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第二市立医院,住院部,诸多的老太太和老头子都在医院内的一个公园内健身,练剑,下棋。而这一切,都可以从一旁住院楼的窗户处欣赏到,医院这样设计的最初目的是让病人可以从那些充满活力的人那里得到活下去的勇气。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素白的床单上,为其添了几丝生机,也有丝许光线照到了床头柜上的一束百合花篮,花篮下压着一封卡片,而百合花上还有几枚露珠,看来是刚送来不久,光线通过露珠折射到病床上一个面容憔悴的人的脸上。这个人正一动不动地直直地躺在床上,病床边摆着一大堆仪器,几缕电线接在其胸口处,一个呼吸罩盖在少年的鼻子处。这里的一切都保持着规律,就像好一副艺术画里该出现的风景一样。
生机看来被窗户给阻挡了下来。
但伴随着“嘎吱”一声,这份宁静被打破。一个穿着淡蓝色护士装的中年女性走了进来,开始看着一旁心电仪器,拿起了一块汇报板,开始写了起来。
第四层楼是重症监护室患者呆的地方,对于眼前这个少年,护士记得格外清楚。大概是昨天晚上十点左右送往的急诊手术,一个金色头发的外国人和一个亚洲女孩送他到了这家医院。当时她正在值夜班,被叫过去手术时,这个少年浑身是血地躺在手术室里等着他们的救援。
重度脑震荡,四肢肌肉拉伤,右脚踝错位,全身共计一百二十多道伤口,都是长约两厘米的伤口,深度在身体各个部位均不一致,最深的地方在腹部,四道紧挨的伤口几乎形成了个大洞,贯穿了整个腹部。要不是在送来之前已经做过应急处理,华佗再世都救不回他。
自己在医院呆了四年,这么密集的伤势还是第一次见。尤其是在缝合伤口时,那针线的密集程度就好像一只只闭上的眼睛一样令人毛骨悚然。没有什么意外能够造成这样令人反胃的伤口。要么是变态杀人魔一刀一刀剜出来的,要么是被破片手榴弹炸了下,而且这手榴弹弹片还能被人体吸收。
不过好在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护士一边心里赞叹眼前这少年生命力的旺盛,一边轻手轻脚地把心电图垫片给取了下来。
在确认眼前的这位少年一切安好之后,护士便离开了这间病房。
在护士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之后,本来安静的病房开始有了生气。
少年猛地睁开了眼睛,眨了几下,挣扎地坐起了身,摘掉了氧气面罩。少年依旧面容憔悴,但此时的他眼神充满了活力。他一个转身就下了床,打开了窗户,望向了楼下的公园。活力生机带给他的是一种不真实感,眼前的一片朦胧将他带回了昨晚的梦魇中。
一道黑影出现在病房的窗户上,但我并没有注意到,因为我发现我的视野一片模糊,近处的还好,远处的一片模糊,只能勉强眯着眼睛鉴别事物。我用手轻轻按揉着眼睛,但这种症状没有丝毫好转。
“啊,吴海生,你,醒了。”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一道婉转的女声从我身后传来。我听到这句话之后吓得立马转身,但我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等我反应过来时,跪倒在了地上。
不需用眼睛观察,我便已经知道来者究竟是何人。
几声清脆的“踢哒”声后,一双女士棕色短靴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我抬头向上看去,一张小巧精致,抹了淡妆的脸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过肩的自然长发,不过杏子大小的嘴似笑非笑,肤若凝脂的脸蛋中一对乌黑水灵的眸子,让我不敢相信她其实已经奔五。
她今天一直以来都是以优雅知性的形象在大众面前出现,今天的她也不例外。上身着毛线针织披肩搭配米色毛衣,下半身则为黑色保暖棉袜。
我淡然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就是我的小姨-唐宁雨
“来吧。”唐宁雨半蹲着向我伸出了一只手,用手缕了下头发,侧着头看着我。而我的淡然的目光恰好与她交汇,她便向我展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一只手向我伸来。我,要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