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味一体的麻婆豆腐,事实上我也只吃过一次,那是距今十年前的事了。”李提督缓缓说道,“当时我带着朝廷命令前往四川,在达成艰辛的使命之后,我硬撑着走进一家餐馆。那个时候,我衰弱极了,而眼前送上来的一道菜却是麻婆豆腐。那味道太重了,我在想我根本吃不下去。可是,那麻婆豆腐太不可思议了,它不仅温和地进入我的胃里,同时它那美妙的滋味,让我的手也不自主的快乐起来,转眼之间,我就吃光了三盘,虽然过了十年,我还是无法理解那种口感,我只能说,那是豆腐跟肉相互辉映的极致。如今那家店跟那道菜都不存在了,我希望能再品尝一次,那魔幻麻婆豆腐。”
回忆完往事,李提督重新恢复了威严,他说道,“你们两个听好了,麻婆豆腐可说是四川料理的代表,如果说是由它就能够评出四川厨师到底有多少本事,也决不夸张。
“厨艺对决定在明日正午,希望你们全力以赴。”
“是。”小当家和绍安两个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李提督站起身来,准备回到自己原本安排的住所,临走时,他留下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回去仔细想想,答案或许就在你们自己的心中。”
说完,李提督便在随行侍卫的簇拥下离开了菊下楼。
入夜,当所有人都怀着不安的心情睡下后,整个小镇就只有蛐蛐等昆虫不时发出一阵唏嗦声。层层乌云遮住了原本皎洁的月光,使整个夜晚变得一片漆黑,只有菊下楼厨房的窗户还闪烁着摇拽不定的烛光。
小当家和精灵姐姐正在厨房中,他们打算用一整夜的时间研究李提督所说的麻婆豆腐的第六味。厨房中早已备好了所有制作麻婆豆腐的材料,中间的桌子上放着许多碗碟,准备用来试吃将要做出的料理。
“能够让李提督衰弱到极点的身体,温和有效的恢复的魔幻麻婆豆腐,豆腐与肉完美辉映的极致,还有六味一体。”小当家双手抱在胸前,口中重复着李提督给出的线索。
“反正现在材料都齐全了,我们就做做看吧。”精灵拍拍小当家的肩膀说。
“好,虽然魔幻麻婆豆腐我并不知道到底是谁做的,不过,我就来挑战者六味一体吧。”小当家打起精神说道。
说着,小当家点起柴火,热上铁锅。同时将所有素材切好,当锅子达到温度时,首先将绞肉,大蒜蒜末,豆豉,红辣椒放入锅中,再加上甜面酱,然后加上四川料理的灵魂——豆瓣酱所产生的辛辣味,就是第一位,辣。
“一味。”小当家的姐姐精灵在旁边数道。
接下来将调料炒到色泽鲜艳,加入汤头,加豆腐,并用酒和其他调味料调味。然后用小火烹煮一会儿,在倒入酱油,淋上蒜头的嫩叶。被其他材料所衬托的蒜头叶的香味,就是第二味,香。
“二味。”
同时,辣椒的红色,豆腐的白色,再搭配蒜头嫩叶的绿色,这就是第三味,色。
“三味。”
再用太**用水调匀加进去勾芡,就差不多要完成了。将油沿着锅边加进去后,马上开打火,炝锅。当麻婆完成时,锅子也热到快要焦掉,这样才能煮出最棒的味道和香味,这就是热的美味,烫。
“四味。”
在油浮上来的瞬间,将麻婆豆腐出锅盛盘,最后再撒上足量的山椒,山椒带点刺激性的辣味,也就是麻。
“好了,完成了。”小当家端着刚刚出锅的麻婆豆腐料理,说,“姐姐,快点来吃吧。”
话音刚落,小当家就听见“铛”的一声响,接着,头顶上方传来一阵疼痛。
“什么完成了,不是还少一味吗?”精灵拿着铁勺站在旁边说,俨然是一位严格的老师似的,刚刚她就是用这柄铁勺敲小当家的头的。
听精灵姐姐这么一说,小当家数起来,辣、香、色、烫、麻,这道料理确实只有五味,他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头上又传来一阵疼痛,精灵姐姐再次用炒勺敲了敲他的头。
“好痛啊,姐,你为什么一直打我?”小当家捂着头问,他抬起头,却看到姐姐带着悲伤的表情,仿佛要落泪似的。
