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船的船首与冰面发出异常刺耳的摩擦声,叫人难以忍受。这种情况持续了不久,在离开「大亚」的海岸线十几海里之后,终于消停了许多。
只是麻烦的是要应对不知何时会撞上的巨大浮冰。船体的坚固程度一次次接受考验。有几次的碰撞特别激烈,不过还好,这艘破冰船是由「东方的巨龙国度」制造。最不害怕的就是撞击。
不知何时开始,海面上渐渐飘起了浓雾。要是在陆地上,常见的是蒸汽雾。是水汽蒸发和凝结在空气中形成,促进形成因素是热量和气流交换。
而另一类是细小的海水滴,也称“咸雾”,是因为刮风、浪击等等扰动使得海水冲散成非常小的海水颗粒,聚集起来就是海雾,促进形成的因素是外力冲击。
不过一般来说,海上的雾气是这两类雾气的混合体,尤其是在海面低空。
所以薄雾像气流般划过船体和甲板的时候,某人坐在船首,愣得出神。
「潮汐的时候,海上的森林起了雾。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叶柔儿反身靠在围栏上,手臂平举着,那是递给汐岚的压缩食品。直到汐岚接过那久违的方块形饼干,她才接着说:
「谁给你取的名字。母亲吗?」
「嘛,是我醒来的时候,认识的第一个伙伴。应该算是伙伴吧。」
汐岚嘴里嚼着干硬的压缩饼干,两腮鼓囊的像个猴子。
「感觉挺有诗意的。不过海上怎么会有森林呢。」
「大概是没有看过大海,所以认为那里会有从来没见过的森林吧。」
「嘛,谁知道呢。」
虽然隔着很远,但是在「大亚」就可以望到些端倪的「天柱」,在此时完美的隐藏在漆黑的夜空之中。他们所能看到的,仅限于船体周围的灯光能够照到的地方。至于其他的,除了黑暗还会有什么。
因为浮冰的数量而缓慢行驶的破冰船,和开雪车给人的感觉完全不相同。那种速度实在是太缓慢了。慢的体验是那种让人昏昏欲睡的感觉。
从浮冰上反射回来的光,让它比平时照得更亮。空气之中除了又冷又潮之外,还有淡淡雾霭在身体的周围缓缓环绕着。
站在汐岚身边的叶柔儿轻轻用双臂抱着包裹住自己身体的斗篷,接着说道:
「... ...总觉得... ...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
「嗯,我也是这样觉得......这里会出现的家伙和我之前遇到的都不相同。要强上很多。」
汐岚也同意她的看法。
迄今为止,似乎还没遇上能与自己相匹敌的对手,唯一算的上能和汐岚过上几招的,大概也只有身为「七枭将」之一的艾斯卡诺·菲尔克斯,以及被封存三百年之久的「初代原型机」莎柯拉。
不过此时,他却能预感到,那种超越正常人类,甚至是异人的强者就快要出现了。就好像此处,光是看见这里周围的环境,就大概可以预测出将要面对的敌人拥有什么程度的力量了。
汐岚手中的压缩饼干还剩下一小口的样子,他看了看手中残渣,转过身子将它投掷向一旁正在呼呼大睡的希尔瓦。
就像装了弹簧一下,希尔瓦的身子一下子从甲板上弹了起来。有些惊慌失措般望着四周围。
「什么!什么!」
「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 ...」
汐岚的话语还没说完,浮冰上的白色碎屑开始慢慢颤抖,仅凭肉眼是完全看不见的。但是却可以感觉到,那种因为共振产生的压迫心脏的效果。
叶柔儿回头对着一个护卫说到。
「离开『大亚』多少海里了?」
护卫有些失措。
「是,大概一百海里。从描述上看,快要接近敌人的统辖区了。」
听到他的汇报,周围的其他护卫都握了握自己手中的武器。他们的职责是守护叶柔儿,所以不像希尔瓦,一刻也不敢懈怠。
叶柔儿在甲板的中央,紧握腰间通体白色的刀鞘,开口说道:
「打架准备好了吗?这次遇到的智能机械和要塞外边的不同,是完全没有见过的型号。要是害怕的,现在撤离。我不追究他任何责任。」
十余名护卫站得笔直,右手的拳头在护具上砸出的声音异常的响亮。他们一起嘶吼着。
「为了『大亚』!」
那种振奋人心的声音,汐岚和希尔瓦很久没有听到过了。命运的共通感,让希尔瓦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体。
汐岚双手交叉在胸前,抱着那柄黑色的刀。拍了一下并肩而立的希尔瓦,对转过头来的他说道:
「可别死在这里啊。」
「败给智能机械,是永远不可能的。」
希尔瓦自大地握着拳说到。汐岚也同时捏着腰间那把黑色的刀。看了在他旁边的、同样手持刀刃的叶柔儿一眼,她对着汐岚点了一下头。
那种感觉越靠近越明显,像是千万匹战马在大地上飞驰而过产生的震动,就连破冰船的护栏也在不停地左右摇摆。
最后,将白色的鞘内还未出鞘就能感受到寒气的刀刃拔出,叶柔儿举起右手叫到:
