出了一副不害怕的样子——她需要用哪怕是虚假的坚强来支撑着自己前行。这种坚强平时看上去就是真实的坚强,但是在真正地面对蜘蛛之时依旧会在一瞬间分崩离析。
人内心深处的恐惧不是说战胜就能战胜的,它只会像藤蔓一样缠着我们直到死亡。
“有我在。”我握紧了阳夜的手,柔声说道。
阳夜的手依旧还在颤抖,但是她整个人都在凭借深呼吸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只能够平静地注视着她,却不能够做什么——恐惧是属于她自己的。
她必须凭借自己在令人窒息的恐惧深渊中站起来,这样她才会变得强大到足够面对接踵而至的黑暗。
“我们继续走吧,走到蓝色光芒的位置也许就安全了。”我说。
现在我们距离蓝色光芒还有一小段距离,我可以勉强看见那里有一个台子一样的东西。
阳夜点了点头。
我感觉她握紧我的手更用力了。
可是就在这时,地面传来了强烈的震动——蜘蛛并没有继续犹豫下去,而是选择了进入沼泽。
它的重量足以让整片原本就不坚硬的地面下陷,但是地面虽然下陷了,它却没有像陷入沼泽那样完全陷下去,而是依旧以极快的速度接近我们。
阳夜显然是被吓到了,步伐更快了。
我知道她是想快点离开,但同时却又觉得走得这么快很容易陷入到沼泽中。
我们走了这么远都相安无事,看来陷入沼泽的概率应该不是很高。
只是,根据墨菲定律,如果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我不知道墨菲是谁,也不关心他做出过什么接触的贡献,我只希望他是个沽名钓誉之徒,这样他的理论就不会成为现实。
可是墨菲定律是正确的——
由于快速前行,阳夜一不小心陷入了沼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