“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了。”精灵惆怅地说,“如果我们输了这场对决,绍安他就会当上菊下楼的新大厨,如果是被赶出去还好,但是不知道他会怎么样虐待我们呢。”
看着姐姐,小当家也沉默了。姐姐说的都是事实,绍安这次回来,就是要对他们进行报复,而且绍安作为阿贝师傅的大弟子,原本就学会了阿贝师傅的手艺,再加上他离开菊下楼后,在痛苦中所经受的磨练所锻炼出来的技艺,那个得到李提督高度评价的炒饭,已经证明绍安有不愧于上等大厨师的技术。
“我知道了,我就从头再试一次好了,姐,麻烦你负责试吃哦。”
在距离小镇不到一里地的地方,有一座孤零零的房子。这座房子太久没有人居住了,房顶上的瓦片脱落了许多,窗户几乎没有一片稍微完整的糊纸。院子围墙的大部分都坍塌了,在石灰剥离开来的地方长满了杂草和苔藓。院子的地上有一个长满青苔的磨盘,木质的把手早已腐朽。这座房子似乎与世隔绝一般,静静的在此慢慢风化。
不过此刻,房子里却闪烁着微弱的火光。原本是厅堂的地方此时正架着一口巨大的铁锅,锅里不知煮着什么东西,在柴火的灼烧下正冒着气泡。
除此以外,整个房子里在没有一点光源。
火光映照出了两张面孔和一个身影,那两张面孔带着白色的面具,仿佛幽灵一般浮在半空,而那个身影双手交叉在胸前,从那带着一只黑色眼罩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正注视着锅里的东西。
“除了五味再加一味,要第六味,哼,这点对我绍安而言,谈不上是什么谜。”那个身影说道。“虽然多费了一点功夫,但是到了明天,菊下楼就是绍安您的了。”其中一个戴面具的侍从说。“要我当那种店的大厨当一辈子,那是绝不可能的。”绍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这只是为了实现我的野心的第一步而已。”
“野心?”面具人问道。
绍安将手中的菜刀举了起来,伸出舌头舔了舔刀刃,仿佛是刽子手在把玩着手中的巨斧一样,“你等着看吧,凭我绍安这番厨艺,总有一天,连皇帝都不得不对我俯首称臣。”
西洋钟表的时针与分钟同时指在十二点钟的位置,厨房里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小当家为了思索那第六味,从刚才起就一直站在灶台前面。
精灵刚刚从瞌睡中醒来,她看了看时间,距离料理对决还有十二个小时。虽然强烈的睡意席卷着她的头脑和眼皮,但是看着小当家依然在努力,她这个做姐姐的也决不能松懈,更何况明天中午就是决定菊下楼命运的时刻了,无论如何此刻也不能安然入睡。
不过,小当家似乎从刚才起就一动不动了。
精灵走了过去,想看看小当家到底有没有想到答案。不过她看到的却是小当家正在打着瞌睡,鼻子上甚至还冒着一个泡泡。
“小当家!起来!”精灵在他耳边大声喊着,同时用一柄铁勺敲着锅子。
小当家被这声音惊醒,他双手捂着耳朵。
“姐姐,让我休息会吧。”他哀求道。
“你说什么,菊下楼的命运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你给我起来,起来!”精灵嚷嚷着,用铁勺不停的敲着锅子,她已打定主意不让小当家有任何偷懒的机会
当初升的太阳透过纸糊的窗子照进厨房时,小当家和精灵无精打采的面对面坐着,他们一脸疲倦,厨房里到处都堆满了盘子,甚至连地板上都堆满了。
“终于只剩两个小时了。”精灵看了看发亮的窗户说。
“不行了,我怎么想都想不出那第六味。”小当家一手托着腮,无精打采地说。
“我光是看这些麻婆,就忍不住要打嗝。”
试吃了几十道麻婆,精灵的辛苦不亚于料理麻婆的小当家。
“可恶!剩下的那一味到底是什么嘛!”小当家大声喊着,用手不停地捶着桌子。
