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章 歌之一族维纳迩
“水门被打开了?”
亚黎图难以置信地说,同时心底又有着一丝预感。
“是的,但马上又关闭了。”
“…怎么回事?”
“犯人只开启了一瞬,大概是事到临头害怕了吧,听说在王军赶到时,对方已经不见踪影了。”
“被逃走了吗?”
“是的,因为只打开了一瞬,加上储存的水量也不多,大河并没有泛滥,顺利地流泻到了下游。也没有人员伤亡。”
“原来如此,”
亚黎图看着达比德带来的正式文书。
虽然是神官,但曾经是造船师的亚黎图对水坝也很了解。首都的那座水坝是为了能在雨季挡水防洪而建的。
事发时,门卫似乎被打晕,醒来时事情已经结束,水门也已经再度关闭。事后门卫都似乎快要晕倒般一脸铁青。
“这几天没有下雨,是不幸中的万幸吗?”
“没错。不过因为王军的三分之一离开了首都,所以守备降到了一半以下。直属秘书官紧急下令,命派遣的王军即刻全数返回,以备不时之需。”
因为马上关闭了,损失并不严重。问题在于对方为什么要那么做,如果是恐怖袭击,未免太半途而废了。
水坝周围一直有可疑人物徘徊,这件事亚黎图还曾派出眼前的达比德插手调查过。
“是和上次一样的人吗?”
“应该是。”
“他们是怎么逃走的?”
“水坝后方有条暗道,连通着不远处的山丘,应该是不知不觉打通了那里,看来他们详细调查过周边的地形。”
很奇怪,明明不论是入侵手段还是逃跑路线都准备万全,计划得那么周详了。很难想象对方会临阵退缩。
对方应该最初就不是想打开水坝进行恐怖袭击。那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现在秘书官正派人抓捕他们,但还没有收获。”
听着达比德的声音,亚黎图突然想起某个传言,
“不要错过时机。”
那是犯人曾让达比德传给亚黎图的话。如果对方指的就是现在,那就太凑巧了。
如果对方只是在创造某个…例如让远征的王军不得不快速遣返的时机,才导演了这起没有造成实际损害的事件呢?
对方瞄准水坝的理由。
对方留言的理由。
虽然和他们素不相识,但这一连串的行动都在亚黎图心里得到了解答。
或者说就算搞错了,亚黎图也决定利用这件事。
这里必须当机立断,趁神官还没反应过来前。
“撤退!”
亚黎图边发出号令,边拉起缰绳调转马头。马蹄踏出哒哒的声响,扬起黄沙。
“什么,亚黎图大人,您在开玩笑吧,我们好不容易才千里迢迢从首都赶来…”
“事关重大,这里应该优先遵从召回令。”
亚黎图转头向周围那些站着不动的神官说,
“你们难道没听说过,最近有可疑人物在水坝附近徘徊吗?水门的意外开放会造成多大的损失,你们也能想象吧?”
“但、但是,”
就算这次损失不大,但为了警戒,绝不可大意。
水坝是国家的重要设施,一直都被重点把关。
光是被入侵就是重大事件,而且不仅是有着严密把守的入口,甚至被入侵了操控室。这次被侵入的是水坝,但下次就不知道对方会侵入什么地方了。
正因为不是能一笑置之的事,才能借口行动。难道这真的在对方的预料之中吗?
没有造成实际损害,但确实提升了警戒度。
“那份召回令是真的吗?”
