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瓦娜的右臂在微微颤抖着,黑暗中她下意识的伸手摸往背后的箭囊,可那里空空如也,她早已用尽了最后一根的箭矢,手臂的阵痛便是先前频繁使用箭技的后果。
弓箭在此时已经没有了意义,可她们的身后却还有着数不清的魔兽在紧紧跟随。
伊瓦娜几乎绝望了,她害怕着死亡,她不想死在这里,在这样的时候。庞大的压力与绝望几乎令她陷入窒息,每奔跑一步心脏都会像是被紧紧的揪了一下。她甚至不敢去想弗洛斯,不敢去想凯莎的哥哥,那位英勇的神圣骑士凯奇,她的大脑里空空如也,可唯独,她始终没有停下奔跑的脚步。
“圣洁的元素啊,我呼唤你,我祈求你,愿你为伤者抹去疼痛,愿你为伤者治愈病苦。”
黑暗中,有一束圣洁的白光掠过伊瓦娜的身体,顿时伊瓦娜手臂上的酸麻感消失的无影无踪,可年轻的女猎手心情却没有丝毫好转,一种冰凉的感觉几乎瞬间将她淹没。
她随即侧身将穿着一袭白袍的小女孩给压倒在了旁边的一丛灌木中,两人在地面足足翻滚几周后才停下。刺人的草尖搔弄着她们的身体,潮湿的泥将她们的衣服与头发弄得一团乱,但此刻在性命的威胁面前这些显然都早已再顾不上。
一抹可怕的破风声从她们原先立身的地方飞掠而过。紧跟着那声音之后的,是一群有着人形的亚人种呼啸而过。在这样的时候,那些亚人对她们到底意味着什么早已不言而喻。
草丛中,伊瓦娜的心里有种被压抑许久的烦躁与怒意在此刻被点燃了,她死死的扼住凯莎的手腕,将这个比自己还要娇小许多的女孩给压在身下训斥道:“凯莎!你在做什么!你差点害死了我们!”
“我...我只是想帮上你的忙...”凯莎的眼角闪着泪光,声音也哽咽着,“我帮不上大家,是我连累了弗洛斯大人和哥哥...如果我能用魔法该多好,大家一定...一定...呜...”
凯莎轻轻的啜泣着,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可她真的太想为伊瓦娜做些什么了。
她知道伊瓦娜的手每次在连续使用箭技后都会短暂的陷入麻痹,所以这才拼着暴露的威胁为伊瓦娜释放了治愈术。她不想一直躲在别人的臂膀下,不想纯粹的接受他人的好意与帮助,她也有想为大家尽上自己一份力的心意,可是在那个祭坛上,她的一切似乎都被剥夺了。
神所恩宠的圣力,她的亲人,她的一切都在那里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梦一样。
可梦会醒,此夜过去,人却再无法复生了。
“我只是...我只是也想...想帮助大家啊...”
无法遏制的清泪从凯莎的面颊上流下,一瞬间,伊瓦娜心中的暴躁再也无法激起分毫,她狠狠的用手拍打着自己面颊,心里希望这份痛楚能让自己那变得一片空白的大脑从愤怒中快些恢复清醒过来。
“呼....”她松开了抓着凯莎的手深呼吸了一口,然后轻轻的将女孩柔软的身体抱起,为她拂去了头发上沾着的草叶。
“...对不起,凯莎,刚才我的情绪有些糟糕。”
她用手擦拭着凯莎面颊的泪水。与凯莎相比,她虽然仅仅年长了三岁,却因为诸多的原因而有着与年轻外表所不相称的老成,可她终究只是个十八岁的女孩,她还正值风华正茂的年龄,她还有着许多想要做但没有做的事,可命运却总是要她坚强,要她坚韧。
黑暗中,伊瓦娜咬紧了牙。
“凯莎,你还能跑吗?”
怀中的女孩胸口始终剧烈的起伏着,但依旧点了点头。伊瓦娜心知凯莎在勉强自己,但情况使然,她也无法总是抱着凯莎逃跑,那么选择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
“那好,我们继续走吧。不要回头,不要去想。”潮湿的灌木中,她微微抚摸着凯莎柔顺的白发说道。
伊瓦娜丢开了手上的弓解开了背上的箭囊,既然已经没有箭矢了,那么多带这些反而是徒增了自己的负重。随即,她拔出了绑在胯间的两柄短剑。这两柄剑长都有一尺半,锋利而坚,但伊瓦娜对自己的剑术并没有多少自信,不过现在这也是她最后的抵抗手段了。
她拨开身上的枝叶,从灌木中微微探出一双眼,在确定周围的安全后,才拉起了一旁的凯莎。
“走!”
长夜漫漫,她们从未像今天这般渴望过黎明的到来。