“回想起来,我记得我们都还很小的时候,有一阵子吃了好多麻婆豆腐。”精灵突然说,“不过真不可思议,就算是那样每天吃,可是怎么都吃不腻。就是那个麻婆豆腐啊。”
“我也记得,妈妈做的麻婆豆腐,一点都不油,所以吃起来特别爽口,每一块肉的感觉都是不油不腻,酥酥松松得非常好吃。”
“小当家,你记得还真清楚。”
“等等,那个肉,好像和一般的肉不太一样。”小当家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丝火花。
“那么久以前吃的,我根本就想不起来。”精灵拍着脑袋说。
“豆腐和肉完美辉映的极致”,这是李提督当初对六味一体的魔幻麻婆豆腐的形容,小当家思索着这句话的意思,他甚至猜想也许过去牛肉的绞法和现在的不同,而且,做麻婆豆腐的肉肯定不会是猪肉或者鸡肉,猪肉味道太重,会遮盖麻婆的味道,鸡肉的味道犹太清淡,本身就会被麻婆的味道所遮盖。
小当家又重新回想了一遍李提督当时说的话,他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着,他相信李提督的话一定会有什么线索。突然,他想起李提督最后说的“答案或许就在你们心中”,这句话就像是此刻外面的阳光一样令一切都豁然开朗。
“对啊,就是这样。”小当家兴奋地说道。
“小当家,你怎么了?”精灵不解地问道。
“我想起来了,在我心中的记忆,就只有妈妈的味道而已。”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小当家,喂,小当家,你要干什么?”
精灵看着小当家匆匆忙忙的从厨房跑出去,片刻之后,又兴奋地抱着厚厚的一摞书本回来,仔细翻看着。
“啊,这个不是账簿吗?都这个时间了你还看这种东西。”精灵着急地说。
“果然没错,那一年!”小当家自言自语道。
“你到底在查什么?”对于小当家的打算,精灵实越来越不解。
“我全部都想起来了。”小当家抬起头,拉着姐姐的手转起了圈,“姐姐,我们的妈妈真的是太棒了。”
当精灵姐姐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小当家已经从厨房里跑了出去,他背着平时采集料理素材的包,向后山跑去。
从帐簿所记录的内容中,小当家终于寻找到了麻婆豆腐的第六味,那第六味的奥秘,正是藏于四川的肥沃大地中。
正午时分,菊下楼四周已经围满了一圈圈的人。虽然外面烈日当头,但是没有一个愿意离开,错过这场精彩的国营餐馆厨师对决。实际上,在菊下楼里面也早已站满了关心这次料理比赛的人,不过这些人全是菊下楼的师傅,因此享有一点点特权,可以在比赛的大堂内观看。
突然,最外面的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大门前的人们被分开到了两边,几个开路的官兵向两侧驱赶着人群,把菊下楼大门前清出一条道路来。
李提督骑着一匹高头大门来到大门口,然后下了马,在昨天那几名侍卫的陪伴下进入到了菊下楼的大堂。
菊下楼的大堂早已被装饰成了料理比赛赛场的布设,一张直径五尺的圆桌放在正对大门的巨幅山水挂画前,桌子上铺着白色的台布,直垂到地上。在桌子与大门之间靠右侧的地方,则放上了菊下楼用来庆典春节才会使用的铜锣。
李提督在餐桌正位坐下后,一位侍卫敲响了铜锣——国营餐馆料理大赛正式开始了。
锣声响毕,小当家和绍安端着各自的料理走到评审,也就是李提督面前。
“现在开始,进行菊下楼料理对决的审查,绍安、小当家,你们准备好了吗?”李提督问道。“是。”两个人异口同声地答道,同时将手中的料理作品呈到了台上,然后又后退三步,单膝跪在地上。
李提督看了一眼两个人的作品,小当家的扣在一个彩花瓷笼下面,绍安的扣在一个青花瓷笼下面,然后又把目光放在两个人身上,问道,“四川麻婆豆腐,讲究麻、辣、色、香、烫,五味一体。我现在问你们两位,魔幻麻婆豆腐,它最重要的关键,第六味是什么?”