“这可是从首都直接发来的召回令哦。不是飞鸽传信,没法作假也没法调包的。”
亚黎图向神官展示手中的文件,最后印有直属秘书官的印章,代表其为秘书官亲自下达,不论是谁都不得伪造。
这件事不可能是假的,简直是解了燃眉之急。
但一考虑到甘梦的安危,就算是真的,亚黎图也没法直接违抗神官的意思。
“我一定会让回来的你见到她。”
但只要撑过这次,欧克莱一定会救出甘梦。这时达比德靠近亚黎图耳边小声说,
“已经找到了王女殿下的行踪,情报来自于欧克莱大人安插在神殿里的内应。”
就像长老众在王宫里派送大量眼线一样,看来欧克莱也做过一样的事,虽然身为最高神官的自己完全没察觉到。放心之余,一点都没把松口气的表情显露在脸上,亚黎图继续说,
“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水坝如果出现闪失,方圆数十里的街道,田地,甚至王宫都可能被淹没,当然神殿也不例外。”
回去后要尽快救出甘梦,不能重蹈覆辙,还要调查一下水坝的事。要做的事堆积如山。
因为神官兵损兵折将,长老众这次势力大跌。应该没办法很快再次袭击歌之一族。要公开真相,还不能操之过急。
救出甘梦后,不仅要重新拉拢其他上级神官,还要想办法向民众解释这次的事。
虽然困难重重,但亚黎图却想大笑。因为只要能撤退,就是亚黎图这边赢了。
“…且慢。”
马上的某个神官突然说,
“是不是有些太凑巧了?”
亚黎图挑起眉,
“这是什么意思?”
“这难道不是直属秘书官做的手脚?”
“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这种事容不得造假!”
“这是为了争取时间吧?别装腔作势了最高神官大人,现在回去岂不是让你称心如意?”
“……”
“吾等不会小看那个男人,他是个危险的人。吾等恐怕没有下一次机会了吧。但既然他使出了这种拐弯抹角的手段,就证明王女还在吾等手中。”
“……”
“没错,切勿被迷惑。这只是秘书官为了阻碍吾等消灭歌之一族而下的圈套,吾等势必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亚黎图苦思冥想。虽然已经找到甘梦,但还没有营救成功。这里绝不可以轻举妄动。
“就算是真的,在事件已经平息的如今,根本没有特意赶回去的必要。要回去也得等歼灭了歌之一族,看,他们就在眼前…”
突然一块石头砸中了长话连篇的神官的脑袋。
“…唔啊!”
被打中的神官歪着脖子,从马上摔了下来。
紧接着一个男人从一旁骑着马冲了出来。
“什么…”
某个阵势从战场的一旁横冲进来。亚黎图吃了一惊。但冷静下来后定睛一看,就发现那是个只有六人的小队。
六人小队骑着马冲入战场。最先的男人单枪匹马地冲锋,另外几人紧随在后。
“哇…席,不行,我们不是来和神官兵干架的啊。”
后面的人喊着最前头的人,但那人毫不降速,
“我忍不下去了,到底要旁观到什么时候,太让人不爽了。”
“但我们不能跑出来啦,会被怀疑的啦。”
一行人骑着马来到亚黎图面前,因为他们穿着斗篷,所以看不出男女,只能从斗篷底下看见几屡颜色不同的发丝。
亚黎图想起了之前调查过的,听说最近一直在徘徊的那些人,就是都穿着斗篷。
“这样不就行了?”
最前头的人飞身下马,一把拉住摔在地上的神官衣领,并顺势掐住他的脖子。
神官被掐住气管,变得无法说话,只能张大嘴喘息,神官兵见状急忙撤回。
“别动!”
一声冰冷彻骨的警告,让神官兵只能愣在原地。
王军则护住亚黎图,纷纷把手伸到剑柄上。亚黎图在马上越过王军向对方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和你一样。”
“什么?”
亚黎图不明所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另几人也包围般赶到劫持神官的男人身边。原先以为他们只有五人,但看来并不是这样,或许眼前的也不是全部人。
他们会出现在这里,果然是因为歌之一族吗?
这时劫持神官的那个人脱下了遮住脸的斗篷,里面是个有着黑色长发的男人。
“啊!”
达比德一脸怪异地惊呼,
“那时的…!就是他,在水坝打我的帅哥!”
被掐住脖子的神官嘶哑地开口,
“你们、你们是信奉者吗?!”
