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车持皇子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来到辉夜面前,将一根玉枝递给她。
“身经万里长征路,不折玉枝誓不归。”
辉夜看着手里的玉枝,眉头一皱,默默无语,只是一手支着面颊冥思苦想。为什么,明明是编出来的东西,佛前石钵也好,蓬莱玉枝也好,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车持皇子见辉夜闷闷不乐,于是讲述起自己取得玉枝的经历:“我乘船从难波港出发。起初,船到海中,究竟朝哪个方向走好呢,完全没有办法。然而我打定主意,这点愿望不达到,我不能在世上做人。于是让我的船随风漂泊。有时风浪很大,那船似乎要沉没到海底去了。有时被风吹到了莫名其妙的国土,其中走出些鬼怪来,我几乎被他们杀死呢。有时全然失却方向,成了海中的迷途者。有时食物吃光了,竟拿草根来当饭吃。有时来了些非常可怕的东西,想把我们吞食。有时取海贝来充饥,苟全性命。有时生起病来,旅途无人救助,只得听天由命。这样地住在船中,听凭它漂泊了五百天。到了第五百天的早上辰时左右,忽然望见海中远处有一个山,大家喜出望外。我从船中眺望,看见这座山浮在海上,很大,很高,形状非常美丽。我想,这大概就是我所寻求的山了,一时欣喜若狂。然而总觉得有些可怕,便沿着山的周围行船,观察了两三天。忽然有一天,一个作天仙打扮的女子从山上下来,用一只银碗来取水。于是我们也舍舟登陆,向这女子问讯:这座山叫什么名字?女子回答道:这是蓬莱山。啊!我听到了这句话,乐不可支。再问这女子:请教你的芳名?女子答道:我叫做宝嵌琉璃。就飘然地回到山里去了。”
“且说这座山,非常险峻,简直无法攀登。我绕着山的周围步行,看见许多奇花异卉,都是我们这世间所看不到的。金银琉璃色的水从山中流出来。小川上架着桥,都是用各种美丽的宝玉造成的。周围的树木都发出光辉。我就在其中折取一枝。这一枝其实并不特别出色,但和辉夜姬所嘱咐的完全相符,因此我就折了回来。讲到这山的景色,实在是无与伦比的绝景。我本想在那里多住几时,以便饱览美景。但是既已取得此花,便无心久留,连忙乘船回来。幸而归途是顺风,走了四百多天,就到家了。这完全是我的愿力宏大的善报。”
听他讲完之后,老翁非常感动,连声叹气,唱道:“常入野山取新竹,平生未历此艰辛。”
皇子听了,便答了他一首诗:“长年苦恋青衫湿,今日功成泪始干。”
正在此时,有六个男子(女扮男装)走进辉夜姬的院子里来,其中一人拿着一个棒,棒上挂着一个字条,写着请愿的文字。他说道:“工艺所工匠头目汉部内麻吕上言:我等六人为了制造玉枝,粉身碎骨,艰苦绝粒,已历千有余日,皆精疲力尽,然而不曾得到一文工钱。务请即刻偿付,以便分配。”
老翁吃了一惊,转头问车持皇子这些人是怎么回事,然而皇子狼狈周章,哑口无言。
辉夜眉头一挑,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于是拿过请愿的文字,边看边念:“皇子与我等卑贱之工艺匠共同隐居一处,凡千余日,命我等制造精美之玉枝。当时曾蒙惠许:成功之日,不但酬劳从丰,并且授予官爵。我等思量,此乃皇子之御夫人辉夜姬所需之物,我等应向此地领赏,今日即请惠赐。”
“所以……”辉夜露出一抹笑,随即恢复冷脸,斜眼看着慌得一批的车持皇子。
“出去。”
“我……”车持皇子大汗淋漓,想要解释。
“出去。”
“其实……”
“出去。”她最后抬起手指了指门口,冷声道:“还有这个。”说着把玉枝扔了过去。
皇子觉得很没面子,但又不敢生气,捡起玉枝,灰溜溜地走了。至于那六个工匠,辉夜给了他们一笔钱,他们便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现在轮到右大臣阿部御主人了。他将箱子放到辉夜的面前,便开始侃侃而谈:“这是我托人在神州买来的火鼠裘……”
辉夜姬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裘。不得不说,这裘倒是很漂亮的,整体为绀青色的。毛的尖端发出金色光辉,一看上去就像价值不菲的珍宝。
“很漂亮的裘,不过是不是真正的火鼠裘还不得而知呢。”
“那当然是真的。此裘,若是穿脏了,可放在大火中烧,烧过之后更加洁净,想知道是不是真的火鼠裘,烧一烧便知道。”阿部御主人信心满满地说道,完了还念了一首诗:“热恋情如火,不能烧此裘。经年双袖湿,今日泪方收。”
老人拿来火盆,在里面燃了柴火,然后把火鼠裘放进火里,果不其然——这裘马上就少了个一干二净,所说的越烧越洁净,根本是不存在的。
阿部御主人见此情景看到这情景,面孔就象草叶一般发青。辉夜叹了口气,作了首诗:“假裘经火炙,立刻化灰尘。似此凡庸物,何劳枉费心。”说完她拿起杯子饮茶,不再看阿部御主人。
他无话可说,静静地起身,失魂落魄地走了。
最后,便是来自异世界的勇者稚阳笠子了。
她从衣服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交给辉夜。盒子不大,长约五寸,宽与高各一寸;也不重,只有二两左右。
辉夜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副很普通的黑框眼镜,毫无装饰。但这看似普通的眼睛里面却蕴含着睿智的气息,那是人生经验极为丰富的长者才可能具有的。
绝非凡物!
“老爹,”辉夜叫了旁边的老翁一声,“戴上这副眼镜吧。”
“我?”老翁指了指自己,“可是……”
“戴上吧,只有你戴上我才能知道这副眼镜的真伪。”
“戴上去就能验证吗?”老翁将信将疑,把眼镜戴上。
在戴上的一瞬,老翁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仿佛年轻了几十岁一样。他扶了扶眼睛,随口念了一句诗:“苟利国家生死矣,岂因祸福避趋之。”
“应该是真的了。”辉夜看着老翁矍铄的样子,点了点头,向稚阳笠子微行一礼,“按照约定,你就是我的伴侣了。”
其实这部分剧情处理不太好,总有种钦定的感觉。
选择稚阳笠子作为伴侣,辉夜是有自己的考量的。首先,她不喜欢男人。其次,如果自己嫁给了王公贵族,就不得不跟着他回府,但如果和居无定所的勇者成为伴侣,辉夜不仅能和勇者一起留在家里,还多了个挡箭牌拒绝以后的求婚者。
嗯,于是,两个女孩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