“就是,酥。”两个人又是异口同声地答道。
“很好,你们两个居然都想到了,所谓酥,也就是松脆的口感,而我所要求的第六味,正是酥没错。”李提督称赞道。
“果然没错,婆豆腐在口感上,本来就比较难以要求,五味之外的味,除了口感还会是什么呢?”绍安在心里暗暗说道。
“现在呢,我就来品尝一下两位的麻婆豆腐。”李提督说。
两个守候在一旁的侍卫掀开扣在盘子上的瓷笼,立刻,两道红色的光芒从盘子中迸发出来,伴随着向四周腾起的热气和滚烫的麻婆发出的“咝咝”声,就连四周围观的人都不禁被这美丽的画面所打动,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表情,四川麻婆豆腐,正是能够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的传奇料理。
当热气逐渐散开后,人们终于看清楚盘子里的料理,那是滚烫的红色馅料搭配晶莹剔透的豆腐,一块一块宛如大理石般的白色豆腐,镶嵌在仿佛红色丝绸一般的馅料之上。正如同在四川流行的一句俗话,麻婆正是人们活力的泉源。
当人们还陶醉在这两道料理无与伦比的外观时,菊下楼的人们却紧张着神经,瞪大眼睛看着李提督。
“外观不分上下,胜负的关键还是在……”顺信分析道。
“就是在第六味啊。”精灵说道。
这时,前面又传来了李提督的话。
“首先,我就从绍安的作品开始。”
接过盛着绍安的麻婆豆腐的小碟,李提督品尝了起来,此时,整个大厅里寂静无声,就连高傲自大的绍安也眉头紧锁,丝毫不敢放松。
吃了一口后,李提督便用汤匙把豆腐一块块地盛了出来,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他又把这些豆腐一块块地摞了起来,原本应该是柔软无比的豆腐,竟然足足摞起了两尺高。
“好厉害,叠得这么高,居然不会垮下来。”看着绍安的神奇豆腐,就连小当家都不禁称赞起来。
“这豆腐的弹性相当出色,口感也是,这正是豆腐与肉顶尖的组合,相当出色的作品。”李提督赞许地评价道。
小当家没想到李提督会给绍安这么高的评价,如果酥指的是豆腐的话,那么毫无疑问绍安将取得这次料理对决的胜利,但是,小当家还不想这么快的就否定自己的作品,至少,如果他想得没有错的话,那他还是有希望的。
接下来,侍卫同样用小碟盛了一碟小当家做的麻婆豆腐,盛到李提督面前。看着李提督缓缓把豆腐放入口中,精灵感觉自己紧张的都快要昏倒了。
李提督细细品味着麻婆豆腐的滋味,随着料理的味道在嘴中扩散,李提督突然感到浑身一振,那强烈地刺激舌头的麻婆馅料,原本会让人难以入口,可是在这道料理的世界里,它的味道是那么轻快活泼,让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快看,提督他没有盛到小盘,直接从大盘里面吃耶。”刚刚还是一幅快要昏倒样的精灵,此时兴奋得快要跳起来似的,如果不是要顾及礼节,菊下楼的师傅们此刻都恨不得欢呼起来,李提督也是同样的心情,这麻婆豆腐熟悉的味道,毫无疑问正是十年前恢复他身体的那盘麻婆豆腐,一块一块的豆腐,一粒一粒的绞肉,相互辉映,带着吃的人一同前往美味的顶点,这毫无疑问是真正让人感到幸福的料理。
尽情遨游在小当家的料理所创造的世界里,李提督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代,充满了活力。过了良久,他才回过神来,重新把目光放在眼前的两个厨师身上。