“那又怎么样!”
“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神官咬牙切齿地说。亚黎图身边的神官们也一脸惊恐,交头接耳地看着对方。
亚黎图也细细观察着对方,这是他初次见到信奉者。既然是信奉者,那应该全都是幸存者。原来如此,怪不得‘一样’。
对方有着精悍的五官,虽然长相英俊,但眼神却很凶狠。然后,果然是黑发。
当然,信奉者不一定都是黑发,黑发不一定都是信奉者,两者间并不画等号,但看起来确实很像和歌之一族有关。
亚黎图也是黑发,但他只是个幸存者。“给我闭嘴,想要被杀掉吗?”
黑色长发的男人皱起眉头,抓着神官的右手更加使劲,神官开始口吐白沫。
“席…席!冷静点!”
一旁一个身材较矮的同伴赶紧拉住男人手臂。
这时小队中的某人偷偷朝亚黎图送来视线。对方抬起了脸,是位女性,斗篷下露出了红色发丝。虽然素不相识,但亚黎图瞬间理解了她的意思。
他们是信奉者,那么目的就和亚黎图一样。
虽然亚黎图从不认为自己是信奉者,但幸存者的亚黎图和他们之间确实有共通点。亚黎图选择毁灭神官,信奉者选择帮助歌之一族,两件事异曲同工。所以他们才会留下留言。
“不要错过时机。”
果然打开水坝就是为了现在。他们逃脱了追捕后,一直躲在暗处观察情势。
但神官却没有撤退,所以他们劫持了神官。
比起说是想以武力逼迫神官撤退,不如说神官被劫持这件事能成为撤退的借口。
就像预演好的一般,亚黎图说出了对方想听的话,
“你们有什么要求?”
黑色长发的男人放话道,
“给我滚回首都去。如果不照办,就扭断这个神官的脖子。”
“好,没问题。”
“什…最高神官大人?!”
身边的神官吵闹起来。
“我们本来就收到了召回令,此地不宜久留。”
“您要对信奉者听之任之吗?他们劫持神官,简直和盗贼无异,应该当即铲除。”
“但他们手握人质,你有牺牲人质的觉悟吗?”
“唔…!”
对方的手更加用力,被抓着的神官一脸惨白地呻吟。
“现今首都正遭遇不明人物的威胁,歌之一族这边又出现了帮手。而且我方已经损失惨重。我认为歼灭歌之一族一事还是从长计议比较好。你们觉得呢?”
“但是水坝一事难保不是他们的计谋。他们为歌之一族犯下如此大罪,果然应该当即铲除他们和歌之一族才是。”
如果暴露水坝是为了帮助歌之一族而开的,神官就能以这件事大做文章。为了不暴露,他们本来不想现身的吧。
“你有证据吗?”
神官一个个露出不甘心的表情,但也拿不出证据。
“唔…达比德,去水坝调查过的你应该认得出他们吧?!刚才你不也说在水坝见过他们?”
“诶?啊…这个…当时小人撞到了头,所以想不太起来了,大概是看错了吧。”
“你…你这个!”
神官一个个瞪视装傻充愣的达比德。
亚黎图抬起手,王军听从亚黎图的命令,纷纷放下对着信奉者的武器。
神官兵则已经损兵折将,无法独力对抗歌之一族。亚黎图看了被劫持的神官一眼说,
“怎么样?还是说,你有献身的觉悟?”
“唔…”
如果不是性命被要挟,神官一定不会放弃进攻歌之一族,还会强硬地要求亚黎图吧。神官们虽然咬牙切齿,但全都一言不发。被抓的神官最终低下了头。
信奉者放开了神官后,神官兵和王军都跟在亚黎图身后走了起来。终于能撤退了,但一股莫名的感情油然而生。
虽然出人意料,但这次的远征损失惨重。在亚黎图和神官身后列队的士兵几乎都身负轻伤,有的人互相扶持着,有的甚至只能躺在板车上被搬运走。
“这是我们的责任。”
亚黎图骑马走在最先头,背对着身后的神官说。
“唔唔…这次只是时运不济,下次吾等一定…”
“那么想歼灭歌之一族,不如自己上阵吧?”
