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漆黑的夜空无法判断,但算上时间应该是接近凌晨的十一点左右。可以看到很多地方都挂上了红色的灯笼或者是其他被染成红色的装饰品。没了热闹的街头,人们都聚集在「大亚」的港口。
据说今天是「大亚」特殊的日子,并不单单指「祭祀天柱」。他们口中叫「除夕」,在三百年前是家家团圆的日子。等到了今天,却变成了有些人注定要离别的时候。
等到汐岚他们到了港口的时候,已经有一看就知道训练有素的护卫列队聚集在那里,汐岚想着他们应该就是叶齐五之前说的另外选出来的死侍。保护那个叫做「负责活着回来的人」。
所谓「负责活着回来的人」当然指的就是叶柔儿。直到遇见汐岚他们,叶柔儿为了今天已经做了无数次的练习。包括独自一人面对城外凶悍的智能机械,虽然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一个人怎么可能面对成群的智能机械。可她确实那么做了。而且活下来的不止一次。
汐岚他们从开雪车里出来,往巨大的破冰船那边走了过去,众人在看到他们之后都紧闭着嘴,面露非常紧张的表情,紧盯着,就像在行注目礼。甚至还有人直挺挺的站着,右手紧紧捏着拳放在心脏的位置。据说那是「大亚」守备队式敬礼,意思是「献上自己的心脏」。
汐岚和希尔瓦因为感到非常的困扰而停下步伐,但是身旁的叶柔儿和叶齐五却以非常熟练地动作回礼。并大喊着:
「为了『大亚』!」
人群之中传来了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呐喊声。希尔瓦有些僵硬的学着样子敬了个礼,汐岚则是觉得有些无聊,挠了挠自己的眼袋。到目前为止,这还是汐岚头一次这么备受瞩目。
突然,人群之中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的狂笑,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
「哈哈哈哈,死了,你们都会死的。」
突然闯入的男子,披头散发,覆盖半张脸的伤疤,让他的样子更加的狰狞。他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恶毒的咒恨。龇着牙的时候嘴唇不断的有唾液不受控制的流出。
像个萨满巫师一般手舞足蹈,想要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可当人们看着他的时候,他又再次大叫着,跪坐在地上。
「别杀我,不要杀我....不要啊啊啊啊~」
最后身体不停地痉挛,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嘴里吐着白沫。
那种样子周围的人哪里还敢上前,更别说有人敢去救他了。这时候,汐岚突然大喊了一句。
「我知道!希尔瓦说过,那是羊癫疯,快用臭袜子塞住他的嘴!」
希尔瓦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他停止了口中的话语。过了一会才有人反应过来,将地上的奇怪男子给抬了出去。
「你瞎起什么劲?」
「嘛,就是...就是第一次看见啊。很有趣不是吗?」
「有趣...你是恶魔吧... ...」
希尔瓦一脸的无奈,不过这时候旁边的叶柔儿却说:
「那是姐姐的护卫。去往『天柱』之后的第七天,在浮冰上被人发现。在那种气候中能活下来真是奇迹。只不过非常可惜,他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神志失常了。」
汐岚似懂非懂挠了挠自己的眼袋说道:
「那有人成功到达『天柱』吗?」
原先还在前方走着的叶柔儿,身体突然一顿,眉头皱在一起回答:
「几乎没有... ...」
「不。」
叶齐五否定了她的话语,两手交叉在胸前,肩上披着的大氅在寒风中不停的乱舞。望着远处的夜空,正是「柱」所在的方向。有些低沉地说道:
「我的哥哥,到了那,也永远留在了那... ...」
希尔瓦用力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粗声粗气地说道:
「为什么不派大量的兵力进攻呢?既然那个地方窝藏着那么多智能机械,留着迟早是个祸患。」
「要是那样的话,反而会引蛇出洞。『大亚』已经没有更多的矿物资源在这里建多一座防御墙了... ...」
叶齐五指着望不尽头的港口,脸上的神情异常的凝重。他接着说到。
「且不说还未探定虚实,就是三百年之间葬身的勇士,哪个不是能以一敌百?不说战胜,就是逃也能活命吧?竟然一个都没回来。要是不搜集清楚情报。就算派去再多的士兵,也只是徒劳无功。」
这时候叶齐五的肩膀被人恨没礼貌的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就看到拿着刀的长头发少年一脸异常认真的表情盯着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让那个青蛙去,他最擅长逃命了。」