“你们两位的作品我都尝过了,我要求的第六味是酥,这个酥,绍安用在豆腐,而小当家则用在别的地方。”李提督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在这一停顿之间,绍安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他多少已经能猜出这场比赛的胜负了。
“十年前让我的身体,温和有效恢复的魔幻麻婆豆腐,那个酥的真面目,不是豆腐,而是绞肉。”
“小当家所做的麻婆豆腐,正是那世上,独一无二的魔幻麻婆豆腐。”
“肉的口感酥,才是真正的第六味。”李提督缓缓说道。
“容我插一句话,提督。”绍安突然说道,“就算酥是用在肉上,可是我用的是上好的肉,味道不用说,味道不用说,就算是弹性,说什么也不可能逊于小当家的。”
李提督把手边的盘子往前推了推,对绍安说,“你和他绞肉口感的差异,你仔细看看有什么不同。”
“首先这是你的绞肉。”李提督说着,用汤匙向绍安的绞肉切去,在汤匙的力道下,绞肉的中间被压扁了。
“再来是小当家的绞肉。”
同样是用汤匙切下去,可是小当家的绞肉却弹性好到向两边弹了出去。
“这肉太不可思议了,不论是什么样的肉,不管怎么用心去绞,也一定会有筋,然而小当家的肉,不仅火透的很均匀,一点筋也没有,这口感实在是非常得顺口。小当家,这肉到底是什么?”李提督问道。
“提督,其实那个并不是肉。”
“什么?”
“那不是肉。”
小当家的回答令李提督和绍安都惊讶不已。
“那个秘密,就是这个。”说着,小当家掌开手掌,人们只能看见他的手中有一粒小小的东西。“请各位跟我到厨房来。”说完,小当家在前面带起了路,李提督,还有绍安,以及菊下楼的师傅们跟在后面鱼贯的进入了厨房。
小当家带大家来到一口盖着木板的大锅前。
“我的绞肉,其实就是这个。”说的同时,他把木板掀了起来,人们立刻看到一些金光闪闪的东西。
看着这些金光闪闪的豆子,李提督恍然大悟,“原来绞肉竟然是大豆!”
“大豆素有田里的肉之称。”小当家解释道。
“可是,这大都要怎么样调理,才能做的跟肉一样呢?”李提督好奇地问道。
“启秉提督,我首先将泡过水的大豆用汤头煮,接着将它压碎压扁,然后用酱将味道调重一点,肉汁的美味就是靠这个酱的水分和味道来代替。”
“等一下。”绍安打断了小当家的解释,他说道,“这个味道在锅子里头一煮,一定会全部散到麻婆里面去的,这样绝不可能会有像肉一样的口感啊。”
“不管怎么样,光是磨成泥之后调味,是不可能完全取代肉的吧。”李提督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对于将大豆变成肉,他这位宫廷御膳房总管可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一点都没错,所以最后还要用油很快的炸过一遍,将酱的美味锁在里面,同时也让它产生适当的硬度,这样口感就相当接近肉了,完成之后就是这样,乍看之下简直是绞肉吧。”小当家端着剩下的大豆绞肉说道。
李提督和绍安各从小当家手中的盘子里捏起了一块大豆绞肉品尝了起来。
众人之中,绍安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他的头上淌着大滴汗珠,结结巴巴地说,“这个味道是……”
“看来你是发现了,绍安。”李提督平静地说道,“作出魔幻麻婆豆腐的厨师,就是人称四川料理的仙女,菊下楼的大厨阿贝师傅,她是你的恩师,是小当家的母亲,所以我才会出这个题目给你们两位。”
绍安听着这仿佛如判决书一般的话语,愣在了那里,他想到了一切,却万万没有想到李提督会让他们做阿贝师傅的料理。
“阿贝师傅的麻婆豆腐。”绍安反复重复着这句话。
“小当家,亏你能想得出来。”李提督称赞道。