神官闭上了嘴。
“喂,你还记得我吗?”
这时黑色长发的男人突然抓着一个神官兵问,然后他朝不明所以的对方脸上揍了一拳。神官兵被揍倒在地。
“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这张脸的。我的家可就是被你烧掉的,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失去一切啊?而且你还害我妹妹哭了。”
“哥哥…”
另一个拿下斗篷的信奉者嘟囔。她是个扎着漆黑辫子的女性,五官也和男人很像。
“喂,最高神官!”
“…什么事?”
“这种混账事应该不会再发生了吧?我才不管是不是因为信奉者,但别以为对别人的村子出手,还能全身而退啊?”
比起亚黎图,周围的神官反倒先涨红着脸怒吼,
“放肆!谁让你们要追随歌之一族,这是当然的惩罚!”
“少啰嗦!就算不是信奉者,不也沦为了你们欲望的牺牲品!只因为黑发这个理由!”
“哇,席!快停下!”
“别吵了。”
信奉者的同伴和亚黎图各自制止双方。
已经不会再有牺牲者了,神官已经找到歌之一族,歌之一族也宣言不会逃跑。
所以接下来就是神官对歌之一族和信奉者的战争了。亚黎图知道对方是在问,能不能阻止神官毁灭歌之一族。
只要能救出甘梦,就不会再有下次了。但就算现在,在这里劫持当场的所有神官,长老众恐怕也不会动摇分毫。
所以亚黎图没有过度要求,只要求了撤退。
亚黎图对之后寄予希望。而神官愿意撤退,也是在心底觉得还有下一次机会。
在平静下来后,亚黎图停顿了一会再回答,
“我向你保证。”
信奉者消失后,神官们在亚黎图身后威胁,
“大人,请不要以为一回去就能见到第一王女殿下。这次的失败必须深重检讨。”
“那还真是值得期待啊。”
“…如果回去后被吾等发现,您早就和信奉者同流合污,那吾等决不会袖手旁观。”
“我可不是信奉者,这可是刚才你们自己说的。”
亚黎图没说谎,他确实不认识信奉者。
但对方的口气简直好像认识亚黎图一样。亚黎图作为最高神官为人熟知,但他们是怎么知道亚黎图是幸存者的呢?
如果看过亚黎图的画像,确实能知道亚黎图是黑发,但光凭这一点就敢确信?
不,歌之一族好像也认识亚黎图。而且不光是认得亚黎图的脸,更像是熟知他的过去。
“你不记得了吗?两年前你受了很严重的火伤。”
不但知道亚黎图的名字,还知道两年前他受过火伤的事。但只要去调查,要知道也不是难事。但那是比亚黎图自己更清楚两年前的自己的口气。
“是我,哈露。”
不是从别处听说,简直像是亚黎图应该认识她一般。但亚黎图却不记得对方。
难道信奉者是从歌之一族那里得知亚黎图的吗?
亚黎图等人徐徐撤离,渐渐看不见歌之一族了。
因为经历了漫长又不习惯的急行军,现在又要马上返回。马上的达比德皱着整张脸。
“辛苦你了啊。”
“…如果您真的这么觉得,请给我特殊补贴。虽然听起来很像诉苦,但这一趟真不轻松。”
达比德滑头地说,然后话题一转轻声问道,
“另外,您果然认识他们吗?”
亚黎图没有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
“想要特殊补贴的话,不如去找让你来的欧克莱大人吧?”