叶齐五的脸抽了抽。汐岚接着说道:
「你不信吗?嘛,青蛙,跳一个给他看。」
「哦!好的汐岚大爷。」
半蹲着身子,希尔瓦都没想明白就准备往上跳,但是却发现有些不对劲,仔细一想。
「我跳你个大头鬼啊!你说谁最擅长逃命了。我可是英雄,英雄希尔瓦大爷!!!」
汐岚不正经地揽过叶齐五的肩,继续说到:
「嘛,我刚才只是开玩笑,那个家伙才没这种能耐呢。」
「喂喂,你说谁没能耐,不就是跳嘛,我跳... ...嗯???」
和想象之中的截然不同,希尔瓦的身体并没有被强化型肌肉纤维给覆盖,应该说是他的异能完全没有奏效。
「怎么会... ...不管用...」
希尔瓦难以置信的不停检查自己的身体,却完全找不出根本所在。
轻轻推了一下眼镜的叶齐五眯着眼睛盯着希尔瓦,不断点着头说道:
「是受到了『天柱』的影响吧。果然如此,看来不单单是在『大亚』出生的异人会受到影响,连要塞之外的也不属于例外。」
「... ...你的意思是说我用不了异能了吗?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
希尔瓦显得有些慌张,要是真的使用不了异能,自己跟着去岂不是送死吗?虽然他的身体看上去非常的强壮,即使不使用异能也可以看出他不是好惹的。但是,就这样面对强大的智能机械,完全是不够看。
这时候,叶柔儿递了一个包袱过去。
「这是?」
「拳套,护卫队里也有不使用刀剑的武道派。」
希尔瓦赶紧穿上那看上去像是纯铁打造的漆黑拳套,在活动手指关节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异样,大小刚刚好。他有些兴奋地双手一握。那些就像是有生命的肌肉纤维从拳套为起点迅速覆盖住了他的身体。
希尔瓦试着绷紧了肌肉,那种感觉比原来更加有力量的样子。甚至莫名的觉得粗壮了许多。脚底下厚重的积雪被他的冲力踏破,毫无征兆地起跳,希尔瓦怪叫着,在空中转了个身子。只不过轻轻用力,轻易的达到十几米的高度。那种感觉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棒了。
「嘛,我说什么来着,大叔你就让他一个人去吧。保证能够活着回来。」
叶齐五也有些不可思议,这种以怪异的肌肉纤维覆盖在体表的「强化型」异人,自己在这之前从未见过。原来不止汐岚一个人强大,这个银发少年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在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过也只有一会的时间,在「大亚」要塞之后的那片海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这时候,希尔瓦「嘭」一声快速坠落下来。踏碎了汐岚面前的地面。脸上扬起笑容,拍了一下汐岚的手臂对他说道:
「一个人就一个人咯。那在分配美酒的时候可以不用算你那份了。我一滴都不会给你的!」
一听到希尔瓦这么说,眼前这个长发少年便把手放在后脑勺上,嬉笑着回答:
「嘛,嘛,开个玩笑啦... ...」
叶柔儿看到汐岚没骨气地开始含糊其词,脸上终于憋不住笑意。而在周围的死侍,护具的头盔遮盖住了脸,完全看不清到底是在笑,还是,皱着眉头,即将赴死的严阵以待。
等到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整装待发的队伍终于踏上了破冰船的甲板。叶齐五站在港口较高的位置,没有说一句话。紧张的气氛再度笼罩在所有人的身上。
金属船锚在被铁链拉起时发出奇怪的「咯噔咯噔」声。叶柔儿此时心里一边渴望锚快点拉出水面,一边却又希望它永远不要出现。烟囱冒着黑烟,破冰船启动了!
「等一下!」
不和谐的声音终究还是被破冰船起航的汽笛声所掩盖。甲板上的叶柔儿却有些失神的回过头,她感觉得到有人在呼唤自己。
汐岚和希尔瓦微微一愣,白色的刀被用力抛到空中,在强烈的探照灯下,闪着异样的光辉。正好被白色长头发的女孩接住。
「昙影!」
叶柔儿轻轻地开口唤着,眼神里有复杂的光。快速地在人群之中寻找那个他想看到的身影。心里不停急促的喊着,「在哪里,在哪里!」。
那有些狼狈的俊美少年,真不想被女孩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可终究躲不过和她目光的对视。
「下次再丢了,我可不会再帮你找了!」
剑一扬起嘴角,笑着说到。鲜红的血滑到嘴里,他尝了尝味道。不是甜的,是苦涩的。
叶柔儿忍住即将夺目而出的泪水。转过身子,背对着剑一将那把雪一样苍白的刀举过头顶。
「那可不行啊,以后还会丢很多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