“我就想这魔幻麻婆豆腐,会不会是妈妈做的,所以就查了提督到这里来的年代,正好是距今十年前,这一带流行过牛的瘟疫,我发现有一年曾经因为没有肉,所以无法作麻婆豆腐。”
“麻婆豆腐是大家最喜欢吃的一道菜,我妈妈为了用别的材料作麻婆豆腐,费尽心力,我还记得我们两姐弟吃了好多妈妈做的麻婆豆腐的试做品,所以后来,我就顺着我的记忆回想过去,终于确定了那新的材料就是大豆。”
“这么说,小当家,你是靠孩提时代曾吃过的味道,自己解开这材料的谜底?”李提督问道,他的心中已经萌发了一个猜想,也许这个猜想能够在今后改变整个中华料理界也说不一定。小当家点了点头,笑着说,“是的,妈妈的味道,我只要吃过一次,我就能够记得。”
“这样啊。”李提督会意地笑了笑,接着,他又对已经准备离开的绍安说道,“绍安,你从你恩师阿贝师傅学得技术以后就傲慢起来,而阿贝师傅认为最重要,最想传授给你的,作为料理的根本,你却都没有学到。希望能让喜欢麻婆豆腐的人,吃到用其他肉做成的麻婆豆腐的这份心,最后是用跟牛肉相比,毫不逊色的大豆完成了。那都是因为阿贝师傅,有着关怀他人,有着所谓厨师的真心才成功的。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当国营餐馆菊下楼的大厨。”
“小当家,你竟然成功重现了阿贝师傅的美味,太了不起了。”
终于得到了李提督的肯定,小当家获得了这次料理对决的胜利,同时也表明他成为了国营餐馆菊下楼的新任主厨。
精灵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小当家,他不但保住了店,更让阿贝师傅的料理精神流传了下来,在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弟弟已经成长了许多许多。
店里的其他师傅们也都欢呼着,他们抱起了这个过去总是让精灵操心的小孩子,如今却成为了保住菊下楼的小英雄。
看着这些快乐的人们,李提督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在后面,绍安紧紧地攥着他那份国营餐馆大厨的任命书,任命书已经被他攥得变了形,然后,在无人注意之下,离开了菊下楼,从此,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夕阳带着晚霞,将天空染成美丽的红色。远处的高山和那些整齐的农田,也在夕阳的照射下变成了红色,与天上的云彩交相呼应,而那绵延到远方的河流,更像那带着年轻人的梦想的希望之河一样。
在山崖的墓地边,小当家和精灵正在祭拜妈妈的坟墓,李提督默默地站在他们身后,看着这两个孩子。
自古以来所有杰出的厨师,据说光靠对味道记忆印象,就能追溯出所使用的材料,就连我也解不开,这大豆绞肉的秘密,这个男孩,竟然靠十年前的记忆化解,光是只有四川省的餐馆,恐怕还不够。
“小当家。”李提督叫着他的名字。
“是。”
“在任命你为菊下楼新大厨之前,我有一个条件。”李提督说。
小当家有些吃惊,不知道李提督又会有什么条件,难道要他在进行一场料理比赛?
“这个条件就是,你到美食之都广州去学习,就像你的母亲阿贝师傅一样,你要取得特级厨师的资格!”
“特级厨师!”小当家吓了一跳,所谓特级厨师,可是站在料理顶点的,能够带给人们幸福的厨师,就像他的妈妈那样。
小当家以前从没想过有一天能成为菊下楼的大厨,更没有想过特级厨师,但是他却没有一天不是在追寻着阿贝师傅的料理,对于料理的热爱,以及李提督的肯定,如果成为特级厨师能给更多的人带来幸福的话……但是,这条路还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