“别啊,一想到会被那位大人冷冷地嗤笑说‘这是经过正经手续的,你去问你的上司要吧’,我就忍不住浑身发抖啊。”
因为要是派普通的传令兵过来,也只会引起神官的反感。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先例。
看来达比德还不知道欧克莱的真实性格,如果他开口嘲讽,反而是信任那个人的证明。而且其实两人颇为相像。
“你喜欢酒吗?”
“那当然是…最喜欢啦!”
“果然啊。”
亚黎图笑道。
“那是谁?”
突然一个人骑着马和亚黎图擦身而过。亚黎图回头看着对方的背影。对方毫不停歇,直朝着歌之一族的村落奔去。
亚黎图无法移开视线。歌之一族似乎并不认识骑马接近的男子,全都远远望着他指指点点。族长的少女也走了出来。
因为身份不明的人突然接近,原先的战场再度扬起黄沙。但对方没有停下。
随着对方越来越接近,黄沙也逐渐变成了风暴。
“我们的大将回来了啊。”
顺带捎来了黑色长发的男子稍显无趣的声音。
“太好了,平安无事呢。”
“当诱饵辛苦啦。”
信奉者一个个开口说道。那个人也是信奉者吗?亚黎图了然于心,他们口中的诱饵,应该是指为了摆脱欧克莱的追捕,那个人分头单独行动了吧。
为了让其他同伴逃走,男子恐怕在将王军引去了其他地方后,才出现在了这里。
“哈露,是我啊。”
马上的男子面对风暴却毫无惧色,只是笑着宣言。风暴吹飞了男子的头巾。
“亚黎图?”
“那是我老哥的名字,我想起来了,我叫哈迪索,我来见你了。”
那是和亚黎图一模一样的黑发与蓝宝石般的眼眸。一瞬间回过头的男子向这边一笑后,又立刻转回前方。那是,
“哈迪索!”
那是以为在两年前的火灾中丧生的,亚黎图唯一的弟弟。
亚黎图哑口无言。太过冲击的事让他放开了手中的缰绳。为了避免冲撞,身后的队列急忙刹车,有几个神官还摔了马。
“唔,等,快停下!”
“前面的,不要站着不动。
“这里还有伤患,别撞上来。”
队列变得乱七八糟。但亚黎图却回不过神来。
弟弟还活着。这是真的吗?然后他还是信奉者,所以信奉者都认识亚黎图?
确实当初并没有找到遗体。但亚黎图又感到十分困惑。如果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亚黎图,而是在帮助歌之一族呢?
为什么成为了信奉者,为了歌之一族到处奔走呢?虽然村长是信奉者,但兄弟两人只是普通的村民。亚黎图从没在弟弟口中听过歌之一族这个词。
在这行踪不明的两年间,弟弟到底是经过何种缘由,和歌之一族有了关系呢?
原以为已经丧生的弟弟下了马后跑向族长的少女。亚黎图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
弟弟看起来变得高大了,体魄也显得强健,特别是脸上的表情,十分熠熠生辉。
族长的少女也对他露出了开朗的笑脸。
啊,原来如此,亚黎图醒悟了。‘哈露’认识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弟弟吧。受了火伤的哈迪索和歌之一族的村子有了交集,然后作为信奉者为其奔波。
虽然亚黎图对细节一无所知,有点茫然失措,但这大概就是弟弟经历的‘两年’。
“最高神官大人?”
“…不,没什么。”
亚黎图没有去追弟弟,而是转过头,再度拉好缰绳,朝着原先的方向前进。
弟弟现在是信奉者,如果随便暴露两人的关系,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风波。
亚黎图的异心早已暴露,但要是事实证明亚黎图和信奉者是亲属关系,就会烙下口实。信奉者勾结最高神官,甚至首都的直属秘书官,为了保护歌之一族打开水坝,绑架神官。
要是传出这种谣言,只会让神官称心如意。弟弟还活着,而且长大了。现在光是知道这件事就足够了吧。
我必须得回去,因为那里有甘梦在等我。望了一眼弟弟所在的方向,亚黎图最后转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