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击飞的沙基尔落下的地方是看不到的雪原,剩下的几个人呆立在原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静,无底无边的静,像在戈壁、在冰天雪地里,听不见一丝生物的声音。
「那边,在那边...」
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前来驰援的要塞守军,在他们的领主危难过后终于是赶到。
「是支援!怎么办?」
「快跑啊....」
「那马奇诺和头目怎么办?」
「什么时候了,还管得上他们?」
发动开雪车,四散逃跑的「掠夺者」,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夸张的形容成溃败也不算为过。
「伊芙小姐,诺伊尔少爷,你们没事吧!」
要塞守军的领头士兵长从开雪车上下来,右手搭在胸前行了个军礼。
「啪」
巴掌随着伊芙手臂运动的轨迹方向扇去。领队的脸歪向那边,脸上的完全是面无表情,因为自己的失职,若是眼前的两个人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可是担待不起。
「没用的东西...」
「...」
士兵长完全就是一个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机器人,又或者说是对这种行为早就已经习惯了,才表现的如此无所谓。
「伊芙小姐、诺伊尔少爷,两位先上车吧,这外面太冷了!」
穿着打扮看上去像执事的中年男子说到。眼神扫过一旁的汐岚还有希尔瓦。
「这两个人也是『掠夺者』吗?」
这时候一直不说话的诺伊尔激动的回答到。
「不不不,是他们救了我们,那个银色头发的高个子好厉害啊,一拳就把坏人打飞了!」
「哦?」
执事脸上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在他眼中这些似乎都是应该的,庶民生下来就应该听任「菲尔克斯」家族的调遣。
「走吧,诺伊尔!该回去了。」
「可是,姐姐不是答应要给他们报酬的嘛?」
伊芙皱着眉随即又叹了一口气,随即伸手示意执事。执事脸上的笑容非常的具有「亲和力」,至少比起希尔瓦要明显和善很多。
「这点报酬,就当是酬谢二位相救之恩了!」
执事随手将钱袋丢在地上,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便转过身跟上那两位小主人。
「姐姐他们两个好像走路啊,这里离要塞这么远,为什么不叫他们上车呢?」
「诺伊尔,你还小。这些贱民啊,你可要小心警惕,千万不要被一些别有用心的家伙欺骗了!」
希尔瓦的身上不断冒出蒸汽,怒火在胸中翻腾,如同压力过大,马上就要爆炸的锅炉一样。
隔着并不是很远,还能听见执事的声音。
「少爷,小姐说的没错。谁也无法弄清贱民到底藏了什么心思,说不定是想接近您,利用老爷的权势....」
枯瘦的手从地上拾起钱袋子,颠了颠重量,汐岚一脸毫不在意的笑着。
「看样子,我们被当成了坏人呢!」
「渣滓....」
即使是恶人,照样有人喜欢,最好的人,也有人说坏话。希尔瓦从出生到现在这样的人看多了。
不像希尔瓦那样愤慨,汐岚反而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这个世界的好坏是无法定义的。
......
摇晃的开雪车终于是再次上路,车厢内的氛围显得异常沉闷。
「『菲尔克斯』家的人嘛...」
许久之后米尔终于撑着驼背活动了一下身体。
「你知道?」
「『菲尔克斯』,被称为『七枭将』七个家族之中的『影』。」
米尔解释到,他似乎对这些知识非常了解。
「原来叫『影』...」
低头呢喃着,汐岚想起了奇怪的事情。是不好的事情,就像夜黑风高下着雨,不这个世界已经不会再下雨了,改变世界的蝴蝶早已振翅而飞,奄奄一息的世界,已经没有谁能够拯救了。
......