「战斗... ...开始了。」
第一个冲破黑暗的伪装,越上破冰船的「机械怪物」,被锋利的冰棱给刺穿身体后仍然不停的挣扎。那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并不是设计成人类形态的智能机械。
像是蜥蜴,又或者说脑袋被折返过来的、没有眼睛的猴子。长相极其夸张和恐怖,就像是真正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魔。被斩杀之后依旧在地上不停的扭动挣扎着。
「Column Defender」
「Column Dfender」是这类怪物的总称,要是去追究到底是谁取的名字,或者是谁造出来的怪物,恐怕是永远找不到答案。
据说这种怪物,被分为四个等级。一种是最外层的「Crawler」,「爬行者」就和它的名字一样,是一种四肢爬行的怪异机械。没有视觉搜集系统,是事实上他们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唯一的索敌手段是通过发出高频声呐。算是一种低级的「智能机械」。
第二种,名为「Beats」。是巨大的机械生物。至于模样,和后面剩下的两种一样,见过它们的人都死了。
而在这之后,众人之间维持了数秒钟的沉默。虽然一直有探照灯不停的扫过破冰船外的冰面,但是剩余的「机械怪物」却没有如想象之中的那般蜂拥而至。时间就像是要将他们的神经在极限的紧绷后,再一秒一秒的慢慢播放它如何炸裂。
「喂~~~」
不知道是哪个人发出了忍受不了的声音,而就在这个时候... ...
「冰面下!」
旁边的叶柔儿尖声叫了起来。恶魔似乎听到了有人发出恐惧的声音,碎裂冰块冲了上来!
在看到的瞬间,汐岚心里突然有个想法。就好像被捣了蜂巢的蜜蜂成群而出。汐岚的手不自觉的动了起来,接连劈碎一个两个「机械怪物」。
黄色的置压液溅到脸上、或者到处都是,他心里想的完全是另外两回事。以前在书上看过,一种会飞的昆虫,他们的采集一种叫「蜜」的东西,正好也是黄色,据说很甜,解酒再好不过了。不过汐岚可没有兴趣去尝这些怪物体内流淌的血液。
那种数量要想完全堵截在船外,是完全不可能的。数不清的「爬行者」,大大地伸展开四肢,从破冰船的正上方落下。
「别散开!不要落单!」
声音在寒冷的天气中传播速度会更加快些,叶柔儿的尖锐叫声划破冻结的空气。全部成员到这个时候才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开始行动。汐岚像跳舞一般回旋着身体,这么说好像不准确。像个绞肉机!落在那个地方的「爬行者」都被剑气切割成了碎片。
但是在甲板的角落的三个人动作稍微迟了一点。即使平常训练在怎有素,面对真正恐惧的时候,他们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是身为战士的存在,不知道该往哪边移动,只是停下脚步抬头向上望着。
「快来这边!」
希尔瓦急忙地叫了起来。只是戴着护具头盔的三个人,他哪里看的到他们眼神中的恐惧和绝望。仅仅一瞬间,便被「爬行者」淹没,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汐岚回身劈开一只想从后背偷袭的「爬行者」,这些家伙太弱了,连刀锋都没有触到就被撕成两半。不过,在数量上来说,这是他所见过的最大规模。
「嘛,实在是...有点夸张。」
「你说什么啊?被敌人吓到了吗?汐岚大爷!」
希尔瓦的身体在肌肉纤维的强化下,整个人看上又高大了许多,挥拳的时候嘴角扬起笑意问到。
「才没,我说的是数量。」
一瞬间夺走三条人命的「爬行者」,嘴里发出「咯咯咯」的怪异声音,那是声呐启动在搜索下一个敌人。不消多时,齐刷刷地转过身,接着以猛烈的速度朝另外几个死侍护卫突进。
「喂!打个赌怎么样?」
身后靠着的是全身冒着白色蒸汽的希尔瓦。
「看谁杀得比较多?没意思。」
黑色的刀刃向斜下角一挥,被切碎动力核心而产生的爆炸在下一个「爬行者」被斩碎的时候迸发出激烈的火光。汐岚将黑刀扛在肩上,挠了挠自己的眼袋回答到。
「这样啊,那么看谁救得人多,你看怎么样?」
希尔瓦擒住一只丑陋的机械怪物,然后像丢沙包一样将它投掷了出去,正好将一个护卫背上的「爬行者」给击飞。
「可恶!」
手里紧紧攥着的白色刀刃「锵」的一声归刃。叶柔儿口中娇喝一声,爆发出的剑气变成晶莹剔透的冰,在甲板上飞速蔓延。等到了「爬行者」的脚下,突然变成了锋利的冰凌。
「嘛,看来已经出现赢家了。」
汐岚瞥了一眼被冰凌保护在里面的护卫。希尔瓦却摇了摇头。
「现在才开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