被认为是末时代最高之作,这个世界最繁华之一的要塞「费林都」。矗立在云巅的环状要塞,建造在「拉兹尔」火山的火山口。
利用坚固的火山岩矿建造的城墙坚不可摧,即使是「兽型机械」的粒子射线也拿他无计可施。
「拉兹尔」火山休眠了三百年,状态非常稳定,没有吞噬一切的熔岩,却不断释放着热能,是纯天然的供热系统。
想要到达「费林都」,爬上去是不太可能的,那样太耗费时间了。他真正的入口是在山脚的被称为「闸口」的小型据点。
地下是被掏空的空间,开雪车便是停放在此处。人则通过半掩埋式的倾斜升降舱到达上方要塞。建造在地下的原因是为了防止被「智能机械」破坏。
不过,「费林都」的丰厚资源,为了能够容纳下更多人,这些人准备将整座「拉兹尔」火山给掏空。
再沿着山脚的地方建造一座巨大的围墙,将整个「拉兹尔」紧紧围在中间,变成一座可容纳百万人口的巨型要塞。
但是按照现有生产力和劳动力水平来推算,这个计划估计要持续整整两百年。
「这种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太繁华了!」
「说不定可以吃肉!」
「......」
倾斜的半掩埋式升降舱内,昏黄的灯闪着辉光,三个人神色各异。
外部防护玻璃上落下的雪,很快因为「拉兹尔」火山的温度给融化,雪水顺着套管被导流到特殊的处理设备之中,这些便是「费林都」生活用水的出处。
升降舱运行了不过多时,机械运动的声音发生了改变,一直紧闭的舱门终于打开。
悬空建造在火山口之上的错综街道和建筑,特殊设计的地暖传导通道像爬山虎一样沿着中心底部的火山口向火山岩壁上蔓延看不到头,而这也仅仅是「费林都」的部分样貌。
「费林都」为数少见的悬空式要塞,简单的来形容的话,就像是一个放在火炉上的「蒸笼」。火山口散发如的热能,使得这个「蒸笼」温度保持在恒定的状态。
温度是非常适宜生存的27℃,这对于刚到这的汐岚一伙来说,简直就是人间天堂。不用穿着累赘一般的厚重防护服,就像这个世界再次回到了三百年前的夏天。
「那么!先去酒馆吧!我已经闻到那里飘来的酒香了!」
「你给我站住!我们不在这里停留太长的时间。」
听希尔瓦这么一说,汐岚渐渐停下了脚步。是啊,这里是「菲尔克斯」家族的地盘,那些人要是遇上的话可是会有很大麻烦的。
「那就一杯!就一杯!」
在「费林都」给人的感觉是那种非常有秩序。并不像之前的「巴斯罗迪亚」,那种地方充斥着混乱和无序。
同样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要塞城市,却给人以先进和落后的不同感觉。
曲曲折折四通八达的街道,虽然不宽,但是建造它的材料,可是非常稀有的「黑岩矿」。希尔瓦一边走一边咂舌并且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拆下那么几段路拿出去卖的冲动。
「『菲尔克斯』家族倒是把这里经营的不错。」
米尔点点头,就好像是「领主」亲自过来检阅他的领土一样。
虽然偶尔会有雪花落下,「拉兹尔」冒出的热气让它们融化,最后变成了雨?或者说像雨一样的东西。
「原来这个世界还有雨。」
水滴被消瘦的手掌接住,就像三百年前的夏天,站在某个街口,等的那个女孩消失在细雨蒙蒙的雾色之中。
落下的雪在导热管的蒸发下,氤氲成水气,整个「费林都」的街道,置若仙境。由特殊引擎驱动的轨道运输机,在要塞之中来回穿梭,有一种从末世穿越到未来的迷离感觉。
运输机经过汐岚头顶的轨道的时候,轮胎和轨道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下一个被雾气遮住的拐角,走去过去却又是另一番和心中想象的不同的景色,充满了惊喜。
「应该差不多了,补给是装不下了啊!」
希尔瓦扫货式的采买,背上的包裹满得差点要撕裂,他捏了捏脖颈的酸痛处,继续说到。
「好了!现在是『酒馆时间』!」
「嘛,来比赛谁先到吧!」
笑起来的时候像个孩子,和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展露的木讷笑容相比。时至今日,汐岚似乎学会了如何通过笑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你觉得有人快过你嘛?」
「嘛,不试试怎么知道!等下,『青蛙』你怎么可以抢跑!」
... ...
和「巴斯罗迪亚」的酒馆完全是不同风格的地方,这里的倒显得有一丝轻松。红色葡萄酒像丝绸一般轻轻滑进高脚杯。
「哈~这儿的葡萄酒棒极了。」
「你都是一口喝下,这种喝法能够品尝出味道吗?」
因为身体瘦弱而不被允许喝酒精饮料的米尔,翻着白眼说到。
「喏,你要像我这样!」
希尔瓦端着高脚杯在空中摇晃了一下,酒和空气接触而散发出的酒香似乎变得更加浓郁了。
「是吗?嘛,不管那么多了。」
汐岚笑着,对于酒客来说,哪有那么多讲究,只要有能够刺激味蕾的感觉就行了。
透明的高脚杯里面的红色液体因为走路而来回荡漾,身着黑色制服的男子看不着脸,皮革靴在地上踩踏时发出的「咯哒」声。
「接下来要喝什么好呢?」
一只手轻轻的拍了一下汐岚的肩膀,那上面是因为数不清次数的愈合后留下的冻疮。
「好久不见啊。」
阴沉着脸的男子说到。
汐岚保持着面对吧台的坐姿,端起杯子来,手中的葡萄酒在杯中来回晃动。他并没有回过头的微微一笑,就好像早已知道从身后叫住他的人是谁了。
「嘛,是呢,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